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平平淡淡一顆心,緩緩等天明,歲月起起伏伏到如今,淺淺刻掌心,潮退去,安安靜靜。
——《退》
話音剛落,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老者便從遠處走來,我定睛一看,這……這不是妖界那位丞相大人——連清林嗎?
連清林來到連犀身旁站定,連犀卻始終低着頭沒有說話,突然,連清林朝着連犀就是一腳,將他踹翻在地,怒喝道:“孽障!這冥界的鬼魂也是你能劫的?”
連犀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眼神怨毒的看着連清林,不屑道:“父親大人倒是能耐,可卻在妖族千年前的那場變亂中連自己的妻兒都護不住!若不是烏夙救了我,我恐怕也會隨着母親一道死在那場變亂中吧!”
“你!”連清林氣結,擡起的巴掌僵在半空中,終究是沒忍心打下去。
“啊?可烏夙是你爹救的誒!”對不起,我沒管住自己的嘴,當所有人都看着我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這一點,我只好撓了撓頭,嘿嘿的乾笑了兩聲,以掩飾尷尬。
“判官大人,都是老朽教子無方,叨擾了冥界,實在抱歉,不過,還望大人看在新妖皇的面子上,放我兒一馬,此後,老朽定當嚴加管束!”連清林朝司白拱手作揖道。
司白似乎也並不想太過爲難他們,畢竟連犀是劫獄未遂,而冥界自然也不想與妖界結下樑子,反倒是賣了他這個人情,更顯兩族交好之意。
於是,司白回了一禮道:“妖相言重了。”
連清林見司白松口了,便又回了一禮,以示感謝,隨後,他帶着連犀就準備離開,誰知連犀卻掙扎道:“我不走,我要見夏桑!”
連清林再次怒喝道:“逆子,老夫一掌劈死你!”說罷,擡手便要向連犀劈去。
我卻突然吼道:“住手!”衆人又都看向了我,我清了清嗓子接着說道:“連犀,你是不是腦子瓦塌了,你就不能等夏桑轉世嗎?非要給別人當刀使?”
連犀嘴脣微張,似乎恍然大悟,眼神一轉,朝我說道:“多些提點!”說罷便隨着連清林一起離開了冥界。
我不知道告訴連犀,讓他等夏桑的轉世這件事是對還是錯,畢竟人類的生命是有限的,當初簡昳和葉玘便是這樣,簡昳守護了她那麼多世,可最後的結局也不過如此,但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有些事情終歸是要去面對的,旁人左右不了,也干涉不到。
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來我來冥界的正事,於是趕忙問道:“風無趣呢?你們有看到他嗎?”
螣蛇指了指忘川河的西邊,說道“和冥王大人一起去了奈何橋。”說罷,螣蛇便轉身回城了,司白還欲對我說些什麼,我卻示意他螣蛇已經走了,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瞪了我一眼,匆匆追上去,司墨自是不能落下。
我沿着忘川河朝奈何橋走去,到那時,只見風無趣一人立於橋上,看着不知名的遠方,他那蕭瑟的背影始終透着一股落寞。
我輕聲走至他身旁,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他始終沒有回頭,就在我準備拍他一下的時候,他卻突然轉過身,一把將我攬入懷中,抱得及緊,下吧頂在我的頭上,一句話都沒有說,我也一句話也沒有問,就任由他這樣抱着。
不知過了多久,他纔將我鬆開,笑着對我說道:“走吧,回家。”
我點了點頭,任由他牽着我的手,往結界口走去,邊走我邊問道:“誅妖鏈呢?已經封印了嗎?”
“嗯,和冥王一起把它給封印了,就在奈何橋下,由孟婆看守。”
我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冥界的彼岸花從裡突然出現兩個黑袍的魔族人,其中一人嘆道:“天帝的這步棋,走得還是欠了點火候啊!”
身後那人便隨聲附和道:“還是尊上英明。”
說罷,那二人便又齊齊消失了。
隨着妖界的退出,魔界也消停了不少,天界始終都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從未在明面上動過手,這日子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我又過上了吃飯,睡覺,打遊戲的生活。只是偶爾有時候犯犯健忘症,例如,我總是不記得烏夙已經離開了,經常在吃飯的多拿了一副碗筷,或者打遊戲的時候總是會習慣性的叫烏夙的名字,每當發生這樣的事情時,風無趣和饕餮總會一臉同情的看着我,彷彿我真的得了什麼絕症似的,而我也只會茫然的撓撓腦袋,尷尬的笑兩聲,敷衍了事。
風無趣最近貌似一直都很忙,成天把自己悶在書房裡,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有時候路過他的書房,可以聽見他和簡昳通話的聲音,簡昳的聲音有些失真,應該是在視頻通話,由於隔了道牆,卻也聽不真切。
於是乎,又一日,我再次聽到了他們的通話聲,一時沒能忍住我的好奇心,鬼使神差的,便把耳朵貼在了他的書房門上。
房內傳來他二人對話的聲音,只聽簡昳說道:“這事還得儘快告訴書弦,免得他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找,卻什麼也找不到。”
風無趣回道:“大人放心,我會盡快通知書弦上神的,只是,那件事情的真相到底要不要告訴魔族公主?”
魔族公主?那不就是繪嵐嗎?她已經甦醒了嗎?我聽得一臉問號,甚是不解。
只聽簡昳又說道:“身爲魔界皇族,她有絕對的知情權,至於該怎麼做,就是他魔界的事了。”
本以爲風無趣會接着他的話再說些什麼,卻聽得房間內一時沒有了動靜,我只得把耳朵貼得更緊一點,可就在這時,身前突然一空,房門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被打開了。我瞬間失去了着力點,一個趔趄朝房間內倒去,摔了個狗吃屎,疼得我齜牙咧嘴,頭頂上卻傳來風無趣爽朗的笑聲,我艱難的擡頭,剜了他一眼。
他也不來扶我,只是兀自蹲下,朝我笑道:“官官呀,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聽牆根了?”
我揉着摔疼的手臂,站了起來,沒好氣地說道:“這還要學?”
“哈哈哈!”桌上的筆記本電腦中傳來簡昳那欠揍的笑聲,我快步走過去,朝他陰險的笑了笑,啪的一下就關上了電腦,他都來不及叫喚。
我突然想起,他們剛剛的對話內容,連忙湊到風無趣跟前問道:“你們剛剛說的什麼魔族公主,是繪嵐嗎?”
他點了點頭,我緊接着又問道:“她要甦醒了嗎?”
他不再看我,而是偏頭看向門外,嘆聲道:“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