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八)
望着夜空今晚帶上面紗的殘月,聆聽着耳邊真實的嘈雜,吮吸着鼻尖淡香的空氣,吐嚥着齒間翻滾的暗涌。也許今晚我將葬身白天鵝,也許今晚將翻開一頁嶄新的篇章...
今晚夜空中隱隱勾勒出了豆子和木魚的身影,而我卻背棄了我們三個之間的‘兄弟盟約’。
記得第一次在宿舍相聚時,豆子穿着一雙縫了三次的襪子,木魚戴着一副看着都讓人頭暈的眼鏡。那夜聚餐時,豆子忽然問我:‘你的信仰是什麼?’當時我只是一味的喝酒,並沒有回答。現在想想,如果豆子地下有知的話,我想我可以告訴他了:
信仰是什麼?我想我也分不清楚了。它有時在心頭,它有時在指尖,它有時在扉頁,它有時在玉山。開始時我用它指路,起步時道路盤桓;後來我用它點燈,怎奈紅燈綠煙。我欲埋頭耕耘,卻*入無底泥潭。苦守一寸淨地,目睹血染漫天。如若一息尚存,我必裹屍而還!
“恭喜恭喜,奇少爺...奇少爺?...奇少爺...”
耳邊猛然飄來的這個聲音一下子將我勾了回來,淺淺回過身,看着眼前這個挺着肚子、粉光油麪的大廳經理,臉上這懷甘甜的笑頓時化淡了些許:
“怎麼樣?孩子喜歡我送他的那個禮物嗎?”
聽完我這句跳躍的話語,眼前這肥頭大耳滿嘴跑風的大廳經理忽然沉默了兩秒鐘,隨後便帶着那股毫無遮掩的僞笑弓着身子將嘴裡這股‘僞善的邪風’刮出來了:
“......喜歡,喜歡的不得了...奇少爺,大少爺還在裡面等着你呢,你看這裡的事情還有什麼需要我爲你效勞的?...”
聽到這個滿嘴跑風的大廳經理這句似乎有意暗示着我的話語,我輕輕地將垂放在右側褲袋的右手撫在了他微微汗溼的左肩上,對着門前的攝像頭,輕輕地將頭貼到了他的耳邊,細聲說了句:
“今天你做的我十分的滿意,如果孩子在學校還需要什麼,我到時一定會讓人給他送去...”
這句話剛剛落地,眼前這個肥頭大耳、挺着肚子的大廳經理一下子像是被電擊了,滿嘴的‘邪風’此時死死地卡在了齒縫裡,油光的臉上那股僞笑此時也全都消散了。看的出來此時他想要說點什麼,可不知是害怕門前的攝像頭,還是感覺我是在嚇唬他,又將嘴裡的話語收了回去,重新戴上那懷淡淡的僞笑:
“奇少爺說的是哪裡話,你能來這裡是我們的榮幸,我們怎麼能有其他的奢求呢...奇少爺,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還請你給我來,大少爺在樓上等着你呢...”
看着眼前這個眼神之中帶着淡淡恐懼的大廳經理,我依舊帶着五十分的和善隨着他的步子走進了這個到處都瀰漫着奢華的白天鵝大酒店......
“奇少爺好。”
“奇少爺好。”
“奇少爺好。”
從大門到吧檯再到電梯門前,七個穿着一致工作服上着淡妝的年輕女孩都是異口同聲將這句壓在舌尖的問候吐出來了,而我此時除了陪上一懷八十分的和善之外,便是跟着眼前這個肥頭大耳步伐急促的大廳經理向那個意味着什麼的444包間行進...
站在奢華的電梯裡面,身子隨着電梯的加速穩穩地向上走着,而令我感到奇怪的是,眼前這個大廳經理竟然不是摁的‘4’,而是白天鵝最頂層...
靜靜地站在電梯裡面,看着一直呆呆站
在電梯門口,不停用手裡的手絹擦拭着臉上熱汗的大廳經理,我緩緩將自然垂放在褲袋邊沿帶着指套的左手擡了起來,抹了抹微微癢了一下的鼻尖:
“沒想到,你們白天鵝還有這樣的門牌號,想必裡面應該和其他不一樣吧...”
“......”
穩穩吐出了這句試探的話語,趁電梯還未停住,想要從眼前這個滿嘴跑風的大廳經理嘴裡得到一些之前不知道的信息。而眼前這個不斷用手絹擦拭熱汗的大廳經理似乎並沒有像我所想的那樣束手就擒,而是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莫不作聲,靜靜地等待着電梯停下。
“看到你們這裡到處都瀰漫着奢華的氣息,如果有一天我丟了工作,還望你能引見引見啊,呵呵...”
就在我這句自嘲的話語剛剛脫口,眼前這個大廳經理擦拭臉上熱汗的頻率不知怎麼忽然加快了。扭過那張油光肥厚的大臉,夾帶着一股極其不自然的表情:
“那怎麼會呢,到時如果我丟了工作,還想讓奇少爺能賞我一口飯吃呢。奇少爺,你不要再挖苦我了...”
“呵呵,經理這個‘挖苦’倒像是在挖苦我啊,看來我還是有很多地方需要想你學習的,到時還望經理不要吝嗇...”
聽完我這句恭維的話語之後,眼前這聽着啤酒肚的大廳經理頓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不斷地陪上這懷尷尬的笑,小小的眼睛不時向電梯按鈕方向望去。
“奇少爺,你就別恭維我了,我大小心臟就不是太好,聽完七少爺的話,感覺心跳的老快了...”
“呵呵,巧了,上大學的時候,我認識了一位醫術高超的西醫,如果需要的話,隨時可以到大學城米琪KTV找我,費用我會幫你出的...”
話音剛落,電梯終於停了。臉上夾帶着淡淡的笑意,靜靜看着眼前這個滿頭熱汗的大廳經理。擡起手輕輕拍了拍他此時已經噙透襯衣的肩膀,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左腳剛落在電梯門外,又忽然轉過了身,帶着十分甘甜的笑:
“記得剛纔我給你說的話,如果需要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
穩穩吐完這句話之後,便收回了此時也微溼的右手,一步一步向這條通向樓頂的樓梯走去.....
當用手推開樓梯盡頭這扇鐵門的時候,一股襲人的涼風撲面而來,令人神清氣爽。而還未等我走出去,便看到一個體型健碩的大漢死死地盯住了我,一隻粗壯的大手攔住了我的去路。
“朴刀!奇少爺也是你攔的!趕緊退下!”
順着這聲斷喝,眼前這個站在門前的壯漢緩緩收起了攔路的手臂,但看我的眼神中似乎依然夾帶着重重的殺氣。
邁着穩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在這個似乎可以一眼望盡全市繁華白天鵝大酒店的樓頂。迎着不時襲來的涼風,望着遠處那一張映着月輝、擺着紅酒的玻璃桌。
還未等我走到那裡,便聽到那個坐在玻璃桌前花鳴雨的話外音:
“奇少爺,今天你能來,我打心裡佩服你!令我更加沒想到得是,奇少爺你還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主。是我之前看錯了你,該罰,該罰啊...”
話音剛落,一個人靜坐在木椅上的花鳴雨緩緩將酒瓶中的紅酒倒入了眼前的高腳杯中,而後迎着月色一飲而盡。
邁着穩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花鳴雨對面的木椅旁邊,穩穩地坐在了上面。靜靜看着對面毫無殺氣的花鳴雨,我輕輕地提起
了桌上的酒瓶,慢慢將眼前的高腳杯也倒滿了。未開口,便一飲而盡。
“好!有氣魄!”
“花少爺,想必今天這不是鴻門宴吧...”
輕輕放下了手裡的高腳杯,帶着一懷和善的笑意,說出了這句委婉的話語。對面的花鳴雨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臉上頓時露出了憨笑:
“奇少爺,你看這像是鴻門宴嗎?鴻門宴上的項莊、樊噲,今天都未來。你說這像是鴻門宴嗎?”
靜坐在木椅上的花鳴雨這句暗含深意的話語隨着灑下的月輝笑散在了周圍的空氣之中,而我此時卻總覺得後背涼涼的,這種感覺很微妙...
“想必你是爲了這個吧...”
話語剛落,我便將紫曉婉交給我的護照和紙票緩緩從褲袋裡摸了出來,輕輕放在了玻璃桌上。
“奇少爺,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就不明白了。明天是你大婚的日子,在你心中我花鳴雨就是這種不懂成人之美的小人?今天把你叫來就是除了想當面送上我的祝福之外,就是和你談談我們花、奇兩家之後的大方向...”
含笑聽完花鳴雨這句意味深長的話語,我輕輕地將身子靠在了木椅上面,兩隻手臂平放在了木椅兩邊: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十分感謝,並接下你這份濃濃的祝福。對於奇、花兩家之後的大方向,我想這你好像找錯人了吧...”
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未知的令人恐懼的花鳴雨,我將嘴裡這句語氣十分肯定的話語平靜的吐了出來。而對面的花鳴雨在聽到我這句話之後,漸漸地笑出了聲響。伴隨雙手着‘啪啪’兩聲,身後漆黑的角落忽然走出來了一個人:
“奇少爺,難道你就不奇怪,爲何今天晚上我會知道你的位置...看看吧,這是一個匿名者送到白天鵝吧檯的視頻質料,想必你看了之後,一定會對花、奇兩家的大方向有意思的...”
話語剛落,身後這個身材高挑、一身比基尼裝、身上卻無一絲香味的女孩輕輕將手中的筆記本電腦擺在了我的面前,而後緩緩走到了對面花鳴雨的身邊,穩穩地坐在了他的懷裡...
我輕輕地將平放在木椅上的右手放在了筆記本的空格鍵上,隨着指尖的輕輕一抖,一幕幕對我來說怎麼也無法忘記的場景頓時又重新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奇少爺,我知道在我們花家有許多你們奇家安插的臥底,我還知道今天婚禮上的伴郎並不是你。要在婚禮上對你下手,這只是我特意透出去的風聲。不知道你會不會感到奇怪,其實我早就知道明天在你的婚禮上,會有一個叫阿虎的做掉我。如果你已經考慮好,願意跟我合作,那我將保證這份質料在你面前全部銷燬。畢竟現在奇少爺你已經是大衆心中光鮮亮麗的慈善家,怎麼能有這不光彩的一面呢。如果你不和我合作,我還請你放心,我依然不會將這份質料曝光。我會將這份質料完整的保存起來,直到你哪一天想明白了...對了,我花鳴雨平生最恨的就是那種背後煽風點火的小人了...”
話語剛落,對面的花鳴雨就當着我的面,將一包白色的粉末倒入了手邊的紅酒瓶裡面,而後硬生生的將這瓶紅酒強行全部倒入了身邊那個穿着比基尼女孩的嘴裡...
“放心吧,現在這份質料只有你我見過...”
望着那個全身全是紅酒扶着欄杆向前沒走幾步便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女孩,我輕輕合上了眼前的這個筆記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