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串佛珠很是粗大,雖然經過烈焰燒灼,卻依舊油光鋥亮。
黑色是它本來的顏色,而不是燒過的原因。
剛纔那些敲響了木魚的禿驢過來拿這串佛珠,都是恭恭敬敬的先趴地上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然後再雙手合什念一段佛經,再沉腰坐馬,緩緩伸手,用兩隻手捉住佛珠的兩端,小心翼翼地往起拿,一下拿不起來,加把勁再試,不行再加勁,一般都是面孔漲得通紅,兩腿顫抖,吃奶都使不上這麼大勁。
那些禿驢一個個都傍大腰圓,看就是練家子出身,使那麼大勁都拿不起來,我跟這串佛珠又不熟,自覺得拿起來的可能性不太大,所以只伸了兩個手指頭拈住其中一顆,隨隨便便往起一拿。
尼瑪,飄輕啊!
輕輕鬆鬆就拿起來了!
滿寺的禿驢一片譁然,那眼神,那表情,看上去彷彿要把我吃了一般。
這麼輕而易舉的拿起來,我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下意識看了看馮甜和晦明。
兩人同時做出一個往脖子上戴的動作。
那就戴吧。
我舉着佛珠剛要往脖子上帶,忽見一個禿驢排衆而出,大喝道:“等一下,我懷疑這裡面有暗箱操作!根本就不公平!”
這個禿驢長得膀大腰圓好似蒙古摔跤手一般,就我這體形夠健壯了,足能裝下我兩個還有富餘。
好傢伙,往那裡一站,跟座山一樣,氣勢逼人。
這禿驢在剛纔的曾敲響過木魚,雖然比不了我敲得悠揚動聽,但也經其他人響亮,甚至拿佛珠的時候,是唯一一個能稍稍挪動一下那個佛珠的人,可惜終究是沒能拿起來。
他站出來,先向着坐着的那五個老禿驢合什行禮,“師傅,諸位師叔,這位蘇施主都不是佛門信徒,怎麼能拿得起師伯留下的法器?這根本不科學,完全不合理!剛纔我看到晦明師叔給了他一本經書,我懷疑他們藉此作弊!那經書纔是他能拿起佛珠的關鍵!我要求現場驗證!”
晦明神情淡然道:“法本,你這是毫無根由的懷疑,那本經書本來就是晦清師兄答應給蘇施主的謝禮,我交給他再正常不過了,而且我是當着全寺僧衆的面轉交的,光明正大,沒有絲毫隱瞞遮攔,如果我想借這經書作弊的話,偷偷給他不就行了,還能讓你們看到?”
法本冷笑:“師叔,我是心理學研究生,你這一手毫不稀奇,不過就是利用大家都以爲光天化日之下沒法作弊的心理盲點,想騙過我卻是不可能。你要是心裡沒鬼,那就把經書給我,讓我試一試能不能拿得起來,我要是還拿不起來,我給師叔你陪罪,要是能拿得起來,嘿嘿,師叔那就對不起了,晦清師伯的執法弟子理所當然是我!”
晦明嘆息搖頭:“法本,你這滿心的貪嗔癡疑,修行不到,晦清師兄怎麼可能認可你做執法弟子?”
法本卻毫不示弱,“我修行不到不會被認可,那這個連修行都沒有的傢伙怎麼就能得到晦清師兄的認可?”
坐在中間的那個老禿驢就說:“好了,清者自清,晦明,你就讓法本試一下,又有什麼打緊的?”其他四個老禿驢連連點頭稱是。
我算看出來了,晦明在這寺裡屬於少數派啊,想來他能主持感業寺的業務全仗着晦清的支持,如今晦清沒了,其他禿驢立刻就開始排抗日他了。
晦明大笑:“幾位師兄說到底還是不甘心,那就試試吧,蘇施主,麻煩你把經書借給法本用一下。”
我先把佛球放回地上,然後掏出那本金剛經,衝着法本晃了晃,“這本金剛經值一千萬呢,你拿去弄壞了怎麼辦?先交點押金吧,百分之十怎麼樣,一百萬?不過看你也沒這麼多現金,要不要現去取點?”
“沒關係,我可以支付寶轉賬!”法本刷地掏出手機,豪氣萬千地說,“一百萬是吧,把你的賬號給我!我馬上轉賬!”
靠,這幫禿驢真有錢,隨隨便便就能拿一百萬出來,早知道我就多要點了。
馮甜站出來說:“等會兒,你們寺裡的紛爭我們管不着,要不是看在晦清大師的面子,我們都不帶來這裡的。現在你懷疑我們作弊,那就是質疑我們的人格,你算老幾啊,憑什麼隨隨便便質疑我們?要是沒問題的話,你打算怎麼辦?道個歉就完了?”
法本瞪着眼睛說:“那你想怎麼樣?”
馮甜說:“要是沒問題,這一百萬就算精神損失費,你敢不敢答應!要是不敢答應,現在就乖乖回隊裡站着,少出來丟人現眼了!”
法本當時就有些猶豫。
一百萬可不是小數目,他畢竟不是什麼大富豪,拿出來當押金還可以,要是當賭注,那就有些肉痛了,說到底他只是懷疑,沒有任何依據。
馮甜說:“怎麼樣,不敢了吧,你自己都沒有信心,還敢隨便質疑我?我再給加個碼,你要是真能驗證我們作弊,這本價值一千萬的金剛經就是你的了!”
法本當即一咬牙,“好,就這麼辦!”馬上轉了一百萬到我賬戶上。
我確認收款後,這才把那捲成一卷的經書遞給法本。
法本畢恭畢敬地接過經書,先往頭頂上放一下,再往胸前停一下,最後才小心翼翼地揣進僧袍裡,然後走到佛珠面前,也像我一樣伸着兩根手指一拈一提。
佛珠沒動!
他臉色就有些發白,五個指頭全上,再一提,還是沒動,乾脆兩隻手用上了,還是拿不起來。
晦明大笑,“法本,你還有什麼話可說?貪嗔之念矇蔽了你的理智與雙眼,你在寺中修行這麼多年,算是白修行了,連平常心都做不到,還妄想做晦清師兄的執法弟子,簡直就是笑話!”
法本不服氣,又說:“或許這作弊法子是爲他量身訂做的,別人用不得,只有他自己能用,不然的話,他現在來拿這佛珠試一試,看看能不能拿起來。”
馮甜立刻說:“沒問題,不過你再交一百萬!”
法本大惱:“幹什麼再交一百萬?我不是把錢給你們了嗎?”
馮甜理直氣壯地說:“那是上一個質疑的精神損失費,你現提出新的質疑,就得交新的精神損失費才行!還有,把經書還回來,我幫他拿着,這麼貴的東西,總放你那算怎麼回事兒啊?”
法本臉孔漲得通紅,咬牙切齒了半天,一跺腳,“好,我就再交你一百萬!”掏出手機,又轉給我一百萬,然後先把金剛給交還到馮甜手中。
我看了看馮甜和晦明,兩人都面無表情,沒有任何表示,登時心裡就覺得有些不妙,走過去伸出手指拈住佛珠,先輕微地試探了一下,那佛珠紋絲不動,好像長在了地上一般。
壞了,還真讓法本給說中了。
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