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那……修煉吧
那石碑輸送給林謙的，似乎是一些法術的秘籍，還有一些駁雜的東西。
林謙對這些東西沒有一點概念，聽了黑貓的解釋，林謙纔對這個不一樣的世界有了些許理解。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叫“修煉者”的存在，修煉者活躍的地界，一般叫“修煉界”。
修煉者會修煉一種叫【靈力】的神秘物質，它可以延長壽命、增強體質，甚至還能勾動天地法則引發不可思議的力量。
但修煉界對於靈力從何而來、爲何有如此力量，到如今都沒有準確的定論。
但靈力卻遍佈整個世界，空氣、土壤、山川，到處都有靈力的痕跡。
“那這麼說起來，我現在呼吸的空氣裡面也有靈力？修煉難道就是呼吸空氣？不，難道還要吃土吃石頭！？”
黑貓一隻爪子捂着腦袋無奈地搖搖頭：“空氣中也有氮氣二氧化碳什麼的，你光靠呼吸能把它們留在體內嗎？靈力必須要靠修煉才能把它留在你的體內，呼吸只是一種吸取靈力的方式……”
“X的，那小子人呢？”
外面忽地傳來一個男人粗鄙的叫聲。
“他們又來了！”黑貓聽出了這個聲音。
“是啊……”
林謙嘆了口氣，收拾東西準備開溜。
“等等，你不會打算跑路吧？”
“不然呢？我又打不過。”
“你試都沒試過，怎麼就知道打不過？”
“這……我覺得從人數上看，不用試也知道了吧。”
林謙已經看到了，三個打扮造型頗爲殺馬特、混混模樣的男人走了過來。一個頭發染成綠色，一個頭發染成紫色，還有一個頭發染成灰色，身上的穿着也已經不能用獨特這種詞彙，而只能用驚世駭俗來形容了。
又是這三個，林謙甚至老早就已經給他們起好了外號，綠毛，紫毛，白毛，簡直貼切。
——趕緊跑吧！
林謙實在不覺得自己有拼得過這三個人的實力，抱起黑貓就開溜。
“那小子在那！”
“X的，快追！”
“別他X的讓他跑了！”
林謙狂奔了一段距離，黑貓卻使勁兒掙出林謙的懷抱——
“放開，你不試那我去試，我早就看他們不爽了！”
“黑貓——”
黑貓落在地上一路往回狂奔，很快就接近了追來的綠毛三人。
——連黑貓都……
黑貓一路助跑，然後起跳！
——連黑貓都有這樣的勇氣……
在空中蜷起身體，將更有力的後爪對準衝在前頭的綠毛。
——我是不是也該……
啪——
黑貓被綠毛一巴掌拍飛了！
“哪裡來野貓！”
“黑貓！”
——你怎麼就被拍飛了！
“你小子還有空關心一隻野貓？”
“好好挨一頓揍吧，放心，不會打死你的！”
林謙不自然地後退着，在他還在猶豫是否要把黑貓留在這裡不管的時候，一擊重拳就已結結實實地砸在了林謙的臉上。
“哈哈哈，想念我的拳頭了吧！”
整個臉框都被這一拳震得生疼。
——又是這樣……
“吃我一腳！”
林謙身體弓了下來，嘴裡泛起從胃部倒灌進來的酸水。
——又要被痛揍一頓了嗎……
“嚐嚐我新練的鐵砂掌！”
臉上“啪”地出現一個深紅手印，腦袋裡出現了一陣“嗡嗡”的耳鳴聲。
——不是應該早就習慣了嗎……
“喵喵喵喵！”（不許你們欺負他！）
趕回來的黑貓又撲了上來，用爪子抓打着、用牙齒撕咬着綠毛的手臂。
——黑貓啊……
“又是這隻臭貓！”
黑貓被狠狠一腳踢飛了，落到了旁邊的河裡。
——連黑貓都在保護我……
“看我天殘腳！”
林謙被一腳踢得倒退幾步，卻被紫毛按住一腳踹了回來。
——那我也……
順着紫毛那一腳踹回來的勢頭，林謙舉起了拳頭——
“嘿！這小子居然想還手！”
手腕被抓住了。
然後，一擊更重的拳頭砸在了自己鼻樑上。
似乎有什麼液體從鼻子裡噴了出來，嘴脣、下巴上有溼熱的感覺。
但林謙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就這樣倒在了地上。
——是啊，倒下吧……
一腳踹在了背上。
——早就該倒下了……
一腳踹在了胸口。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痛覺漸漸麻痹。
——不會再有變化了……
就像身體不是自己的一樣，林謙心裡悄悄數着打在身上的次數。
22。
23。
24……
到後來，連什麼東西砸在身上，林謙都不清楚了。
是拳頭？是腳？是踢？是踩？
沒有痛覺，沒有感覺。
麻木的身體，與自己的靈魂像是被分割出來一樣。
42。
43。
44……
但林謙還是默默數着，像是在數着通往某處的倒計時。
不知過了多久。
從身體各處開始傳來火辣的痛感。
模糊的意識也漸漸清晰起來。
——57下，好像比上次少了幾下。
綠毛三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或許是發泄完了，或許是單純打累了。
每隔一段時間，林謙都會經歷這樣的事。
或許是幾天，或許是幾周，當然，也可能是幾小時。
間隔從來不會超過一個月。
林謙聽到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擡起一隻還能睜開的眼睛，溼漉漉的黑貓從河裡爬出來走到了自己身邊。
“這招叫……貓抖水嗎？”
林謙看到黑貓顫着身體抖着毛髮上的水。
“都被打成豬頭了還在貧嘴。”
“是嗎……”
林謙掙扎着身體，一點一點爬到附近的河邊，把頭探到河面上藉着月光照了照。
“我覺得還好……”
雙頰已經發腫，林謙的臉大了好幾圈。臉上有很多地方發黑，但林謙已分不清那是黏住的灰塵還是淤青。
左眼被打得烏青，現在還掙不開。頭髮亂糟糟的，滿是沙塵與細碎的草葉，還有幾坨頭髮被不知名的液體黏住。
“我覺得……離豬頭好像……還差了一點。”林謙對着走到旁邊的黑貓說道。
本來想咧嘴笑一笑，可是卻會牽動痛處，於是林謙就不笑了。
“嗯，還差把你嘴打歪。”
“呵呵，大概吧……”
林謙本來想“哈哈”地笑兩聲，可是嘴卻僵硬地張不開，“哈哈”也因此變成了“呵呵”的聲音。
林謙躺在了河邊，就這樣看着，只剩半輪月亮而不見一顆星星的夜空。
黑貓看了一眼林謙，也靠着他的頭躺下。
“你打算以後都這樣下去嗎？”黑貓問。
“不知道……”
——我又能做什麼呢？
“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是誰。
“不管是什麼工作，一定會被開除。就算是撿瓶子廢紙，也不會有人從我手中回收。”
——就這樣充滿惡意地監視着。
“連撿垃圾都有人騷擾，睡在地下車庫裡也會有人驅趕……”
——像是被世界拋棄一樣。
“所以我早就做好了準備，就算像這樣渺小地活着……”
——就算被遺忘在世界的角落。
“你哭了。”
黑貓看着林謙溼潤的眼角。
“是嗎？”林謙沒有去擦，“可能是淚腺被打壞了吧，你不是什麼博士貓嗎？應該能理解吧。”
“嗯。”黑貓不想拆穿，“所以……你就不想改變些什麼嗎？”
“改變？我……有那個能力嗎？”
——怎麼會不想改變呢？
——但是，我失敗了。
——失敗了好多、好多次，最後連尊嚴都失去了。
——只能像現在這樣，靠着身體本能去活着。
——沒有錢，沒有地位，沒有關係。
——我，什麼都沒有。
——連幾個混混都打不過。
——我沒有那種能力。
——不，我相信我沒有那種能力。
——如果當個廢物的話，連無能爲力這種事都可以心安理得。
——就算吃別人丟下的殘羹剩飯，就算睡在大街，也不會有任何羞恥與不安。
——因爲，是個廢物啊。
“你又在胡思亂想了。”黑貓盯着林謙漸漸黯淡下去的眼神。
“我才……”
黑貓忽地伸爪按住林謙的嘴：“噓——”
“不要否定。不要否定我，也不要否定自己。如果你相信我的話，那就相信你自己。”
“什麼……意思？”林謙扭過頭直視着黑貓的眼睛。
“字面意思。”
“那你想說什麼？”
“修煉吧！”
“修煉嗎……”
“嗯，修煉！”
“我有那種……”
“有！”
不等林謙說完，黑貓就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怎麼總有那麼多莫名其妙的信心？”
“因爲我相信我自己。”黑貓盯着林謙，“你相信嗎？”
“信你還是信我？”
“都有。”
“那……”
“修煉吧！”
“嗯。”
黑貓伸出一隻爪子。
“這是做什麼？”
“擊掌啊！擊掌爲誓。”
“現在早就不流行這一套了。”
黑貓固執地把爪子伸在那裡。
猶豫了一番，林謙還是慢慢地伸出靠近黑貓的那隻手。
在貼近爪子的時候林謙僵在了那裡，然後，輕輕地擊了上去。
“我們的約定。”
黑貓用小小的爪子撓撓林謙的手心。
“嗯，我們的約定。”
——那……
——修煉吧。
第一次，林謙心中有了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