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山上,不知名處。
只有寧靜一人,星空下,他的身影在舞動,尤其,他的雙手變化多端,拳、指、掌,不斷變幻,空氣中摩擦着出聲。
“呼呼呼……”
他一直沒有放棄術法的練習,不然怎麼可能進境《無中生有》第四層,靈力轉白?只是,目前身爲學生,他不能在學校裡明目張膽,所以,每個夜晚,他都會離開學校,獨自一人來到野外進行練習。
身爲異人,他修習本門的《無中生有》秘術,凝聚的戰鬥手段是手掌,手掌厚朴沉穩,也變化多端,基本形態是拳、指、掌,又能衍生鉤、印、鎖等等。
手掌需要長年累積的練習,開始的時候先要壘實基礎,十幾年如一日,他的手掌練到了手與心合一,現在終於可以開拓更新、更強的戰鬥能力。
他忽然想起了師傅楚行健,在他經歷了吳依雪之事後教導的話:
“要想成爲一個強大的異人,必須擁有你的自己的攻擊手段。你選擇了手,手是力量之始,也是人的開端,如果沒有手,也不會有現在的人,手更能改變命運,所以,你的手並不比我的劍差。何況,拿劍也需要手!而我的性格如劍,所以選擇劍,其他不明白自己心裡所想的人,成就不會太高。現在你的手掌已經練到多變化由心的境界,這本書給你,想必它會讓你更強,從而走的更遠。”
寧靜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師傅楚行健從懷裡緩緩掏出一本書,這書看上去很舊,甚至聞到了歷史的氣息。他拿起書,鄭重地遞給寧靜。
他見師傅如此姿態,亦是規規矩矩地雙手接下,但見封面上面五個大字:師絕頂手記
寧靜倒吸了一口涼氣,師絕頂,這個驚才絕豔之人,他怎能不知?
師絕頂,原名師正陽,嘉靖帝欽賜“絕頂”之名,並賜尚方寶劍,封無極爲“第一仙山”。他一身功力蓋世通天,爲當代最強大的異人,並且受到皇朝的信賴,把門派推到了巔峰。
三十一歲那年,他想衝破人間的束縛,成就仙位,看一看天上仙宮。
可惜,異人是守護人間規則的,當時其他門派紛紛阻止,就連本門也有不少人反對此舉,也出來阻止。飛昇那日,他不忍動手,後來出於無奈才反擊,但是手下處處留情,不想卻被妒忌之人利用,將之殺害。
死前他豪言壯語,說:“哈哈……來世,我還要再證仙位!”
來世再證仙位,何等豪情?一生高歌,死後亦不改生前之志!
他是無極歷史上真實可見的輝煌,也是一個悲劇,到底成仙有沒有錯,沒人能回答,異人責任就是守衛人間的規則秩序,不許有生靈破壞這一切。
寧靜長嘆一聲,打開了這本手記,裡面紙張如新,即便幾百年過去了,可見這紙張的不凡,上面字跡清晰可見,文字如飛如翔,傲骨不屈,觀字而知人。又有圖畫,演示招式功法,線條時柔和,時剛勁,恰到好處,渾然天成。
他沒想到,驚才絕豔的祖師也是選擇的手掌,而且,他的觀念確是令寧靜耳目一新,這位祖師生前定然讀書萬卷。他自嘆不如,頓覺知識太少。
搖了搖頭,將這些想法晃去頭腦,接着,又繼續他每日的練習。
“呼!”
寧靜身子一轉,又要發力,忽然感到身上的仙影抖了一下,傳來陣陣微軟的熱力。
他喚出仙影,看着流光轉動,瑞彩繽紛的寶物,感到十分不解,近日每次運轉師絕頂的功法時,仙影都會顫抖,他很是納悶,認真看了看陪伴自己十幾年的寶貝,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
總決賽即將開始,持續八日的異人精英鬥法,馬上揭開最後的謎底,前十名基本確定下來,令人稱奇的,無極在這裡面佔了將近一半,而且,前二三十里面無極的弟子更多。第十至第六名被無極弟子所壟斷,第五是少林的惠無,第四是上武的鄭然,第三是月隱的江如詩。馬上開始的最後決戰是無極的寧靜和茅山的花茗。
這下衆人知道,無極恢復往日榮耀,勢不可擋。
“咚、咚、咚……”
戰鼓在遠處敲響,似是比平日慢了許多,鼓聲顯得沉緩有力,一聲聲彷彿擊在人的心上。
天空忽然下了雪,白茫茫的,天地間多了一抹夢幻,一切顯得不真實了。
韓光長老冷傲的臉上,有了一絲激動,他拿着手中的劍,說:“寧靜,接劍!”
“真的要嗎?”
孫逸長老點了點頭,這回沒有習慣性地撫須。
寧靜恭敬地接過,仔細地打量着劍,他的手不自然地顫抖,它由一把不華麗的金黃色的劍鞘裝着,看不見裡面的劍身,但他彷彿已看到那把劍,榮耀、威嚴、強大……
腦海裡
不由閃過一個挺立的身姿,長劍所向,無有敵手。
“去吧,我們無極就重新傲立!”韓光長老聲音激動。
無極弟子也滿眼信心地看着他,他們雖然沒有說法,但是,勝過千言萬語。
“我相信你!”江如詩說道。
朱熹難得嚴肅起來,拍拍寧靜的肩膀,說:“你去吧,我會爲你唱輓歌祝福的。”
話音剛落,感到了無數雙可以殺人的目光,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立即改正,說:“是英雄之歌,英雄之歌……”
衆弟子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
此時,雪忽然下得緊了,滿天白絮紛飛,除了鬥法臺上的兩人之外,天地之間彷彿再無他人。
花茗優美地站在風雪之中,雪卻近不得她的身,及腰的烏髮隨風舞動,宛如仙子,別有一番驚心動魄之美。
寧靜單手握着劍鞘來到臺上,作揖欲要通報姓名,花茗擺擺了手,說:“你我相識已久,不需要了吧?”
寧靜笑了笑,她說的也是,陌生人之間纔要互通姓名。
花茗伸出了右手,她的右手並不是白嫩如玉,而是金光閃閃,似如金子一般。
大力金剛掌,茅山的法寶之一,薄薄如同手套一樣的法寶,戴上之後,力大無窮,可攻可防,而且上面的浩然罡氣,鬼怪邪魔等物最爲懼怕。
寧靜點了點頭,將手裡的劍拋向了身後,一聲響動,劍鞘插在臺子邊緣的地上。
“你這是……”花茗疑惑。
“我想試試我自己的戰鬥力有多強。”
“請!”花茗說。
“請!”
寧靜一甩衣袍,負手而立,站在那裡並沒有向對方發動攻擊。
花茗也安靜地站立,任風吹亂她長髮。
兩人無聲地對峙,一股股強大的戰鬥正在蘊釀。
他們身旁的風雪越來越少,後來,臺上成了真空地帶一般,沒有一絲風雪能夠進來,此情此景甚是詭異。
臺下這些異人個個風雪不侵,他們頭頂彷彿有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止風雪進入。
“少年人啊,長江後浪推前浪,真是令我心懷大慰!”一個老者看着臺上的兩人,忍不住讚歎。他穿着單薄的衣衫,卻並不寒冷,顯然是位高手。
不少人點頭贊同,也有人搖頭,不無惋惜地說:“他們兩個險些成了夫婦,唉,這小子怎麼就放棄婚約?不然,還真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啊。”
還有人議論着什麼,忽然有人指着臺上,驚訝地說:“快看,他們動了!”
……
花茗嫣然一笑,大地爲之顫動了一下,這並不是她的笑容感染力多強,而她強大的氣勢攀升到了一定程度,影響了周圍的事物。
她的右手擡起,在空中一點,一道金黃色的光芒疾速射向寧靜所在。
寧靜也動了,快如閃電,身體旋轉着飛上半空,地上一聲巨響,那道細如針線般的金芒擊在地上,立即出現一個極細的孔,不知多深,但地面卻爲之動搖。
他身體下落之時,忽然,一掌拍出,虛空之中陡然凝聚成一個幾丈的手印,一經出現,立即飛也似地砸了下去,這手印每下降一分,它便大上一分,上面的氣勢也隨之強盛。
手印還未降下,地上飛起一片塵土,花茗的四下的地面下塌,已隱約出現一個手掌形狀。
花茗卻不驚慌,手指輕畫,一個個咒文出現在空中,金光閃耀,如烈日般奪目。
她在靈力畫符,使的右手,大力金剛掌這個法寶還有增強道術的能力,幾個咒文扭曲在一起,形成一個奇異的符號,忽然,她玉脣輕啓:“定!”
“定”音剛落,那奇異的符號印在空中降下的手印上面,手印一下停止了之前威勢無二的下降動作,竟死死地停在那裡,一動也未動。
寧靜手臂一揮,停止了空中下來的動作,他的腳步頓時浮起一股白色的靈力,將他託在虛空之中。
花茗伸出了右手,一個金光的巨大手掌出現,約有兩三丈大小,如同實質,金光奪目。
她推着這手掌,從地上飛起,直逼虛空的寧靜。
寧靜看着,擡起手,向下面印去,“嗚”的一聲,一個黑色手掌出現了,它的出現沒引起任何異象,只是悄悄的、無聲的,與花茗推上來的金色手掌接在了一起。
無聲無息的,兩個手掌撞了一起,忽然,“轟”的一聲巨響,兩個手掌爆炸開來,接洽的那片空間產生巨大靈力波動,跟着手掌上來的花茗一下被飛撞在了地上。
地上出現一個巨大的手掌形狀,而花茗則被狠狠鑲嵌在那裡,一動不動。
見此,臺下的觀者立即露出了驚叫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