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甜沒吱聲,只是沉默地看着陳祥明。
陳祥明一咬牙一頓腳,“我把施明南叫過來,讓你們問問情況!”
我一時沒忍住就問了一句,“你真的是真陳祥明嗎?”
人家一個什麼替死行身都能爲了這個關門徒弟死頂不放呢,他這個正牌師傅倒好,眼睛都沒眨一下,就把徒弟給出賣了。
陳祥明理直氣壯地說:“我已經爲了他搭上了一個替死行身,難道還真要把自己的老命也爲了搭進去嗎?”
馮甜搖頭嘆息:“你也是一代風水大師啊,爲了天生流做這些,有意義嗎?”
“有!”陳祥明緊盯着馮甜,“馮楚帆都沒有這個徒弟這等本事,他是你教出來的吧,你倒底想要幹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透着些許恐懼。
“你知道什麼?”馮甜看着陳祥明,不動聲色地反問。
“我什麼都不知道!”陳祥明立刻表明態度,“當年你父親也不是沒有一拼之力,可是他卻順勢退下來,還不就是爲了你?這一點難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馮甜沉默片刻,才緩緩說,“可那又怎麼樣?他已經死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感覺到了馮甜化不開的悲傷。
陳祥明就不敢再繼續往下說了,緩緩掏出手機,擺出儘量讓我們看清楚雙手動作的姿態,以免引起誤會。
“我這就打給施明南,讓他過來!”
馮甜點了點頭。
陳祥明馬上就撥通了電話,語氣嚴厲地讓施明南馬上過來一趟。
電話那邊大概是有點爲難或者是不太想來,結果遭到了那陳祥明毫客留情的斥責。
掛了電話之後,陳祥明說:“他馬上就過來!你們是……”
“就在院子裡問吧。”馮甜淡淡地說,“院子裡寬敞,不用擔心弄塌房子,這裡修一修,你還能用,至少還能維持你十年八年的性命。”
陳祥明神情一黯,“還是在屋裡問吧,這房子不修了,我在這裡續命二十年,也呆膩了,趁還能走得動,想出去走走。”他回頭看着沙發上躺着替死行身,“都這樣兒了,難道這之後我還有臉留在京城嗎?就算是我想留在京城,你們也不會允許不是?香水俱樂部被全國範圍內查封,我還得知道的,上面的風向變了,我們這些靠官家吃飯的風水師要是不識趣點,下場只怕比合歡派還要慘吧!”
呦,這老頭果然是又奸又滑,居然只從香水俱樂部被封就能看出上面風向有變,現在就想着要退出京城了,這驅利避害的本事果然了得,怪不得能活這麼大歲數呢。
我笑道:“你還是走晚了點,要是今天一早就走,我們可就堵不住你了!”
陳祥明看着我,也沒什麼怨恨情緒,語氣淡淡地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們不來,我還下不定決心離開京城,你們來這一趟,我想不退都不行,對我和天生流來說,卻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說這句話的時候,陳祥明總算是表現出些許宗師的氣度來。
但他馬上就搖了搖頭,“風水輪流轉啊,當年馮楚帆帶着你離開京城的時候,大概也沒過他一離世,你就會這麼迫不及待地殺回來了!他是去得太早了!如今世間,還有誰能壓得住你?”
靠,這語氣沉重的,怎麼聽着好像滅世大魔王被放了出來一樣。
馮甜雖然有些本事,但也不至於強到那個地步吧,至少現在真拼的一把的話,我覺得她肯定打不過我,呃,退回來說,就算我打不過她,但逃跑總沒有問題。
“你對這個世界瞭解得還太少,能不能有人壓得住我,也用不着你關心!”馮甜語氣淡漠,但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是很認真地看了我一眼,“你雖然是風水大師,可你看人不準,就別費那個沒用的心思了。”
陳祥明沉默下來。
我們陷入了無話可話的尷尬中。
更尷尬的是,沒得到允許,陳祥明不敢坐,而馮甜也沒有讓他坐下來的意思,他就只好站在那裡。
馮甜一聲不吭,低頭擺弄手機。
我倒是抓緊時間,先找地方坐下來練了會兒氣恢復恢復體力精神。
不過也沒能練多長時間,也就半個小時的樣子,施明南到了。
這個施明南大概在三十七八歲的樣子,正是男人一生中最巔峰的黃金歲月,鼻直口方,高大挺拔,充滿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這賣相真不錯,怪不得魏雯對他死心塌地呢。
“師傅,你有什麼事兒啊!我準備出趟門,東西都收拾好了,馬上就走,是高雲那邊有人……”
施明南推門進院之後,就大聲說話,很有些報怨的意思,不過當他看清楚院子裡的情形後,立刻意識到不妙,一聲不吭,轉身就往外走。
靠,這貨太殺伐果斷了,見事不對立刻開溜,連自家師傅死活都顧不上了。
房門忽通一聲自動關上了。
“畜生,過來!”陳祥明怒喝一聲,“我還沒死呢,你跑什麼?”
施明南停下腳步,卻在門邊磨蹭不敢過來。
陳祥明還想喝斥,我站起來打斷了他,對施明南說:“施明南是吧,我們有些事情想要找你諮詢一下。”
“你們是什麼人?”施明南警惕地看着我,全身都繃得緊緊的,一副隨時準備出手的架勢。
“你把魏雯怎麼了?”馮甜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來。
施明南臉色大變,立刻掉頭就往外跑。
有我在呢,他師傅都逃不掉,他還想逃掉?
我立刻一步踏過去,一把揪住他的後脖領子。
他還想反抗,被我一拳打在肚子上,當即就消停了。
我把他拎回來,往客廳地中央一扔,他捂着肚子彎成個蝦米樣。
“我說陳老師啊,你這關門徒弟的本事很一般啊,連你一成都沒學到!”
陳祥明沒答理我,怒斥道:“小畜生,你都幹了些什麼?”
施明南好一會兒才緩過氣兒,緩緩坐直身體,看了看陳祥明,又看了看我和馮甜,澀聲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麼?沒錯,都是我乾的,按門規處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