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
約瑟夫·康拉德(波蘭出生的英國作家):將邪惡的產生歸結於超自然的因素是沒有必要的,人類自身就足以實施每一種惡行。
坐在這輛我怎麼也無法*控的卡宴之上,安靜的看着周圍人煙逐漸稀少的街道,腦袋的昏沉這時忽然間覺得十分的沉重,壓制住了呼吸、壓制住了心跳、壓制住了思緒。我模糊的神經隱隱覺得我在這一刻換爲了另一個自己,不,該說是我在這一刻完全和內心的赤魎融合了。不是因爲生存的需求,而是因爲公正這條路的需求。
不知路邊的大樹變爲草坪再變爲大樹經歷多少次交換之後,這輛深褐色的卡宴終於停了下來。眼前還是這條平坦的水泥路,周邊還是縈繞着濃烈的血腥味。周圍一個個密封的車間轟隆隆的絞肉聲刺耳卻又附有節奏,一個個身穿工作服裝的員工認認真真的工作,一架架冰凍的豬肉被擡到冷凍車廂,一句句習慣了的問候,一縷縷明亮的陽光...
跟着布圖的腳步緩緩走到了那個偏西邊的那個車間之中,整個過程彷彿就像是廠長慰問工作人員,只是今天少了那一個個拿着話筒扛着攝影機的記者們...
穩穩走在這條通向另外一個車間的小路上,回敬着周邊這一個個天真賣力的笑,聽着周圍一個個機器的轟鳴聲,呼吸着瀰漫着濃烈血味的空氣。輕輕用手擦拭着不時砰濺在臉頰上的血霧,臉上還是帶着那懷無味的笑意...
穿過了六條小路,越過了七扇房門,回敬了七十八個笑意,腳步最終還是停在了這個不知地下多少米的一個冰冷的倉庫之中...
不大的倉庫,被一道塑料簾子隔成了兩個房間。這裡沒有血腥味,有的只是一道道冰到刺骨的冷風。
七張接着高壓電瓶的鐵牀安靜的擺在簾子後面的,四個溫和的節能燈分別坐落在房間的四個牆角,柔和的燈光將不大的倉庫照的通亮。
布圖慢慢走到了最靠外邊那個鐵牀旁邊的一個鐵皮櫃子前,用那隻此時依稀可以看到一層血霧的大手將櫃子拉開了,嘴角也順勢將這句和冷風一樣溫度的話語吐了出來:
“林夕,這裡的工具也許你一會兒能用得上,你有半個小時處理這件事,到時我會在三號車間門前等你,需要換的衣服在工具廂對面那個浴室裡面,手腳利索一點...”
話語說完之後,布圖便帶着那張和冰一樣的臉龐離開了,留下的只有我和身前這幾個之前在郊外綁架我之後又殺了戎狼的‘好兄弟’...
安靜的看着眼前這七個已經被死死捆綁在牀上的‘好兄弟’,他們嘴巴都被膠
帶封上,耳朵也都被塞死了,眼睛都被一條黑色的布條勒住了...
我輕輕拿起了手邊工具廂裡的那跟細小的鋸子,而後輕輕地走到了他們身邊,一個一個摘到了他們眼上的布條和嘴巴上的膠帶和他們耳朵裡面的耳塞。靜靜地看着手心裡這幾個已經結了一層冰的布條、膠帶,我忽然間明白了在我揭開膠帶的時候他們第一反應爲何不是大吼了...
大概過了兩分鐘之後,我一一從他們身邊走過,和我預料的一樣,最先開口的果然是那個東北的‘漢子’:
“這是嘎哈啊...都...都...”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了最中央那個光頭大哥冰涼的右臉上,而後緩緩收起了帶着指套的左手,整個倉庫這時也在這響亮的一聲之後變得沉默了。而也就在這時,除了可以聽到身邊這個鼻孔之中一直喘着粗氣的大哥有一點人類的氣息之外,其他六個人此時就像是死人一樣...
‘啪’
又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他們這個大哥左側臉頰上,此時在這兩個響亮的耳光之後,我的心裡不知怎麼忽然變得敞亮多了,臉上那股淡淡的笑意也在這時露出來了,緩緩收起了自己的右手:
“你們幾個有說普通話的嗎?”
“中...我們...”
‘啪’
“啊!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有種你就放開我!老子...”
‘啪’
等我再次收回自己的右手時,身邊這位第一次見面時還不可一世的大哥兩個嘴角都不停地向外面流着暗紅色的血...
“好,我們說普通話!我們說普通話...”
在聽到這句卑微的話語之後,我微微收起了嘴角的笑意。這時我才隱隱覺得在他們心裡我的位子和他們大哥是一樣的了,因爲只有這樣,下面的對話可信度應該會上漲幾個百分點...
“我只想問問你們,那天是誰讓你們綁架我們的?”
“......”
對於身邊這幾個人意料之內的沉默,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也許就是輕輕走到工具廂門前,而後輕輕地打開廂門,再面帶笑意,十分平和地開口:
“看來是不肯說了...那好,每過十秒鐘,我會將這些工具按照由小到大的順序在你們身上分別試試,直到有人開口爲止...對了,按照這個順序算算那個說粵語的老六估計要嚐嚐電鋸的滋味了。你千萬別怪我啊,問題我已經問了,這不是我不說的...”
“......”
在我這句陰氣十足的話語面
前,躺在鐵牀之上的這七兄弟似乎還是沒人想要回答我的問題。這也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畢竟當我把手中這把冰涼的小鋸貼在最靠外邊那個會說四川話的男子紋着‘忠’字的左臂上時,他一直都是狠狠地看着我,眼神中沒有一絲的恐懼和乞求...
就這樣,十秒鐘之後,帶着鮮血的小鋸卡在了男子不停滴血的左臂骨頭中。我又輕輕拿出了工具廂最靠邊沿的那個串着刀片的細鋼絲。這次也許是第一個說四川話男子無聲的掙扎聲嚇到了第二個會說粵語的男子,他不寬蒼白的額頭上佈滿了冰涼的汗液,能在這個環境中冒這麼多汗真不容易。
“你還是保持沉默嗎?”
“......”
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也學着其他人選擇沉默滿口流利粵語的青年男子,我輕輕用手摸了摸他扎手的胡茬,慢慢將鋒利的刀片放到了他鼻子上面那塊軟骨上的肌膚上...
“啊!...噗...啊!...啊!...”
不知手中的刀片在他那塊軟骨之間第幾次摩擦時,第三位剛纔從口音隱約聽出是河南的小夥這時忽然沉不住氣了,急迫之中似乎還夾雜着掩飾不住的恐懼:
“是雷老闆!是雷老闆...”
“啊!....啊!...噗...嗚...啊!...”
不知冰涼的血液順着鋒利的刀片滑到第二個青年男子嘴巴第幾股時,我便聽到了這個超乎了我預料,不是答案的答案。而也就是這個答案,斷送了那個東北男子的一個左耳。緩緩收起了手中這把還在滴血的匕首,而後又走到了工具廂前拿起了那把冰冷的錘子,慢步走到了第三個鐵牀前...
“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也是最後一次機會...想好之後再回答,不然下一個我也不知道會是什麼工具了...”
“......”
此時不大的倉庫之中頓時又變得沉默了,幾股說不上味道的粗氣不停地消散在周圍冰冷的冷氣之中。而這時還未等我手中的錘子落在第三位小夥的心臟部位,他們六個的大哥終於開口了,卑微的話語之中似乎還帶有那麼一絲的希望:
“我告訴你!...我什麼都可以告訴你,但...你要先放了我這幾個兄弟...”
“啊!噗...噗...噗...”
重重的一錘最終還是落在了第三個小夥的心臟上的肋骨之上,一股像是即將窒息的感覺清晰的體現在了他無力呼吸極其痛苦的表情之中。而這時也就在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喚和無力的喘息之後,整個倉庫變得不是那麼沉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