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路運費的問題,通常都是價高者得,如果因爲運輸繁忙,抽調不出來運力,這也是非常非常正常的事情,相信到了這種規模的企業都是非常明白這一點的,市場經濟下的正常行爲,不應該得到任何指責。
對於特拉華州來說,最爲重要的運輸路線,一定會路過賓夕法尼亞和新澤西州。恰好這都是洛克菲勒家族有着巨大影響力的地方。賓夕法尼亞是很多合衆國富豪的搖籃,新澤西州和紐約州則是不少大企業的大本營。
也因爲有這個基礎,當年要收拾杜邦家族的時候,洛克菲勒家族以新澤西爲據點,一年之內建立起來了七座工廠,把持住鐵路沿線的原材料運輸,幾乎就是掐着特拉華州經濟命脈的脖子進行佈局。
現在這個基礎則落到了謝菲爾德的手中,當年洛克菲勒家族的佈局,會成爲他實行計劃的便利,甚至謝菲爾德還和範德比爾特家族打了一個電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範德比爾特家族已經原地踏步很長時間了,但畢竟底子太厚,對鐵路系統,尤其是以紐約爲核心的東北部鐵路系統還有巨大的影響力。
從很多遠離特拉華州的國內原材料產地,一直到臨近杜邦大本營的新澤西州,賓夕法尼亞州,謝菲爾德此時就像是遠在巴黎的老頭子,快把電話本翻冒煙了。不管是有用的沒用的,先打了在說。
新澤西州的工廠處在一片繁忙的景象,已經驚動了洛克菲勒莊園的小洛克菲勒。這些工廠原來是洛克菲勒家族所有,他當然很瞭解是怎麼回事。
參考最近司法部對杜邦公司的調查,小洛克菲勒怎麼還不明白,謝菲爾德在發難了。
“看來你還是言出必行的人,早早晚晚還是要和杜邦公司分出來誰是勝利者。”小洛克菲勒在電話當中的聲音十分平穩,“都已經準備好了。”
“特拉華州鼻屎大的地方,當地能夠維持杜邦公司的運行麼?除非他們家是種地的。”謝菲爾德颯然一笑道,“這個比德克薩斯小一百倍的州,都沒有阿靈頓的行政面積大,你說我會在乎他麼?”
“在小也是一個州,聽說特拉華州法院已經準備對聯合公司提起訴訟。一旦出現了判例法,將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小洛克菲勒沒有提及最後的結果,結果不用預測,他同樣認爲在特拉華州的訴訟,杜邦家族必勝無疑。
現在小洛克菲勒非常想要知道,對這種訴訟聯合公司怎麼應對?他想到最爲極端的結果,就是謝菲爾德壯士斷腕,捨棄聯合公司的相關業務,換取杜邦家族全軍覆沒。
以現在聯合公司和杜邦公司的涉及面來說,聯合公司當然遠遠在這個敵人之上。如果謝菲爾德豁出去了,用部分產業的業務受損,交換杜邦家族的重要命脈。
小洛克菲勒認爲謝菲爾德是能做出來這件事的,在之前的金融危機當中,他就已經見過奴隸主施展七傷拳法了,寧可不賺錢也要讓對手先挺不住。
“這個結果我當然可以接受,不過麼?”謝菲爾德賣了一個關子道,“說不定還有更好的辦法,我這個人呢自然是豁得出去的,畢竟杜邦家族非同一般,用不賺錢換取對方賠錢,用賠錢換取對方破產,那有什麼做不出來的,我對錢又沒有興趣,只是對花錢比較感興趣。可如果不用這麼做,誰會嫌手裡的美元燙手呢。”
“看來你應該是有了一些想法,我也不問,反正該發生的事情就一定會發生。”小洛克菲勒就此打住,省的問詳細了,一旦謝菲爾德事情不順再懷疑自己,人這種沒有脫離動物性的物種,什麼事做不出來?
“可能這就是人生吧,有些時候就會發生這種事的。”謝菲爾德噗嗤一笑道,“作爲一個守法公民,我堅信,這個世界上有錢就可以爲所欲爲。”
收拾杜邦家族,這個目標從來就沒有變過,阿靈頓最近的一個電話,安妮的意思是,祖母對目前的情況感到非常重視,期待一個好的結果。這就像是兩百噸金山在叮囑自己,這種情況下作爲一個孝子賢孫,奴隸主不能熟視無睹。
通過運輸網絡步步攔截當然是一個好辦法,甚至只是在國內這麼幹,謝菲爾德都覺得有些不夠,想辦法把特拉華州的港口封鎖最好了。可這不是一個商人能夠解決的問題,在合衆國州權和主權總是針鋒相對的環境當中,特拉華州州長效仿百年後的紐約州長威脅總統那樣,表明這是對特拉華宣戰,也不是不可能的。
同樣這種掐死運輸網絡的舉動,效果也不會馬上就發生,美利堅自有國情在此,不可能像是其他國家這麼的明目張膽。
但在主權和州權的事情上還有很有操作空間的,既然民主黨已經是執政黨而不是在野黨,那麼原來主張州權大於主權的想法就此作廢,屁股變了思維也要跟着變。
這一點相信司法部應該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掛了電話的謝菲爾德伸了一個懶腰,“神聖的法律總會給我這種正直的人主持公道。”
法律還是要遵守的,但不能因爲杜邦家族在特拉華州提起訴訟,謝菲爾德就在德克薩斯州同樣對杜邦家族提起訴訟,如果是這樣的話,根本就不叫對策,應該叫比爛更加合適。
在很多時候這是一個比爛的世界,成了謝菲爾德的口頭禪,但這是有前提的,在面對強大敵人的時候,這個口頭禪就成立,但如果佔據優勢的話就不能這麼幹。共和國對着合衆國進行比爛,因爲合衆國確實是強大的敵人。
但是共和國會緊咬着印度斯坦不放麼?根本不會,比爛也不能照着比自己差的比。
奴隸主所說的對策是在聯邦法庭,而不是在德克薩斯州法院,德克薩斯州比特拉華州大了一百倍,人口也是對方八倍以上,但雙方確實是一個級別的行政區。這當然是不公平的,所以就讓不公平來的更加猛烈一些。
華盛頓司法部,自從奧爾尼在國會上露了一面之後,就再次在公衆場合消失了。對於國會議員還是他本人來說,似乎有顯得有些唐突。
聯邦司法部內部卻不這麼認爲,司法部的調查員,只看見奧爾尼和助理司法部長們,每天行色匆匆的研究着什麼東西,其中反托拉斯局長更總是和奧爾尼待在一起,這顯然告訴着別人,對於杜邦家族的反托拉斯法調查,還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當中。
“關於調查杜邦家族對特拉華州政府的滲透問題,應該馬上有一個結果。”奧爾尼在自己的辦公室當中,對着新任的反托拉斯局局長皮特和稅務局局長約翰格列斯道,“關於杜邦家族的稅務問題,也要多多關心。從來就沒有任何一個公司,對州政府的滲透如此的嚴重,杜邦家族顯然已經過分了,這種情況不能繼續發生。”
“部長,特拉華州的面積小人口少,可以說最大城市就佔據了本州很大比例的人口,這些人都依靠杜邦家族的企業生活。從這些數據上來看,這確實是非常令人擔憂的事情。”反托拉斯局局長皮特有些爲難的道,“任何不通過州政府對杜邦家族的調查,都會引起極大的困難,但如果我們已經打定主意了,不經過特拉華州的州政府,可能會在國會引起爭議。”
爭議自然是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州權和主權的選擇題,這個選擇題合衆國從成立到現在,做了一百多年還是做的不太明白。
司法部長、反托拉斯局長和稅務局長,在這個問題上已經有了共識,不驚動特拉華州州政府的前提下,想要對杜邦家族進行制裁幾乎不可能。要是強行這麼做的話,只會讓一個從來沒有被解決過的問題再一次浮出水面。
正在這一次的溝通又在原地踏步的時候,助理司法部長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把最新的調查報告拿了出來,開口道,“這是最新的調查報告。”
奧爾尼眼睛一亮,趕緊把調查報告打開,上面是關於杜邦家族爲了得到大企業的許多特許權,竟然操縱州立憲會議,修改了州憲法。新憲法給予大企業納稅優惠的特權,也給建立大規模的股份公司開了綠燈。
實際上這是一場陳年舊案,這就是當年謝菲爾德對杜邦家族這個原創者讚歎不已的操作,被裡根和房地產商人效仿過的減稅法案。是特拉華州議會修改憲法,扶持杜邦家族和聯盟企業的案件。
現在經過了十年,它終於擺在了奧爾尼的辦公桌上,這一份調查報告有用麼?它可以是有用的也可以是沒用的,關鍵是看拿着這一份調查報告的是誰,奧爾尼如獲至寶的翻閱了一番,“這是一場令人震驚的腐敗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