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卓管家神鞠一躬,轉身離開。
“你們好。”女人緩步而來,臉上掛着淺淡的笑。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香氣,恰到好處的香味,不多不少,不濃不薄,剛剛好。雖然纔剛見面,我就對着女人頗有好感。
“我叫綾羅,是那隻斷手的收藏者。辛苦各位專程過來,我腿腳不好,沒辦法去接你們,失禮了。”綾羅輕聲說着,翩翩而來。
她說到腿腳不好的時候,我餘光掃了她腿腳一眼,她走起來路來,是有些困難彆扭,我凝起視線望着面前這個叫綾羅的女人,仔細看她的眉眼,似乎有些熟悉。
綾羅坐下來,施坤跟她介紹一遍我們然後拿出斷手。綾羅小心翼翼的拿過斷手,美眸閃爍着燦爛的光,那是一種充滿憐愛,小心翼翼的目光,好像看到了心愛的人。
我看一眼燭炎,燭炎面無表情的坐在那,沒等我給他遞眼神,燭炎不動聲色的牽過我的手,惡作劇似的捏了捏,動作不重不輕,剛剛好的溫柔。
“它很美吧。”綾羅開口,聲音空洞,飄渺。
嗯?施坤愣了愣,乾咳兩聲:“其他手續也辦好了,你可以把你的收藏品拿回去。另外我想了解一下它是怎麼丟的。”
“不知道。”綾羅輕聲道,臉貼着玻璃瓶。
“不知道?”施坤皺眉,看看綾羅又看看我們。
燭炎望着綾羅,沉聲道:“什麼時候丟的?”
“前天。”綾羅回答,她眼睛始終注視着那隻斷手。除了一開始的時候看了我們一眼之外就沒搭理我們了。
不看燭炎也好,燭炎我來看。
“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燭炎繼續問。
“奇怪的事?”綾羅重複着燭炎的話,纖細修長的手指撫摸着玻璃瓶,“存放他的瓶子碎掉了算嗎?”綾羅說着總算擡眸看了燭炎一眼。
燭炎眉眼淡漠,沒什麼情緒。
“我想是小偷偷他走的時候打碎的吧。”綾羅想了想說。
“有可能。”施坤低聲道,餘光看着四周,“這裡也沒什麼監控之類的,附近也沒人居住,想偷東西應該不難。你一般都把它放在哪?”
“這個……”綾羅忽然紅了臉,沒了先前的優雅多了幾分少女的羞澀,表情矜持,靦腆。
施坤咳嗽兩聲,估計是覺得奇怪,神情有些無奈:“不方便說?”
“你們願意的話,可以去看看。”綾羅輕聲道。
她眼角眉梢掛着絲絲柔情,看的我有些摸不着頭腦,好像她一個軀殼裝着兩個人。說着沒等我們回答,綾羅已經站起來,手裡還抱着那隻斷手,小心的撫摸着。
施坤看着燭炎,燭炎沒說什麼跟着站起來:“那就打擾了。”
綾羅沒說話只是抿嘴笑,自從她見到這個斷手之後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顰一笑飽含柔情。
也許是因爲腿腳不好,她走路很慢,帶着我們上樓,走廊牆壁上掛着一幅油畫,上面是一個身着黑衣的女人,臉上罩着黑紗,看不清模樣,但嘴角跟綾羅有些像。
“今天有客人哦。”綾羅瞧一眼那幅畫,眼眸含笑,就像是跟誰撒嬌。說完,她便走,也沒給我們解釋。
施坤走在我身後,沉聲嘀咕:“這女人也太古怪了。”
“噓。”我回頭看一眼施坤。
施坤擰了擰粗眉頭,沒再說什麼。綾羅一路將我們帶到走廊盡頭的房間,輕輕推開門,低聲道:“我進來了哦。”說完她等了幾秒才推門進去。
看她那樣,我本以爲房裡有人,但沒有,偌大的牀上放着一套西裝,乍一看叫我有些發毛。綾羅抱着斷手走到牀邊,小心翼翼的將斷手放到西裝旁邊,滿臉幸福。
“燭炎,這搞什麼?”施坤壓低聲音,語氣有些煩躁,“神神叨叨的,她沒病吧?”
“就放這。”綾羅輕聲道,手指指了指牀頭,“他就在這。我每天都會陪着他,那天我有事出門了,回來瓶子碎了,他也不見了。”
“他?”我瞧着綾羅,“他是誰?”
“就是他。”綾羅指着斷手,“我的他。”
“綾羅,他是男人?”我試探的問。
“當然。”綾羅瞥了我一眼,“他當然是男人。”
“對了,你說你這個斷手是合法得來的,你沒說是怎麼得來的,你現在可以說說嗎?”施坤眼神凌冽,透着寒意。看施坤這個反應,他是懷疑綾羅這個斷手來路不對。
綾羅眼神忽的一冷,睨了一眼施坤:“我沒有告訴你的必要,如果你覺得有問題,可以來抓我。”綾羅聲音冷冷的,冰冰的,不似先前的溫柔。
“你!”施坤被噎了一句,臉黑沉下來。
“綾羅女士,他是你的愛人嗎?”一直沉默的燭炎開口,眸光淡然不着絲毫情緒。
“嗯。”綾羅又笑起來,“我愛他。”
燭炎若有所思的頷首,淡然的視線落在綾羅身上:“冒昧問一句,你還有其他收藏品嗎?”
“有,但不能給你們看。”綾羅溫柔道,表情還有些俏皮。
“可惜。”燭炎感慨。
“你也喜歡?”綾羅看向燭炎,眼神帶着些許期待。
“是。”燭炎笑笑,笑意有些冷。
“他要睡覺了,這幾天他肯定累壞了。”綾羅小心翼翼的爲斷手蓋上被子,然後湊近說了幾句臉上掛着甜蜜的笑,說完她站起來,什麼也沒說帶着我們走出臥室。
離開斷手,綾羅恢復優雅,臉上的少女嬌羞消失不見,又是我們第一眼見時的優雅少婦。
“你也有收藏品嗎?”綾羅問燭炎。
“沒有。”燭炎低聲回答,“沒你這麼好福氣。”
綾羅笑,又笑,眉眼含情:“是啊,他愛我。”
“他叫什麼?”我忍不住問。
“對啊。”綾羅忽的轉過身,凝視着我,“他叫什麼呢?”
嗯?我愣了愣,她是在問我嗎,我怎麼知道她家斷手叫什麼?綾羅忽的笑起來,低聲道:“開個玩笑,我怎麼忘記他的名字呢,但我不能告訴你們,我怕你們把他給搶走了。”
我尷尬的笑笑,一時間也說不出話。
“我還有事,不送各位了。”綾羅柔聲道,沒等我們回答對着我們微微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施坤還想說什麼,卓管家上來攔住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這是要送客的意思。
施坤有些憋火,臉色不好看。
“綾羅女士。”燭炎叫住綾羅。
綾羅停住腳步,回眸看着燭炎:“還有什麼事?”
“你有沒想過也許是他自己悶了跑出去?”燭炎淡淡道,語氣冷淡,透着些許凌厲。
綾羅面色微變,她盯着燭炎,眼底閃過一絲寒光,很快她又笑起來,低眸說道:“不會,他不會。”
話音未落,綾羅轉過身。
“燭炎,你胡說什麼?”施坤望着燭炎,“什麼斷手自己跑出去?你想法也太獵奇了。”施坤嘀咕,瞥了一眼綾羅,眼神有些不滿。
“走吧。”燭炎低聲道。
“趕緊走。”施坤毛躁起來,“我一待在這裡就想發火。”
“小姑娘,這是夫人讓我給您包的點心。”沒走出幾步,卓管家低聲道。邊說話邊將桌子上包好東西遞給我,我猶豫一秒斜眼瞧着燭炎,燭炎黑眸沉沉,微微頷首看他這個反應,我把點心接過來。
從山上下來,又廢了不少時間,施坤始終憋着一口氣到了山下上了車,他呼了一口氣:“這女人太奇怪了。”
“沒錯。”燭炎說道。
“你說她是不是殺人了?”施坤低聲道,“你看她對那個斷手態度,就跟斷手是個人似的。看的人瘮的慌。”施坤黑着臉,粗聲道。
“不過她家點心味道很好。”我插了一句嘴。
“你就知道吃,小心她在裡面放了人肉,人血,到時候有的你吐。”施坤回頭看着我,邊說話邊發動車子。
“切。”我撇撇嘴,瞪一眼施坤,靠着燭炎吃點心。
這個綾羅的確奇怪,說她是收藏家,我原來還以爲她得有一屋子斷手斷腳,現在看來,她只對這個斷手上心。看她的樣子,這個斷手更像是她的戀人。
“燭炎,你剛說那句到底什麼意思?說什麼斷手自己跑出去?”施坤一邊開車一邊問,“我剛纔問你你沒說,你是不是看出什麼,那個綾羅是人還是鬼?”
“是人。”燭炎淡淡一句。
“嗯,她是人。”我也跟着道,“她這個別墅雖然偏僻但也沒什麼邪氣,房裡也一樣。”
“那現在怎麼辦?這個斷手的事就解決了?”施坤粗聲道,“連這個斷手怎麼跑到學校的都不知道。”
“你不說是快遞寄來的嗎?你就去快遞公司問問。”我想了想給施坤出謀劃策。
“早問過了,快遞公司說他們對這筆生意沒印象,找了幾個人問過了都說的一樣,沒什麼用。”施坤苦笑,腦門上全是汗水,跟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老徐的死,他還沒恢復過來,現在又接二連三的出事,還真難爲他,我暗自道。想到老徐,我也沒胃口吃點心,靠着燭炎微閉着雙眼腦海中浮現綾羅的模樣,腦海中冒出一句話,這個綾羅有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