李慶現在的造型很拉風。
他身穿一副黑中帶赤的全身重甲,腰佩戰刀,揹負長弓箭壺,獨自屹立城牆之上。
他頭頂上彈落如雨,不時就有一兩顆炮彈尖嘯着劃破長空,轟在他身旁不遠處,掀起大片的塵煙碎石。最近的一顆炮彈,甚至就落在他腳下,將他腳下城牆砸出一個淺坑,又彈起來撞到他小腿上,在他腿甲上撞出咣地一聲巨響,接着又被彈飛出去,蹦蹦跳跳地落下城牆。
李慶卻是面不改色,高舉右手,一副英雄無畏的模樣。
他這模樣,落在帝國將士眼中,自是英雄豪傑,很提士氣。落在天照軍眼裡,則就有些莫明其妙了。
“那個帝國?軍官怎麼回事?活得不開心,主動求死嗎?”
看到李慶一個人出現在城牆最高處,一名天照軍官摸着下巴笑道:“他沒看到我們這邊有尊貴的法師大人嗎?一個人站在城牆上,是想當法師大人們的靶子嗎?”
“也許是看到法師大人們出現,自暴自棄了吧。”
“聽說把守港口堡壘的,都是些戰艦上的水兵。誰都知道,戰艦水兵炮戰厲害,搏戰不行。一對一絕不是同階陸軍的對手,更別提結陣合戰了。話說,水兵懂得陸戰戰陣嗎?”
“港口守軍據說不到三千,又被炮轟三個多小時,傷亡最少有五百。現在堡壘裡的守軍,頂天就兩千五百人。還多是水兵炮手。我們可是正規陸軍,又有五位法師大人助陣,堡壘裡的帝國守軍現在恐怕已經失魂落魄了。那個帝國?軍官,我看就是嚇到失心瘋了。”
“那個帝國?軍官實力似乎不錯,那身戰甲也很強啊,炮彈打到腿上都紋絲不動。可惜碰到法師大人們,再厲害也只有死路一條。”
“他死定了。希望法師大人們能把那副戰甲保留下來,那副戰甲看上去很厲害啊!”
“厲害也輪不到你。那副戰甲,本將預定了!”
天照軍官們議論紛紛,篤定李慶是嚇傻了,已經必死無疑。他們甚至已經在預謀瓜分李慶的裝備。
而山頭堡壘的蘇蘇,看到李慶的手勢,嘴角卻是浮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喃喃道:“不着急。那幾個法師還沒開始施法呢。等到他們施法……嘿嘿。”
蘇蘇說話時,港口堡壘北面城牆上的李慶,已然放下高舉的右手,施施然摘下背上的機鐵摺疊弓,抽出一根鵰翎狼牙箭,彎弓搭箭,對準了一名白袍法師。
被他舉弓瞄準的那白袍法師,乃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見李慶一本正經地對着自己開弓,那中年法師愣了一下,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
他揮手趕開擋在他面前,準備替他格擋箭矢的十名重甲持盾力士,對幾個同伴笑道:“看來帝國的軍官,對我們魔法師並不瞭解啊!”
一個三十來歲,身材火爆,滿頭紅髮的女白袍法師笑道:“東方帝國的人,自稱神裔,號稱每一個人體內都流淌着古神的血。所以他們更注重修煉血脈。與施法有關的職業,大多都是武技和法術兼修的血脈術師。稍微專業一點的施法者,也多是專精煉金的煉器師。
“純粹研究法術的施法者,在東方帝國非常罕見。那個帝國?軍官恐怕還從來沒有見過純粹的施法者,他不明白我們魔法師看似脆弱,其實只要狀態完好,就算站在這裡任他射擊,他也沒辦法傷到我們。”
狀態完好的魔法師,只要施法等級稍高一些,哪一個不是身上套滿了觸發式的防禦法術?各種防禦遠程攻擊,各種魔法護盾,各種魔法物品……想要用普通箭矢射殺一個準備好的魔法師,基本上不太可能。
除非使用擁有破魔效果的特種箭矢。但那樣的箭矢非常珍貴,特徵也很明顯。而李慶長弓上搭着的箭,分明只是普通的鵰翎重箭。射殺普通士兵或許沒問題,但想要射死低階軍官都有難度,更別提轟破他們這幾個中階法師的魔法防禦了。
一個老成一點的白袍法師道:“別大意。別忘了,這支帝國?軍,可是有傳奇法師坐鎮的。她就在山頭堡壘中,只是因霍帝金斯大師的牽制,不敢輕易出手而已。”
“傳奇法師?”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白袍法師嗤笑道:“身披全身重甲的傳奇法師嗎?哈,這是我見過的最大的笑話。法師有披重甲的嗎?我敢肯定,那個女人,絕對不是專業法師。她應該是傳奇等級的血脈術師,只會寥寥幾個源自血脈的法術而已。”
那老成的白袍法師皺了皺眉:“霍普金斯大師可是確定她是傳奇法師的。你在這是質疑霍普金斯大師的判斷?”
青年白袍聳聳肩,不以爲然地說道:“霍普金斯大師的判斷,也不見得絕對正確。我更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話說回來,你們有誰見過披重甲的法師嗎?我導師的導師,偉大的巨龍魔導師梅林大師,能引來巨龍之力,在巨龍之力加持下,可以跟傳奇初階的騎士角力。可是就連梅林大師,也從來不披重甲的。”
那老成的白袍法師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別人不敢質疑霍普金斯大師,那青年白袍卻是敢的。因爲巨龍魔導師梅林大師,乃是十三光輝騎士之一。身爲巨龍魔導師的徒孫,哪怕只是諸多徒孫之一,青年白袍就算沒資格跟霍普金斯大師分庭抗禮,但小小質疑一下,霍普金斯大師也不會跟他一般計較。
最先說話的中年白袍,見兩人爭執起來,連忙打圓場:“好了,我們是來幫助攻城的,不是來當着敵我兩軍的面吵架的。還是先做正事吧。我來對付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帝國?軍官,你們按原計劃行事。”
當下另四個白袍法師都不再多說,高舉起法杖開始吟唱持咒。他們吟唱的咒語一模一樣,顯然是準備施放同一個法術。而那個中年白袍,則吟唱起不同的咒語,隨着他的持咒,一股散發着嚴寒的無形氣流,開始在他面前凝聚。
這五個白袍法師,並未準備下場戰鬥。
他們出現在陣前,只是要施法擡升城牆前的地面,建起一道直通城頭的斜道,方便天照陸師衝城而已——港口城堡的外圍城牆高達十米,軍官們固然可以地跳到城牆上,但普通士兵可沒辦法一下跳起十米高。
此刻四個白袍法師繼續按原計劃行事,準備施法擡升地面,而那個中年白袍,則在準備一個殺傷性法術,要把“不知天高地厚”的李慶幹掉。
山頭堡壘上,遙遙見到五個白袍法師開始持咒施法,蘇蘇哈哈一笑,朝着下方港口堡壘伸手一指,高聲念出一個密語音節。港口堡壘中央,頓時爆出一點明亮的閃光。一道無形的漣漪,在那明亮的閃光中擴散開來,瞬息之間,便將整座港口堡壘籠罩。
將堡壘整個籠罩後,那無形漣漪並未停下,繼續向着四面擴張。直擴散至堡壘外圍二百多米外,方纔停了下來。
“超凡禁區”開啓了!
那五個白袍法師,正好處在超凡禁區之內。當那無形漣漪掠過之後,那五個白袍法師只覺靈魂一陣劇烈震盪,正準備着的法術因靈魂震盪突然中斷。他們同時一驚,還未弄明白怎麼回事,屹立城牆的李慶已然鬆弦放箭!
嗖!破空聲中,寒光一閃,鵰翎重箭瞬間跨越二百米的距離,噗地一聲扎進那中年白袍咽喉之中。血光飆射間,鵰翎重箭扎穿他喉嚨,截斷他頸椎,自頸後穿透出來!
那中年法師喉中發出咯咯幾聲怪響,眼珠子猛地凸起,眼裡盡是難以置信之色。隨後他便直挺挺地仰天倒地,大瞪着雙眼死不瞑目!
直到死,這個中年法師都沒想通,爲什麼自己身上那一大堆防禦法術,一個都沒能激發出來。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在中年法師中箭時,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另四個白袍法師們還在因施法中斷疑神疑鬼,莫明驚詫,天照國官兵則還在等着看法師們大發神威,根本都沒意識到法師們已然失去了施法能力。
而李慶卻沒有片刻停歇。在射出第一枝箭後,他又一口氣射出了四枝箭。
超高敏捷下,他的手速快如閃電,取箭、開弓、放箭這一系列動作,幾乎連成了一片殘影。如此高速動作下,後四枝箭幾乎是難分先後,乍看上去竟像是同時離弦。
嗖嗖破空聲中,四枝重箭分襲另四名白袍法師。
失去了施法能力,連身上的觸發式法術防禦都被一併禁制的法師們,表現出了專業法師們一貫遲鈍的身手。直到利箭貫喉,四個白袍法師,也沒一個作出閃避、格檔等反應!
噗!四記利箭貫喉聲,幾乎連成一記。四名白袍法師同時身體一僵,眼珠凸起,然後不分先後的仰天倒地,瞬間氣絕!
而城牆上的李慶,在一口氣射殺五個中階法師後,舒展四肢仰天咆哮一聲,氣息又暴漲一截,比之前更加強大,赫然已晉升至十三級黑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