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本帝國的勇士們,你們要記住,你們都是天皇陛下忠勇的武士。爲天皇陛下開疆擴土,楊威於四海是你們的天職,所以你們一定要發揚出武士道精神,爲天皇陛下分憂,爲軍旗增光彩!”
渾身是傷的佐久間光一邊聽着中隊長歸川建太少佐沙啞的聲音,一邊咬着牙啃着最後一塊硬梆梆的飯糰,在他的身後,那片原本剛剛抽嫩的草地上此時已經是一片狼藉並佈滿了彈坑,在佐久間光的身邊放着那支一直陪伴着他,此刻已經因爲沾滿了血污而變成了黑色的三八式步槍。
此時對面的華夏軍隊的炮擊已經完全停止,在佐久間光的陣地前躺着不少日軍士兵的屍體,中間也夾雜躺着一些華夏士兵的屍體,灰綠色的軍裝和土黃色的軍裝此時顯得的徑外分明。儘管雙方的軍裝都被血污浸染。有的士兵躺在戰壕外,殘破的肢體顯然是被炮彈炸飛的,有的至死還握着手中的步槍,他們是在在進行反衝鋒時被華夏軍隊的火炮和機槍子彈打死的。
“嗯!”
佐久間光聽着身邊的呻吟聲朝身邊的出呻吟的傷兵看去,卻只看到自己的同鄉田中理部正用牙咬着繃帶,用力的繫緊着胳臂上的繃帶,他的右手臂下只有一隻空蕩蕩的袖管在那裡蕩着,依稀可以看到鮮血順着袖管向下滴着,而另一隻手中仍然死死的握着那支他從家裡帶來的一把匕首,原本土黃色的軍裝此刻已經全部凝結着血污。黑色的血污已經遮蓋了土黃的顏色。
沉重的腳步聲在戰壕裡響起,佐久間光知道那是中隊長的皮鞋聲。佐久間光舔了舔乾巴巴的嘴脣正要說話,一旁的田中理部卻搶先用沙啞的聲音問道,“中隊長閣下,請問現在已經幾點鐘了?”
歸川建太蹲了下來先是查看了一下田中理部的傷口,然後纔給他打氣道:“現在已經是下午十三點二十分,我們只要堅持到十七點半就可以下去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吃晚飯,我聽說今天晚上可是有飯糰、鹹魚和增味湯哦。田中君,努力堅持下去吧,我們一定能堅持到換防時間的。”
田中理部嘴脣蠕動了一下,慘白的臉上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中隊長閣下,我恐怕是堅持不到那個時候了,支那人……已……已經把我的手臂給打斷了。我現在連步槍都拿不動了,恐怕是不能爲天皇陛下盡忠了。”
“別胡說,我們的援兵很快就會到了,我們一定能把對面的支那兵打敗的!”歸田建太一邊拍着田中理部的肩膀,一邊說着連自己也不相信的話語。今天早上他們中隊進入陣地時可是滿編的二百五十人,可是才過了不到五個小時就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這樣的折損速度讓在他們身後督戰的大隊長也不禁淚如雨下。
心中很有些不安的歸田建太不敢面對周圍傷兵們無助哀怨的眼神,快速站了起來朝着另一旁去了。
看到歸田建太走後,田中理部很是吃力的爬到佐久間光身邊,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了他懇求道:“佐久君,如果我今天戰死了。麻煩你把這個信封交給光子,告訴她我不能回去和他結婚了。請她忘了我吧。”
佐久間光皺了皺眉頭,他和歸田建太是一個村子裡出來的,自然知道這個光子是田中理部的未婚妻,要不是這場戰爭,恐怕他們早就結婚了吧。他擺了擺手拒絕了,“田中君,你還是親自把這封信交給光子吧,光子還在家裡等你呢。”
“我親自交給光子。”田中理光慘笑了一下,“佐久君,你看我這個樣子還能回到日本麼?才四個多小時的時間,我們中隊就死傷了大半,像我這樣的傷員是很難再撐下去的。”閉着眼睛忍着空蕩蕩的右手臂傳來的劇痛的,觀衆理光用懇求的語氣再次說道:“佐久君,算我求你了,你就最後幫幫我吧。”
佐久間光苦笑一聲,終於接過了他手中的信封,“好吧,我先幫你保管,待會下去後我再把他還給你。”
看到做佐久間光終於接過了信封,田中理光彷彿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頭似地鬆了口氣,這才說道:“說真的佐久君,在來支那之前我總以爲用不了三個月我們就能征服支那,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撈上一大筆錢,然後回去和光子開開心心的結婚,可現在都三年了,支那還是沒打下來,反倒是我們身邊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難道征服支那真的是一個不可能的事情嗎?”
佐久間光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噓……閉嘴,你不想活了。要是讓大隊長聽見他肯定會活活劈了你!”
“怕什麼,反正我都快死了,難道連說句實話都不行嗎?”田中理光反倒是豁出去了,他還要繼續說下去。
“嗚……”
就在這時,伴着遠處的炮聲一陣空氣被撕破的沉悶的呼嘯聲飛了過來,這是距離兩千多米外華夏軍的一五五口徑的榴彈炮射出的重達幾十公斤重榴彈的聲音,只有它速度纔會這麼快,也纔會發出如此尖銳的呼嘯聲。
“轟!……”
隨着呼嘯聲的終止連綿不斷的猛烈的爆炸立即在佐久間光所在的二中隊的陣地上響起揚起大量的塵煙和掠奪生命的鑄鐵破片,重炮彈落下揚起的震盪感使得佐久間光感覺自己似乎是在坐船一般,四周爆炸時揚起的塵土不時落入散兵坑之中,佐久間光抖抖落在肩頭塵土然後握緊了身邊的已經被幹了的血染成黑色的三八式步槍,佈滿鮮血的槍身入手時的粘膩感讓佐久間光感覺很不舒服,於是便拿土搓了搓手同時用土粒搓幹槍身以防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握槍的手會打滑。
許多日本士兵和佐久間光一樣,都是抱着華夏士兵上來後就和他們同歸於盡的念頭握緊了手中的步槍,可是這炮聲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是越來越猛烈,一枚枚數十斤重的炮彈裹挾着毀滅的烈焰和猛烈的衝擊波將陣地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塵煙,一名又一名倖存下來的日本士兵或是在烈焰中哀嚎或是在爆炸中被撕成碎片。
在距離佐久間光一千米左右的地方,日軍第十五師團長熊谷敬一中將在幾名參謀和衛兵的擁護下在一個隱蔽的觀察哨裡觀看着前面的戰況。看到己方的陣地被華夏炮火一遍遍的覆蓋,熊谷敬一的臉色就如同醬缸裡打撈出來的鹹菜一般難看,他轉頭對身後的參謀長佐孝俊幸大佐問道:“佐孝君,我們的炮兵聯隊轉移好陣地了嗎?”
佐孝俊幸大佐躬身道:“報告師團長閣下,剛剛傳來消息,我們的炮兵陣地在十分鐘前就做好了轉移工作,隨時可以向支那陣地發動炮擊,只是……”
“只是什麼?”熊谷敬一不耐煩的喝道。
“只是野炮聯隊長藤岡勇大佐說了,現在野炮聯隊只剩下了十門七五口徑的野炮和六門九二式步兵炮,如果再次開炮的話恐怕會很快被支那人發覺,他們還能不能存活下來就不能保證了。”
“混蛋!”熊谷敬一很是煩躁的罵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罵對面的華夏軍隊還是在罵自己的炮兵聯隊太不爭氣,自從開戰一個星期以來,他的師團彷彿就像是陷入了噩夢似地,明明己方在兵力是佔優勢的,可卻總像是有力使不出似地總是被對方的優勢火炮給壓制。
剛開始他還總是呼叫己方陸航飛機進行支援,而華中方面軍確實也很給力,曾經一度派出了上百架戰機要對前面的華夏軍隊進行轟炸。可讓熊谷敬一沒想到的是對面的華夏軍隊不甘示弱,也派出了大批的戰機和他們爭奪制空權,幾天的空中大戰下來,在損失了七八十架戰機後,在南平的天空上就很少看到日方戰機的影子了。
失去了空中掩護的十五師團就像是沒孃的孩子,每天都要保守華夏飛機的轟炸,損失一度很是嚴重。後來日本人也學乖了,他們驚訝的發現華夏的戰機竟然從來就不對南平城進行轟炸,因此他們很快就決定除了一部分兵力留守陣地外,剩下的大部兵力都撤進了南平城裡。這樣才保存了一部分的兵力。雖然十五和六十三兩個師團幾萬人險些把狹小的南平城給擠爆,但兩人也都忍了下來,畢竟和麪子比起來還是小命更重要。
但是面對日軍的退縮,華夏軍隊並沒有停止攻擊,反倒是對日軍在南平城外的外圍陣地不斷髮起攻擊,爲了守住城外的陣地,熊谷敬一和六十三師團長野副昌德不斷的朝着城外增添兵力,就這樣一個大隊一個大隊的把兵力往這個無底洞裡投送,到了現在,他們兩個師團已經填進去近四個聯隊左右的兵力了。不過他們心裡總算還有個安慰,因爲岡村寧次曾經親自發了封電報,讓他們支撐到關東軍到來,然後再發動反攻將對面的華夏軍隊一句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