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萍搖了搖頭，微嘆一下：“這孩子從學校回來就一臉晦氣的樣子，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怎麼叫也不出來。”
楊大波用詢問的目光看下江小婉，江小婉賭氣道：“不用理他，我們先吃吧。”
楊大波知道她是恨鐵不成鋼，聳聳肩膀：“你們先吃，我看看去。”
江小婉也沒有阻攔，智勇最聽這位“冒牌姐夫”的話，也只有楊大波能治得了他。
“智勇，開門，我是姐夫。”楊大波倚在少年的門外，輕輕叫了聲。
裡面久久無人迴應。
楊大波不爽了，扯脖子吼了一嗓子：“智勇，再不開門，看我進去怎麼收拾你小子！”
聽到這一嗓子，餐廳裡的三個女人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話來。
這一招果然奏效，門應聲而開，迎接楊大波的是少年那張永遠寫滿了委屈、永遠寫滿了倒黴的臉，只不過現在更委屈、更倒黴，兩條蠶眉凝在一起，頗有點蠟筆小新的神韻。
地上滿是揉成一團的紙巾，據楊大波觀察應該不是擼管的傑作，因爲少年的兩個眼泡又紅又腫，活像一對肉鈴鐺。
男人坐在牀沿，摸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目光審視着少年的表情：“怎麼，哭了？看樣子哭的還挺痛。”
志勇再也忍耐不住，一頭扎進姐夫的懷裡，哇哇大哭起來，哭聲要多難聽有多難聽。還不時的用滿是鼻涕、眼淚的臉頰在楊大波的胸膛上用.力膩着。
楊大波咧咧嘴，苦澀的說道：“想哭就哭，沒人攔着你，幹嘛搞髒我的衣服，好幾千塊的東西就這麼被你糟蹋了，早知道我就不來找你了。”
“志勇這孩子怎麼哭的這麼痛啊，大波不會是打他了吧？”少年鬼哭狼嚎的聲音清楚的傳到餐廳那邊，張萍心事重重的問道。
江小婉面色平靜的說道：“我們吃我們的吧，那是他們男人之間的事情。”
好半天志勇才止住哭聲，楊大波低頭看看自己的白色上衣，幾乎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說吧，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我幫你報仇。”遞給對方几張紙巾，這還是他第一次對男人做這樣的事情，感覺總有些怪怪的。
少年接過紙巾用.力擤了下鼻子，把鼻子頭都擤紅了：“沒人欺負我，主要是……”好像又觸動心裡的傷痛，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楊大波最見不了女人哭，更忍受不了男人哭得像個女人，不耐煩的說道：“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走了。”
擡腿要走的功夫，卻被少年抓住手臂：“姐夫，你別走，你要是走了，我找誰傾訴去。”
“好，那你說，我聽着呢。”
好半晌，志勇才說：“她要走了？”
“誰啊？”
“她！”
“他（她）是誰？”
“夏晴。”
楊大波眨眨眼睛：“夏晴？沒聽你說過啊，你小子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她是誰啊？”
“你見過的。”
“你說的都哪兒跟哪兒啊，不帶這麼誣陷你姐
夫的，要是被你姐聽見了，還了得嗎？”
“真的，你真的見過。”
“你小子別給我玩這個煙泡鬼吹燈，有什麼事就直說。”
“就是我們學校的校花，我還安排你們見過面，你不是一直幫她補習英語的嗎？”
“不是吧，人家不是叫初戀嗎，什麼時候改叫夏晴了？你小子是不是傷心過度，腦子出毛病了。”
“不是那樣的，她在學校使用的名字也是初戀，但其實她的真名叫夏晴。”
楊大波自嘲的歪歪嘴巴，的確，人，哪有叫初戀的，除非她父母被驢踢了，纔會給孩子起這樣的名字：“初戀……哦，應該叫夏晴，她怎麼了？”
“她……她考上託福了，難道沒告訴你嗎？”
“哦，我知道這事，不過我覺得這是好事，我們應該爲人家高興纔對。”
“啊！！！我還高興呢，枉我喜歡她那麼久，沒想到到頭來她竟然要離開了，我能高興的起來了。”說罷又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志勇，不是姐夫說你，當初怎麼勸你來着，你們兩個人根本就不合適……”
志勇紅着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難以相信的說道：“我不合適？姐夫，那你說誰合適，你說啊，姐夫，難道你合適啊。”
楊大波怔了下，幾分不爽的道：“我靠，你小子啥意思，你姐夫難道很差嗎？”
志勇也怔了下，沒想到對方反應會這麼大，“姐夫，我沒別的意思，只不過你結婚了，就算真的和她合適也不可能在一起啊。”
男人這才緩解了一些，要不然連志勇這樣的人都看不上自己，自己真該找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志勇，你冷靜一點，你有權利喜歡人家，但人家也有權利選擇人家的生活，如果你真心愛她的話，就應該祝福她幸福，你說對嗎？”
“不行，我做不到這麼偉大，我覺得她只有和我在一起纔會得到真正的幸福。”
楊大波眼前金星亂濺，覺得和這位一根筋的少年在一起簡直沒有半點共同語言。
“姐夫，我覺得導致這一結果的罪魁禍首都是你！”少年忽然冷鍋冒熱氣的來了這麼一句，着實把男人給說愣住了。
楊大波心裡一陣發虛，難不成這小子知道自己和奶茶mm的事情了？要麼怎麼突然來這麼一下子。“喂，你沒發燒吧，你自己沒本事追到人家，怎麼扯上我了？”
“本來介紹你們認識，請你幫她輔導英語，是希望你能爲我們牽線搭橋的，這不，線沒牽成，到頭來反而輔導人家考上託福了，這不是明擺着拆散我們嗎！”
一聽是這事，男人終於暗自舒了口氣，抿抿嘴脣道：“志勇，不是姐夫不幫你，我起碼也要探探人家的意思不是嗎……”
“她的意思是什麼？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卻不好意思表達出來？”
楊大波徹底無語了。
“志勇，到了現在，姐夫也只好對你實話實說了，人家對你根本就沒有那種意思，明確一點的說，就算地球末日，她也不會考慮到
你，懂嗎？”
“你說什麼？你在騙我嗎？”少年的眼睛裡忽然佈滿了血絲，彷彿一頭受驚的怪獸。
楊大波似乎是有意激怒對方的血性，冷哼一聲道：“人家說就算瞎了眼也不會看上你的，就你這副德行，趁早死了這份心吧。”
少年冷不防竄起來，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領，彷彿一頭惡極了的豹子，“你說什麼，敢不敢再說一遍。”
楊大波目色一凜，露出無比驕傲而且凜冽的神色：“她，不喜歡你！”
少年的目色中精芒一閃，但隨即又黯淡下來，鼻涕眼淚又不可遏止的流淌下來，撲通一下跪在楊大波面前，死死抱住男人的腿，“姐夫，我該怎麼辦，你說，我該怎麼辦纔好……”
楊大波本以爲少年火熱的血性就要被激起，心裡的成就感難以言表，沒成想到頭來還是一副慫樣，就一座大戲院裡坐滿了觀衆，鑼鼓傢伙都已齊備，就等着一出大戲開場，忽然傳來消息，最主要的角兒跑肚拉稀來不了了。
楊大波這個失望就甭提了。
揚起一腳把少年踹到在地，指着對方的鼻子罵道：“你呀，這輩子註定就是個不成器的東西，我要是你早就跳樓自殺了。”
少年呆了呆，把牙齒咬的咯咯直響：“姐夫，你——別——bi——我！”
“我特麼就bi你怎麼了？有種就死給我看！”男人挑釁的說道。
“我……我……我……”少年連說了三個“我”字，到後來長長嘆息一聲：“姐夫，我對自己下不了手。”
楊大波算是徹底沒脾氣了，“我現在去吃飯，擺在你面前有兩條路，要麼去自殺，要麼就跟我來吃飯，你自己選擇。”
剛走到門口時，男人驀然轉身，又補充一句：“對了，如果你真的想自殺，我絕不會攔你，像你這樣的孬種，只有自殺才是最好的選擇。”
“志勇沒事吧？”等男人重新回到餐廳的時候，張萍率先關切的問道。
楊大波擺了擺手：“自殺了！我們吃我們的飯就好了。”
啊！！！張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
江小婉剛剛起身，看樣子好像是要給男人盛飯，卻見妙妙已經到了那邊，把飯盛好了。
楊大波是幹什麼的，早就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見江小婉面露尷尬，便人畜無害的笑道：“老婆，不必有心理障礙，我妹妹做活做慣了，給我盛飯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再者說，這種粗活怎麼能讓你這位大明星做呢。”
女人臉上一紅，沒有迴應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志勇跌跌撞撞的一頭扎進門來，就好象一個醉漢，突然推開寡婦的門。
大家怔了一下，還沒等說些什麼，少年自己盛了一大碗米飯，坐在餐桌旁，和誰都沒有交流，狼吞虎嚥起來。
江小婉看看智勇，又看看楊大波，小聲道：“剛纔他還要死要活的，怎麼這麼快就轉變過來了，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麼？”
楊大波神秘兮兮的一笑：“我讓他自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