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接計時器的線應該在雷管背面,只要找到並切斷那根線,計時器就會停止計時。”李冰憑藉自己在警校學到過的爆破學知識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不過她的專業不是爆破,那門課程只是作爲選修課膚淺的瞭解下而已,現在想想着實有些後悔,如果當時可以認真鑽研下,也許會有極大的幫助,不過,天知道會遇到今天這種倒黴的事情。
楊大波輕輕撥開羈絆在上面的各種電線,然後纔將雷管翻到背面,看到那裡排列着紅、白、藍三種顏色的電線,只有米粒大小的直徑,李冰在旁介紹說:“根據我學過的知識,這三根線分別掌控着計時器、電子遙控器和脈衝電源。”
“哪一根連接的是計時器?”楊大波凝眸問道。
李冰搖了搖頭,“不知道,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排布手法,爆炸原理千變萬化,課本上學到的遠遠不夠,有的人爲了迷惑拆彈者,故意把其中兩根線用於連接計時器,有意省去了遙控器電線,只有在同一時間把兩根線找到並同時剪斷才能阻止爆炸。”
楊大波咬咬牙,定定的望着女人美麗的臉龐,一字字問道:“你喜歡什麼顏色?”
忽然被問道一個看似不相干的問題,李冰半點不明白對方的意思,怔怔的應道:“紅色。”
“如果下輩子有緣相見,我們還做朋友,很好很親密的那種朋友。”他輕描淡寫的說了這句,把一根電線纏繞在指尖,輕輕一拗,李冰不敢再看,嚇得閉上眼睛。
預想中的爆炸沒有發生,一直脈搏式跳動的聲音嘎然而止,定時器發出一聲淒厲的長鳴,紅芒一閃即沒,便再也沒了聲息。
李冰向斷線處張望一眼,紅色線完好的擺在那裡,楊大波剛剛扭斷的竟是藍線。最後一秒種有如神助的一剪,難道他事先早有預料,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楊大波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長長吁了口氣,李冰捂着胸口,額角的髮絲已經全被汗水黏住。大難不死的兩個人相互凝視許久,楊大波虎臂一張,把女人嬌軟無力的身體緊緊攬在懷中。兩個人火樣蒸騰的心臟緊緊貼在一起,蓬勃有力的躍動着。
攬着女人的身體,楊大波輕聲問了句:“讓你受驚嚇了吧?”
匍匐在男人肩頭,李冰輕聲道:“我一定都不怕,可以和你死在一起,我很知足。”
楊大波心裡一蕩,抱着女人的手臂更緊了些,苦笑一下:“警花妹妹,你真夠傻的,和我死在一起有什麼好的。”
李冰把話題轉到另外一個方面:“爲什麼最後剪斷的是藍色而不是紅色呢?”
“你既然說你喜歡紅色,我又怎麼忍心剪斷呢。”
李冰離開些男人的身體,怔怔的盯着對方的眼睛,“沒有別的原因,你不是事先預料到什麼嗎?”
男人搖搖頭:“我又不是算命的,最多隻能算個賭徒而已,
只不過這次的賭注有點大,是你和我兩個人的生命。”
“你喜歡什麼顏色?”
楊大波蒼涼的笑了笑:“藍色。”
這一刻,李冰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男人的這一舉動看似不經意,卻有種飛蛾撲火的意味在裡面,就算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還想着剪斷自己保留對方。兩個人就這麼久久的對視着,耳畔的一切嘈雜似乎在這一刻都靜止,天地宇宙間只剩下他們兩個。
每一部精彩的電影裡,警車往往都是最後一個抵達案發現場的。直到此時,數輛警車才鳴着惱人的警笛姍姍來到,一大幫身着防彈衣的警察以及包裹嚴實的拆彈專家先是在外圍觀察一下,確認沒有危險之後才一擁而上“解救”楊大波和李冰。
簡單詢問了剛纔發生的情況後,拆彈專家一面去處理炸彈,這邊李冰正向楊大波引薦雲都市公安局長,劉雲清。
劉雲清,男,50歲,歷任龍城某縣公安局城關派出所副所長、所長,副局長、局長,龍城市公安局黨委副書記、副局長,後調任邯鄲市公安局局長、黨委書記,二級警監,副廳級。從事公安工作二十多年來,先後被授予全市勞動模範、全國特級人民警察榮譽稱號,併入選中國公安功模榮譽檔案,出席了全國公安英模表彰大會,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期間,曾連續四年被評爲優秀國家公務員。
長長的履歷表以及滿臉斑駁滄桑的氣概,足以說明他是個閱歷豐厚的人,即使不穿制服的時候隨便站在那裡自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嚴氣魄。但當他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時,這個喜怒不行於色,在官場上久經沉浮的男人卻不禁動容。尤其讓他不能想象的是楊大波,這麼多年來劉雲清還從來沒見過一個像他一樣,在經歷生死一發之後還能笑的這麼坦然,這麼從容。
對於李冰,他當然很熟悉了,在雲都市官場混事的人有幾個不知道軍區首長李源潮的,又有幾個不知道李源潮在市局工作的獨生女兒,雖然李源潮平生不事張揚,但他的位置擺在那裡,這叫隔着窗戶吹喇叭名聲在外。不過劉雲清打心眼裡喜歡這個首長千金,在她身上看不到半點高幹子弟的影子,相反地,李冰在工作上的進取精神,同事和領導們有目共睹。
向他們簡單瞭解情況後,劉雲清揹着手凝眉踱了幾步,這件事比預想中要複雜得多,在過往的辦案經歷中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囂張跋扈而且頭腦縝密的罪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人事先一定做了周密的準備,整件事安排得環環相扣、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綻。在沒有思路之前,暫時也只好依靠老套的辦案手段從刑偵做起,於是招手叫來一名辦案的老刑偵人員,做了一些部署:第一,立即請拆彈專家對這枚炸彈的原理和材料進行分析,在全市可以買到這種材料的地點進行排查,爭取順藤摸瓜找到這枚炸彈的主人;第二,對與楊
大波和李冰有過接觸往來的人員進行調查,以備今後的彙總分析;第三,在全市各只要路段,機場,車站等重要場所展開排查,尤其是攜帶危險爆炸品的人員。第四,對那座電話亭派人實行二十小時監控。
目前也只有做到這些了,剩下的只有等案件有進一步發展的時候再行定奪。
正在這時,劉雲清的手機忽然響了,他取出來一看,是一串陌生號碼,頂着一腦門子官司把電話掛掉。沒想到幾秒鐘後,鈴聲再次響起,還是那串陌生的號碼,劉雲清拿起電話“喂”了一聲。
周圍的人看得清楚,他的臉色忽然鐵青下來,臉上的肌肉牽動嘴角突突顫動着,熟悉他的人都覺得詫異,這麼多年來從沒見過局長有過如此反常的表現。
停頓一下,劉雲清機械的伸過手臂,把電話遞給楊大波,同時遞給他一個玩味的眼神:“找你的。”
楊大波接過電話,聽到裡面的聲音,下意識的瞥了劉雲清一眼,臉色也是微變一下,誰又能想到打來電話的竟然就是那個炸彈男,而且是堂堂正正的打到公安局長的手機上,這也難怪劉雲清會露出古怪的表情。他有意把手機調成外放,以便在場的人們都可以聽到。
“楊先生,我真佩服你,危急時刻總能化險爲夷,真想看看你的命到底有多大。”
“應該欽佩的是你自己,我的命無非就是草芥那麼大,你的膽子卻比熊膽還大,直接打到公安局長那裡,恐怕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能有你這樣的膽子了。”
“公安局長算什麼,他們拿着納稅人的錢平時抓幾個小偷小摸也就罷了,真正遇到需要智商的案子,就會集體腦殘。我欣賞的是你,換作第二個人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那隻能說明我命大,你不夠走運而已。我勸你趕緊把屁股洗乾淨,然後躲在一個沒人可以找到的地方藏起來,興許還能多活幾天。”
“哈哈……沒人可以抓到我,還是把擔心留給自己吧,遊戲纔剛剛開始,還有更刺激更驚險的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楊大波臉色一僵,語氣爲之一變:“你什麼意思!”
“如果就這麼草草收場,我也就沒必要這麼興師動衆。希望在遊戲的下一個環節裡,你的好運同樣可以一如既往的跟着你。”
男人咬咬牙,停頓一下:“換個人行不行,就算調兵調將也該輪到別人了,爲什麼總和我過不去。”
“因爲只有你纔有能力可以使這個遊戲變得精彩有趣起來。”那人的語聲再次變得肅穆,無比虔誠的說道:“《新約.哥林多前書》第13章說道:‘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