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有關人士透露,這是蘇家人本月第二次遭遇突襲,蘇東山拒絕採訪,相關消息我臺會進一步跟進,下面我們採訪一下當事人……”
我坐在湖邊的救護車裡,手臂上被掛着點滴,幾個電視臺的記者扛着攝影機拿着話筒過來了。
“你好,請問你當時正坐在車裡對嗎?能否給我們詳細描述一下當時的情形?”記者舉着話筒問我。
我嘴脣哆嗦,渾身顫抖,瞥了他們一眼,我扭過頭去,不知道怎麼眼睛就酸酸的,心裡堵的難受。
“滾……”我低低的說了一句。
“你們別採訪了,他受到驚嚇需要休息。”旁邊的護士勸說道。
記者們都蒙了,一個記者道:“看樣子當事人情緒還不穩定,我臺會進一步跟進,請持續關注……”
“都給老子滾。”我吼了一聲,把針頭拔了,發瘋似的朝雲湖裡跑,卻再次被幾個醫生拉了回來。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這樣了,自從我被醫生帶過來,我就一直想下湖裡去找蘇月兒。
“你不要這樣,你去了也沒用,大家都在努力。”醫生摁住我,又給我胳膊上紮上針頭。
我看着血液迴流,然後又和着無色藥水滴進我的經脈,我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我胡亂的掙扎着,醫生連忙用繃帶綁住了我。
“這孩子怕是受驚過度,你們看好他,我來給他做詳細檢查。”一個醫生說着,翻着我的眼皮,聽着我的心跳,我想推開他們,可是我動彈不得。
我愣愣的盯着眼前的雲湖,夜幕已經將它籠罩,湖水幽藍深暗,暗流洶涌。
我不知道它養活了多少生命,又吞噬了多少的生命,可是我不希望它會淹沒蘇月兒。
我想都不敢去想結果,這個念頭像是刀子扎着我的心窩,讓我痛定思痛。
救援還在繼續,湖面上汽艇的馬達聲轟鳴,打撈船隻來來往往,人聲鼎沸。
而四周圍滿了前來看熱鬧的人,這是震驚整個隨城的大事。
人們在議論紛紛,爲何會發生這樣的襲擊。蘇氏集團的千金跌入水中,吉凶未卜,或者說凶多吉少,
是的,吉凶未卜,我想起了沈末告誡我的話,這就是我要面臨的第二個劫嗎?
可爲什麼,會是蘇月兒。
“那邊撈到東西了!”也不知道有誰喊了一聲,大家都爭先恐後的去看。
一艘打撈船收網,裡面沉甸甸的,揪着衆人沉重的心。
我奮力的掙脫了綁帶,醫生拿着吊瓶跟着我跑。
我趕到的時候,蘇東山正緩緩的走過去,鬧哄哄的現場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人羣給他自主的讓開了一條路。隨着打撈網被拖起來,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不安的盯着網子看。
蘇東山臉色鐵青,我看見他的手在發抖,而打撈者也沒有人敢隨便打開網子。
還是孫叔鼓起勇氣打開了網子,那一刻不知道有多漫長。
我不敢去看,我真的害怕面對慘痛的結果,此時我腦海裡一片空白,我低着頭閉着眼睛。
我聽見了衆人的一片唏噓,有人說嚇死了,還好只是一節沉木。
我睜眼的時候,打撈船已經重新起航,我覺得雙腿無力,跌坐在地上。
孫叔根本就顧不得包紮他的額頭,立刻坐船開往湖面。
蘇東山頹廢的愣在那裡,緊張不安的望着遠方。
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我望着夜色籠罩的湖水,它神秘而幽深,我突然覺得我在它面前變得如此的渺小。
我三歲在池塘扎猛子,六歲可以遊大河,可是如今面對這浩瀚的湖水,我卻無能爲力。
“怎麼辦呀?”我腦海裡依然在迴盪着這句話,這是在我們遇見突襲的時候,蘇月兒跟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可我當時還厚顏無恥的告訴她,不會有事的。
我不知道蘇月兒在溺水的那一刻,她經歷了怎麼樣的心情,可是她抓我抓的那麼緊,我恨我自己爲什麼會鬆開她。
我就是個傻比,我就是個無能的人,我真的不配出現在蘇月兒面前,是我害了她。
“你們送明天先回去。”蘇東山擔憂的看了我一眼,眼神裡還帶着哀傷。
兩個私人醫生扶着我走,我搖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可我就是不想走,我要等。
“你在這裡也沒用,你有事我怎麼跟堂哥交代?去吧。”蘇東山臉色憂傷,沉重的嘆息。
醫生最終還是把我帶回了蘇家的別墅,我眼神癡呆的坐在那裡,回想着曾經在這裡和蘇月兒的一幕一幕,我真的情願,如果蘇月兒能平安無事,她打我罵我叫我滾出去都好。
“把衣服換下吧,我給你洗一下,別感冒了。”連姨給我熬了湯,還給我拿了換洗的衣服,我看見她眼睛紅紅的,偶爾扭過頭去抹着眼淚。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什麼都不想說,我渾身溼噠噠的。
醫生還是幫我把衣服換了,又給我療傷,我的身上有幾條新鮮的傷口,他們給我打針擦藥,我一點的感覺都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彷彿時間變得從沒有過的漫長,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過的慢一點。
“這是你的手機嗎?進水了我給你吹乾了,好像還能用。”連姨把我衣服裡的東西都拿出來,把那個手機給了我。
這是蘇東山讓孫叔給我的手機,上次在郊外,本來和蘇月兒一起被搜走了的。
於是我不可抑制的想起蘇月兒那無助的眼神,我一直以爲我可以做一個保護蘇月兒的英雄,每次在災難來臨的時候,我能夠豁出去,哪怕是遍體鱗傷。
我總覺得自己命大,可是蘇月兒呢。
“喝點湯暖暖吧,吉人自有天相,小姐一定會化險爲夷的。”連姨給我擦着眼淚,她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開始默默的打掃房間。
“連姨……”我叫她,卻很沒出息的又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你要說出來,讓醫生再給你檢查一下吧?”連姨過來愛憐的看着我。
“我很沒有用對不對?我本來可以拉緊她的。”我一說話,就覺得眼睛酸楚,喉嚨哽咽。
連姨長嘆了一聲,她望了望外面的夜色,搖搖頭道:“這怎麼能怪你,這是命,你別多想了,那麼多專業人士在努力搜救,小姐肯定會沒事的。”
“可是湖水很急,不知道她去哪兒了,而且她根本就不會水。”我低着頭,手指甲嵌進了肉裡。
連姨沒說話,她默默的擦着桌子。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一次又一次的襲擊蘇家人?”我問。
連姨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道:“你知道這些有什麼用呢,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他們很厲害對嗎?”我想起那些追殺我們的人,如不是他們,蘇月兒不可能出這樣的事。
連姨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道:“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厲害,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休息吧孩子。”
連姨說着轉身離開,我在樓梯房呆坐着,傻愣愣的看着二樓的門,我清晰的記得蘇月兒第一次對我微笑,她就半倚在門口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我,笑的那麼的美。
汪汪……
小熊熊叫了兩聲,我都不知道它什麼時候進來的,此刻它在我的褲腿上蹭着,然後它跳到了桌子上,用爪子拍着手機,又衝着我叫。
我這才緩過神來,發現手機不知道何時在不停的響動。
我接過來一看,來電顯示是蘇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