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黑得不正常。
大白天的就算是拉着窗簾,也不應該像現在這樣黑到伸手不見五指,視線一進入門內就什麼都看不到。
那拳頭彷彿從幽冥中打出來的一般,突兀無比,兇猛異常。
顧容的反應不慢,把頭一歪,擡腳就往黑暗中踹。
正常情況下她這麼反應也沒什麼錯,但現在敵情不明,就這麼出腳反擊,太過冒然,明顯的實戰經驗不足。
我暗叫一聲不妙,上前一步就想拉顧容。
沒想到王頂新動作比我還快,搶在前面,一把拉住顧容就往後退。他這一搶前,我就被隔在了後面,賓館的門能有多大,容不下三個人一起往前擠
黑暗中的拳頭繼續向前追擊,直打顧容面門,同時另一隻手也從黑暗中伸了出來,一把抓住顧容的小腿就往回拉。
顧容被兩下一拉,站立不穩,身子一歪失去平衡,竟然不由自主地向黑暗中滑去。
來自黑暗中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於王頂新拼出全身力氣都拉不住顧容。
他怒吼一聲,猛得鬆開顧容,縱身撲進黑暗。
靠,好英勇,爲了救搭檔,他也是蠻拼的嘛。
可問題來了,現在屋裡作祟的明顯不是正常的普通人,他這麼英勇頂毛用啊
難道來之前呂志偉沒有跟他說要對付的是什麼情況
這種時候往前搶什麼啊
看看,撲進去就沒動靜了不是
顧容還在往裡面滑,半個身子都進去了
我掏出一把硬幣唸了一聲法訣劈手扔進黑暗之中,旋即掏出那個存貯陽光的盒子,把上面的小窗一掀。
一道金燦燦的陽光刷地射出來,瞬間撕破了黑暗
一個赤條條的身形慘叫着擋着臉往後退,身上嵌滿了亮閃閃的硬幣
集束陽光好像探照燈一樣直射到屋內深處。
雖然限於視角看不到牀的位置,但卻能一直看到窗子。
陽光之中,幾個動作詭異的身影拋下王頂新,慌亂躲閃
靠,不就一個鬼嗎那幾個東西是什麼情況
都個頭不大,只有半人多高,通體慘白慘白,彷彿褪了毛的猴子一般,一邊躲閃一邊嘰嘰呱呱地亂叫。
不管是什麼,都只能一起打了
我搶上一步,把顧容往身後一拉,動作勁猛了點,顧容本來就失去平衡,被我這麼大力一扯,直接摔出房門。
那被硬幣擲中的傢伙噌地一跳,轉進了房間死角里。
我正要追擊,陽光卻消失了
就這麼點陽光就敢收一萬塊,太尼瑪黑了
我算看透了,這些法師都是黑心奸商,有一個算一個,就沒有不黑的
陽光一消失,我的視野立刻陷入無邊黑暗。
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只有陰慘慘的微風不停吹進,吹到皮膚上,寒意立生,不由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是鬼打牆的一種
惡鬼用自己的力量影響環境,彎曲光線,使光線無法折射到人的眼裡,以此產生絕對黑暗效果,達到隱蔽身體目的
這種時候就要跟惡鬼搶時間,尤其是對我這樣傍身法術不足的半桶水來說,先下手才能搶得先機
我立刻又掏出一把硬幣轉圈一撒,先擋一下可能到來的攻擊,旋即從包裡拿出事先已經做好準備的銅鏡,往身前一立,快速轉動身體,大聲念動咒語。
咒語剛唸到一半,背後突然風聲乍響,人有大喝:“好邪孽,本天師在此,還不快快速手就擒”
我向前大彎腰,擡腿後踢,這一下結結實實地踢在了什麼人身上,從腳上反饋回來的感覺看,這突然偷襲我的應該是男人,女人不可能有小兄弟嘛。
那一聲大喝就在收尾的時候變成了嗷的一聲叫慘叫。
沒等我回身觀察是什麼情況,臉前陰風閃動,鋒利的鉤子般的東西自我臉上劃過。
我猛得一擡頭,臉皮一陣火辣,想是被撓破了
一個冰冰涼的東西猛得撲進我的懷裡,四肢並用,好像樹袋熊一樣纏在我身上。
大事不妙,被偷襲的傢伙一耽擱,慢了一步
我不假思索地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對着面前噴了過來。
那抱住我的傢伙慘叫一聲,忙不疊地縮手後退。
害得我又咬了一次舌尖,還想逃嗎
我容易嘛,這剛長好一點點,又咬破了
我的怒火簡直要燒上九重天了,刷地掏出一根拇指粗細的長繩,急急喝道“結繩而治,易以魂契,百鬼收縮,諸邪約纏,赦”,快飛地在繩上連續打了三個結,往前一拋。
這也是結繩術,專門用來捆綁被鬼附身的人用的,在這句咒唸完之前結的繩結越多,效果越好,不過這得專門練習,我沒練過,能結三個結已經算快的了。
不過按馮甜的判斷,那鬼應該不是什麼太厲害的級別,想來三個結也足夠了。
拋出去的結繩在空中一滯,旋即劇烈晃動,感覺好像魚上鉤了正掙扎着想擺脫逃跑一樣。
我一手扯着繩子,一手掏出已經做好事前準備工作的銅鏡往前一照,大喝“太上明鑑,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今請鑑花真人收攝邪孽定魂呼聲”
感覺什麼東西刷地一下鑽進了鏡子裡,銅鏡一震,黑暗立消
我立刻翻過鏡子瞧了一眼。
那白頭散發的鬼已經在鏡子裡了,正頂着鏡面想逃出來
我掏準備好的符紙往鏡面上一貼,然後又拿出個保鮮袋,小心翼翼地將鏡子放進去封好袋口裝回挎包裡,這才觀察眼前的情況。
正常的昏暗賓館房間。
面前地上躺着一個女人,赤條條一絲不掛,被繩子倒剪雙手雙腳綁着,呃,這造型,見過日本愛情動作片裡的那種捆綁嗎差不多手腳大張,,正常情況下不該露的地方全都露出來了,還很突出很醒目
好邪惡的結繩術
我喜歡,以後遇到女鬼一定要多多用這招
那女人還在不停地蠕動着身體,口吐白沫,眼睛翻白,這是被鬼邪附身後的正常反應,既然鬼已經被我收了,她很快就會恢復正常。
再往前看,王頂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過胸口還有起伏,應該活着。
再往牀上一看,我不由得目光一縮
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