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義勝在十多名士兵的擁護下端坐在一張設立在徐州火車站的站臺上,在他的面前擺放着一個茶壺和一個茶杯,旁邊還有一瓶清酒以及一碟糕點作爲臨時充飢的東西。當然了,這是他作爲師團長的特權,其他的普通士兵是沒有辦法享受這種福利的,沒看到火車站裡那成百上千的士兵全都端着飯盒在站臺上排着隊領着飯糰和清湯嗎?
輕輕抿了一口清酒,一股淡淡而又帶點甜甜的味道涌上了舌苔,黑巖義勝不禁閉上了眼睛砸吧砸吧了一下嘴脣,滿意的點了點頭。說實話坐了一個星期的火車還真是把他累得不清,雖然他身爲師團長自然不用和普通士兵和低級官佐那樣坐那些不通風的悶罐車,但這年頭的火車條件也就那樣,他的條件也強不到哪去,即便是客運車廂裡的條件也好不到哪去,一個星期的火車坐下來即便是鐵打的身子也差點被震得閃了腰。
黑巖義勝輕輕敲了一下後腰,一股痠麻的感覺瞬間就傳到了腦海裡。
“唉……到底是四十多歲了,比不上年輕的時候了,不過在其他方面還是沒有拉下的,上次黑巖君送給自己的那兩個朝鮮的慰安婦可真不錯,小小巧巧,很是溫柔啊,只可惜自己要入關作戰,在臨走的時候又送了回去,真是可惜了,不過等到了南京一定要和黑巖君再去找兩個才行,聽說支那南京的女人那可是很漂亮的。”想到這裡黑巖義勝的心裡又開始火熱起來。
黑巖義勝看了看天色,此時已經是日上三竿,時間不早也該繼續上路了。他端起桌上的糕點大口的吃了起來,吃完後又把桌上剩下的小半瓶清酒咕咚咕咚的喝了個乾淨,這才一擺手對身後的衛兵喝道:“時間不早了,你們也去吃點東西吧,否則火車就要發車了。”
“哈伊,謝謝將軍閣下!”
身後的衛兵也早就餓了。他們一躬身就轉過身子去站臺上吃東西。
黑巖義勝站了起來,剛想要先上車廂睡一會,突然天空中傳來了一陣嗡嗡的聲音。
“陸航這些混蛋,怎麼大早上的就有這麼多飛機去執行任務,而且聲音還搞得這麼大。”黑巖義勝很是有些不耐煩,破口就罵出了聲來。
不過很快黑巖義勝就感到有些抑或起來,他立刻就察覺到這些飛機的飛行高度實在是有些太低了,難道火車站的附近有一個機場嗎?
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黑巖義勝很快搖了搖頭,這裡是徐州。隸屬於華北方面軍的地盤,他可沒有權利對這裡的事情指手畫腳,正當他快走到火車的時候,突然就聽到站臺上的士兵們開始喧鬧起來。
“八嘎雅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黑巖義勝有些火了,這些士兵到底是怎麼回事?看到幾架飛機也能這麼激動嗎?而這時,士兵的喧譁聲越來越大了!
“すぐ上を見(快看上面)”
聽了士兵的話,黑巖義勝心中不由得一驚。趕緊擡頭看了上去,發現天上西南方向上竟然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機羣,看樣子少說也有五六十架。更糟糕的是它們正朝着火車站的方向飛來,還有一些則是在附近盤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好,這是支那人的飛機!”看到從天空中直撲而下的飛機,黑巖義勝不禁肝膽欲裂。此時的車站上可是有着數千名士兵和幾十門火炮,要是被人一鍋端了那二十四師團的損失可就大了。
“快命令高炮部隊趕緊開炮!”
黑巖義勝高聲叫喊着。可惜他的聲音在喧鬧的火車站裡是那麼的弱小,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天上的飛機直撲而下,就在黑巖義勝高聲大喊的時候。他並沒有注意到在火車站的好幾個角落裡,一股股紅色的濃煙正騰空而起……
黃子康莫透過機窗望着下面,儘管他的視力很不錯,可一時間也沒辦法找到火車站的位置。於是他只好帶領着他的斯圖卡機羣又開始爬升,然後附近上空開始盤旋。現在他們在三千五百米的高空,這裡的雲層給了他們非常好的掩護,透過雲層的空隙,他們能夠清晰的觀察到地面上的情況,而地面上的人卻難以注意到這些在雲層鑽進鑽出的黑點。
又觀察了一會,黃子康看到的依舊是密集的建築,他有些不耐煩的打開了通訊器:“護航中隊,你們找到火車站的位置了嗎?”
“沒有,但是我們還要再等一會,我相信地面引導人員會給我們發出信號的。”
“轟炸中隊,我看到了,地面引導人員已經給我們指示了位置!”
護航中隊長那清晰響亮的聲音傳了過來。黃子康看到地面上已經升了一束束紅色的煙柱,那是地面引導人員點燃的發煙罐,每一束煙霧都代表了那裡有一股日軍部隊,這種簡單的識別方式可以有效的引導天上的飛機儘可能的對有價值的目標進行轟炸而不至於浪費彈藥。
“好了兄弟們,地面人員已經給我們指示了目標,現在打架都跟着我盡情的狩獵吧!第一第二小組往東邊,第三第四小組往西便,第五小組進行最後補充轟炸,進攻!”
說完,黃子康一推操縱桿,斯圖卡沉重的身軀頓時一沉,高度開始下降。很快,黃子康就看到地面上的目標,四道環型鐵軌圍繞着一個大車站,他甚至能夠分辨出在車站的站臺上停放着的兩列火車和來回奔走的人影。四五個發煙罐在兩頭冒着濃煙,滾滾的紅色煙霧瀰漫在車站的上空。而在站臺前面黃子康還依稀看到地面上奔跑的士兵,還有一些士兵則跑向了一處高炮陣地。
“兄弟們,讓日本人嚐嚐我們炸彈的滋味吧!”黃子康大聲的喊叫着,隨後帶領着自己的僚機向着火車站的上空衝了過去。
黃子康嘴裡一邊大聲下達着命令一邊在機艙裡做着俯衝轟炸前最後的準備工作,他把襟翼放到了巡航位置,調整好了升降舵和方向舵,把螺旋槳的槳距也調到了巡航位置。隨後他打開高度計的電源開關,設定好了投彈高度。這是保證他能夠進入危險高度前脫離俯衝的重要儀器,它可以計算出飛機什麼時候該投彈並拉,黃子康在高度計上設定的投彈高度是五百米,這是飛機能夠安全脫離俯衝的非常低的高度,再低的話他將很難保證在把飛機拉之前不撞到地面。他聽說過有人能把這個高度降低到三百米,不過他還沒發瘋,沒有必要這麼玩命。緊接着,黃子康把發動機增壓機開關調到自動檔上隨後把油門收到了最小,接着他關閉了冷卻器的空氣進入口。
昨晚了這些動作,黃子康鬆開了俯衝減速板。就在那一刻,飛機的機頭猛的向下一沉,斯圖卡自動進入了俯衝狀態。飛行安全控制系統被聯動機構啓動了,俯衝復員系統現在處於激活狀態,兩根小小的紅色標識杆在機翼的上翼面突了出來,這是一種液壓輔助機構,它將在飛機投彈的那一瞬間開始工作,它可以限制飛機在拉時的角度,避免由於拉過陡而產生機體承受不住的過載重力造成機體損壞或者留下永久性的損傷。
穩健的推動着操縱桿。他眼睛的餘光掃視着右前方的風擋,那塊玻璃上刻畫着一系列的線條,這是幫助飛行員判斷俯衝角度的一種有效工具,每一條線條都表示着一個俯衝角度。從三十度開始一直到九十度,因爲在俯衝時飛行員心理感受的俯衝角度要比實際俯衝角度要陡得多,以前往往會因爲俯衝角度不夠而影響到命的精度,而現在只要看哪條線和地面平行就可以知道現在斯圖卡正在以哪種角度俯衝。
黃子康準備做一次八十度的大角度俯衝。這樣可以保證炸彈的命精度。而且他也想了解一下自己身後這個新僚機飛行員的技術水平,因爲這種俯衝對於他這種經驗豐富的老鳥來說只是小菜一碟,但是對於後面那兩個新手來說是一種對技術和勇氣的考驗。他認爲只有通過了這種考驗的飛行員纔有資格做他的僚機。
“嗯,這小子做得還可以!”
黃子康讚賞的點了點頭,他從後視鏡裡找到了自己僚機的影子,那架斯圖卡就像是用繩子栓着一樣緊緊的跟在他的尾部側,兩架斯圖卡就像兩根垂直的直線般向着地面上的徐州火車站撲去。安裝在落架上的氣動風笛開始發出淒厲的嘯叫,說明現在的速度已經超過了平飛時的最高時速,這種可怕的嘯叫聲震人心魄,它對於敵人心理上產生的壓力甚至超過了懸掛在飛機上的炸彈。
斯圖卡尖嘯着俯衝,猶如地獄的怪鳥從天而降。地面向着駕駛艙撲面而來,黃子康的精神也隨着地面的飛速接近而越來越亢奮來,他的身體開始大量的分泌着腎上激素,這使他的反應幾乎比平時加快了一倍。他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到了目標上,只用少量的餘光關注着儀表板上的讀數。飛機還在繼續俯衝,速度已經達到了五百六十公里,現在飛機距離地面只有一千三百多米了,黃子康已經能夠清晰的看到地面上的正在跑動着的驚慌失措的日本士兵和向自己射來的一串串明亮的機槍曳光彈。升降舵已經變得非常的沉重,他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操縱它,他開始利用副翼的差動調整和維持着自己的瞄準,他把機頭死死的定在一列火車的車尾的幾節車廂上,等待着投彈時刻的到來。
“噹噹噹……”
一串機槍子彈擦着駕駛艙的頂部掠過,緊接着又有兩發機槍子彈呼嘯着擊了發動機的裝甲外殼,子彈沒有能夠穿透那層八毫米厚的裝甲,隨着一溜火星它從裝甲上彈了開來隨後擊了駕駛艙的風檔。
子彈在黃子康頭頂上方十多釐米的地方穿了過去,狂暴的氣流從風檔上的彈孔呼嘯着吹進了駕駛艙,它發出的尖嘯甚至超過了斯圖卡那尖利的氣笛聲。黃子康咬着牙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目標,這意外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他曾經遇到過比這個更加糟糕的情況,除非那發子彈正打中他的腦袋,否則就別想讓他停止現在的活。
這時,黃子康駕馭着斯圖卡已經下降到了一千米以下。速度也達到了六百公里的上限,堅實的大地就像是一堵牆一樣撲面而來,斯圖卡在日軍士兵瘋狂的彈雨進行着最後的衝刺。這時高度計上的報警指示燈終於亮了來,這預示着飛機已經到達了投彈高度,黃子康狠狠的按下了操縱桿上的投彈按鈕,機腹下懸掛着的一顆二百五十公斤炸彈和機翼上懸掛的四枚五十公斤炸彈立即脫離了飛機,隨後就像是被地面吸引過去一樣向着目標方向飛速的撲去。
按動了操縱桿上的自動改平控制按鈕,飛機的機頭開始飛快的擡了來,六個g的重力把他死死的壓在了座位裡,飛機以每秒鐘十度的速度改出了俯衝。當飛機的機頭剛恢復水平狀態。黃子康立即收回了俯衝減速板,他把螺旋槳距調到了飛位置,打開了冷卻器擋板隨後推足了節流閥,發動機在最大增壓下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拖着斯圖卡笨重的身軀向着高空緩緩的爬去。
一直到離開了對方地面火力的範圍後,黃子康這才輕輕的噓了一口氣,他開始盤旋着上升,他要觀察自己前面投彈的結果和部下們的戰鬥情況。結果讓他非常的滿意,自己的炸彈準確的命了目標,那架列車的尾部已經是一片狼藉。四五節車廂滾到了鐵路兩旁,滾滾的硝煙正在那片廢墟中上升。而自己的那架僚機的戰果也不錯,在他的身下這站的站臺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彈坑,在彈坑的周圍則是一片狼籍。
而其他的斯圖卡也都基本上完成了各自的任務。其一大部分正在從俯衝改平。這時最後一組斯圖卡正在進入最後的衝刺,隨着幾個黑從那六架斯圖卡的翼下落下,徐州火車站上又爆開了十幾只絢爛的火球,泥土、石塊和槍支以及士兵的軀體在空飛舞着。斯圖卡在那些物體的上空一掠而過隨後拉了機頭開始慢慢的爬升。
原本擠滿了日本人的車站已經完全的變換了模樣,之前還能清晰分辨的高炮陣地和車站的站臺已經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一串串巨大的彈坑和遍地的屍體殘骸。滾滾的濃煙籠罩在整個陣地的上空,猶如一副世界末日般的悽慘景象。
重新回到三千五百米高度的黃子康對着送話器大聲問道:“各小隊馬上報告傷亡情況!”
“報告,一小隊沒有傷亡!”
“二小隊沒有傷亡!”
“三小隊兩架飛機中彈,但沒有大礙,並不影響飛行!”
“四小隊……”
聽完手下的彙報,黃子康無比的滿意,在這次攻擊中他的中隊沒有出現減員,這也意味着他們有很大的可能能安全回家,一擺操縱桿黃子康對着送話器大聲喊了起來:“兄弟們,現在馬上向我靠攏重新組成編隊,大家都跟着我返航!”
數十架斯圖卡緩緩的重新組成了編隊,朝着來路方向飛去,在他們的下面則是留下了一片地獄般的景象,斯圖卡機羣那倒海鷗型的機翼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金光。
三天後,當西園一策率領着他的戰車師團趕到徐州時,在徐州的一家醫院裡看到了他的好友黑巖義勝。
此時的黑巖義勝左臂上打着厚厚的繃帶,腦門上則包着一圈白色的紗布,整個看起來很是滑稽。
“黑巖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堂堂的一座火車站就這麼輕易的被支那人給炸了,難道陸航那些人都是吃屎長大的嗎?”看到好友的慘狀,西園一策大怒。
躺在病牀上的黑巖義勝神情很是萎靡,他搖了搖頭道:“西園君,這事太蹊蹺了,我們師團剛到車站停下來休息不到一個小時,支那人的戰機就飛來了,看來支那人在徐州的情報網還很多啊!”
西園一策的牙齒咬得咯咯響:“八嘎雅鹿,那些低賤的支那人,華北方面軍應該把徐州的支那人完全殺光!”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黑巖義勝輕輕的搖搖頭:“而且經特高科查明,這次轟炸我們的飛機就是支那第七集團軍派來的,他們是從洛陽機場起飛直接過來直接轟炸的火車站,中間沒有絲毫的猶豫,這就說明他們是早就策劃好了這一切啊!”
“歸根結底還是華北方面軍無能,竟然讓支那的戰機大搖大擺的飛到徐州來進行轟炸,他們的飛行指揮官應該去剖腹!”性格暴躁的西園一策依舊對華北方面軍的失誤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