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我剛退伍沒多久,練習過的軍事技能沒有退化太多,還算身手靈敏,在被踢出去的那一剎那,在空中一扭身,一把又揪住了繩子,往下滑了足有六七米,總算勉強穩住身形。
不過我後面跟着的那些鬼就遭殃了,被我撞得一個挨一個地往下滑,還有兩個倒黴催的沒抓住,直接掉落,落回到洞口位置被吸了進去。
上面隱約傳來驚呼聲,“大師,你剛纔踢下去的好像是個人!”
“阿彌陀佛,可能是鬼僞裝的,諸位放心,有貧僧守在這裡,絕對不會讓一個惡鬼上來,不過此地陰氣爆發,必有大禍臨頭,還請儘快找專業的捉鬼天師來!”
我滿頭都是冷汗,剛想喘口氣,再喊一嗓子通知上面的人,尤其是晦清禪師,緊跟我後面那鬼就噌噌撲上來,從我身上爬過去,卻不往上,而是蹲在我腦袋頂上,伸手去掰我的手指頭!
“你幹什麼!”我失聲大叫,一晃腦袋,就把這二貨給從腦袋頂上晃了下去。
那貨滿身跟篩子一樣全是眼,那血從眼裡嘩嘩往外噴,想必死的極慘,蹲我腦袋那麼一會兒工夫,就淋得我滿頭滿臉都是血,那血惡臭惡臭的,都聞不着腥味了,衝進鼻子那叫一個噁心啊,我肚子裡一陣翻騰,實在沒忍住,一低頭,哇的一口就吐了出來。
“我要殺了你!”下面傳來陰森森的怒吼,帶着無邊的怒火和惡意。
我低頭一看,好嘛,剛纔那一口全都吐到下面那鬼腦袋上了,更大的問題是,那鬼的腦袋上有個窟窿,吐出來的東西倒是沒浪費,大半都灌進了窟窿裡!
腦子進水都不能忍,更何況被人吐進腦子裡,換你你也得火啊!
我二話不說,抓着繩子就往上跑,邊跑邊喊:“我是蘇嶺,我上來了,別踢我啊!”
要說這喊話就是好使呢,我這剛一露頭,立刻伸過來七八隻手,揪衣領的、抓肩膀的、薅頭髮的,最過份的還有個提摟我耳朵的!
我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拎到懸崖上,這謝字沒等說出口,直接被六七個人給結結實實按到地上,有人就大喊:“拎上來了,晦清大師,怎麼辦?”
晦清和尚叫道:“用佛珠壓他,壓一分鐘,沒問題就行!”
一串佛珠立刻套到了我腦袋上,還有人在問:“你感覺怎麼樣?哪受傷了沒有?”
這通亂啊!
感覺比到了菜市場都亂。
真見鬼了,這裡不是陰氣濃重嗎?普通人不是不能進來嗎?剛纔我和晦清進來的時候,呂志偉想跟都沒跟進來,怎麼這會兒跑出來這麼多人?難道都是法師不成?
這年月大學生不值錢,法師也滿地爬了嗎?
我一腦門子霧水,想動還被按着,絲毫也動不了,只好大聲問:“馮甜過來了嗎?我有重要情況要彙報!”
靠,說順嘴了,連彙報都這詞都用上了。
一個腦袋就湊過來擋住視線,“馮小姐還在外沒進來,你有什麼事情要說?”
我一看是呂志偉,雖然不是法師,但人家是警察啊,這事兒對警察說應該也可以吧,就連忙說:“下面山崖上有個洞口,被雜樹遮掩着,不離近看不到,那裡面都是鬼,正順着繩子往上爬,趕緊把繩子切斷!”
又一個光頭探過來,“蘇施主放心,你一上來,我就把繩子直接解開扔下去了!”
我鬆了口氣,趕緊又說:“那下面好多鬼,洞穴也深,不知道深入到什麼地方,我們要找的肯定就是那裡!老徐呢,他知不知道這事兒?”
呂志偉一聽,立刻站起來喊:“徐四呢,徐志呢?誰看到德勝樓徐老闆了!”
四周亂糟糟的迴應,“沒有,沒看到!”
呂志偉叫道:“趕快去找,找到了就送過來!”
他正吼着呢,手機卻響了,拿起來接聽了片刻,說了一句“傳過來”,就掛了手機,又把腦袋湊到我上方,神色沉重,“我們的人找到柳半仙了。”
我問:“那趕緊讓他過來啊,這鬼地方是他設計的風水局,下面那些鬼脫不了他的干係!他不是專家級大師嗎?不會當初設計風水局的時候,連這裡藏着那麼多鬼都看不出來吧。”
呂志偉陰着臉說:“他來不了!我們的人去請他,一直敲門都沒人開,打手機也不接,向上請示得到許可後,破門而入,發現他已經死了!”
我不由一驚,“死了?畏罪自殺?”
“不是自殺,現場比較血腥。”呂志偉說着話拿起手機看了看,然後把屏幕朝向我,“這是現場照片,前方的兄弟傳過來的,你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第一張照片就是柳半仙的臉部特色。
滿臉都是血,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從眼眶裡蹦出來了,臉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傷痕,血肉向外翻卷着,露出白森森的骨頭,以至於整個張臉都有些變形,要不是呂志偉事先說這中是柳半仙,我根本都不不出來。
第二張照片則是柳半仙的全身特色。
好傢伙,赤身裸體不說,整個身體都好像受了剮刑一樣,破破破爛爛,沒有一個完整的地方,胯下的小兄弟也不易而飛。他橫躺在地上,身下滿是鮮血,不過鮮血中似乎還混着其他什麼東西,似乎是污泥,看着有點眼熟。
第三張照片則是現場的全景。
柳半仙躺在照片中央的地面上,看起來應該是客廳的位置,諾大的客廳鮮血橫飛,牆上、地上滿是可疑的污物,沙發茶几等傢俱翻傾破碎,一副經過一場大戰的模樣。
我趕緊去掏手機,這一擡手纔想起來,我這還被按着呢,趕緊出聲提示,不過大傢伙都沒理我,而是看向晦清禪師,在得到允許之後,這才鬆手。
我從地上跳起來,一面掏手機一面報怨,“你們按我幹什麼?我這活蹦亂跳還帶熱乎氣兒,怎麼也不可能是鬼吧。”
晦清禪師道:“讓蘇施主受委屈了,主要是怕蘇施主被鬼附身或是受陰氣影響神智,爲了保障大家的安全,也是不得已的事情,還望蘇施主不要放在心上。”
我也閒工夫跟他計較,也不掏自己手機了,搶過呂志偉的手機,把照片先給馮甜傳過去,然後打過去。
一接通,馮甜就立刻說:“這是鬼沼殺人術,看來柳半仙有些本事,施術那人沒辦法把他拖進沼中,只好驅使衆鬼殺了他,死在陽間的人是沒辦法直接拖進鬼沼的!施術人最開始肯定是想把柳半仙拖進鬼沼,這是最好的殺人辦法,神不知鬼不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我一聽就頭皮發緊,“是伏擊我們的那個鬼沼嗎?是同一個人做的嗎?”
馮甜說:“法術應該是同一類型,至於是不是同一個人做的,那就沒法說了。不過至少應該是同一夥人!看起來,我們下午插嘴說德勝樓有問題,得罪了了不得的人啊!報復都不過夜!這德勝樓肯定有大問題!”
能讓人不惜殺人滅口也要掩蓋的,自然肯定是比普通殺人更大的罪行了!
我趕緊轉過來對呂志偉說:“呂警官,這德勝樓弄不好有大問題,我建議先清場封鎖!”
呂志偉猶豫地說:“沒有確鑿的證據,不好做太大的舉動,本來這事兒就不太好說得出去,鄭廳長的意思是儘可能把影響控制在小範圍之內,要是把整個德勝樓園區清場的話,影響太大了,而且很惡劣!蘇先生,來德勝樓消費的,可都非富即貴啊!”
我只是感覺這事兒到最後可能會超過我們的想像,所以才提這麼個建議,不過呂志偉說得也有道理,安公廳長爲了救自己的兒子找人捉鬼驅邪,還在德勝樓清場,這種事情要傳出去,那別說她鄭英華的政治生命了,就連賀澤平的政治生命也就到頭了。
晦清禪師卻說:“至少也要把帝皇樓和這刑場這一帶封鎖,保證消失不泄露出去!”
這個就容易實現了,呂志偉很爽快地應了一聲,就安排人去辦。
我這才得閒四下觀望,這一看卻是吃驚不小。
小小的山坡上擠滿了人,足有幾十號,而且看樣子都是警察!
我就問晦清禪師,“這是不是陰氣重,普通人不能過來嗎?”
晦清禪師說:“是啊,這還是馮小姐出的主意,陰氣重不怕,我們用足夠的陽氣把陰氣打壓下去就行了,除了充足的陽光之外,還能提供足夠陽氣的辦法,就是靠一個人多勢衆。所以呂處長就把今晚動員的警察都召集過來,一來增加人氣,二來這些警察都是帶皇氣的,身份上對陰邪之氣也有壓制,效果更佳。人集齊後由貧僧帶頭往裡闖,果然一闖就進來了,而且把地表的陰氣全都驅散乾淨!當時馮小姐是想要一起跟進來的,不過她一過柵欄門就哆嗦,是被人擡出去的!”
我心中不由有些感動,關鍵時刻馮甜果然靠得住啊,爲了救我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我得趕緊出去給她吸陰氣。
想到這裡,我跟晦清禪師說了一聲要去看看馮甜,拔腿就往外跑,剛跑兩步,就聽後面一片驚呼喊叫,充滿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