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我的鼻子又開始不爭氣的發酸。
現在一切誤會都解開了,可爲什麼,每一次的答案都那麼讓人無奈!這便是顧笙瀾總跟我說的那一句,謎底總要自己揭開纔有趣?這真有趣,有趣的我都笑哭出來了。
那傢伙,是連這一點也算出來了嗎?所以說——
把寶壓在我身上了。
那他……明明可以自己回到過去,爲什麼,又沒有?
難道……
我的心口傳來一陣壓抑,不敢繼續想下去。
抱着我的顧清晨,忽然喊我道:“傻女人。其實,天魂不會喜歡人。”
“哎?”我在他懷中含淚紅着鼻子擡起頭,這話,什麼意思?
繼而他輕笑道:“還好,你不是人,你是怪物。”
“……”
他說這話,倒讓我想起靈女的天魂復活時,追顧笙瀾的那股潑辣勁,顧笙瀾也是怪物啊。
這羣怪人!不過,這倒是讓我想起另一件事,也是我一直想奇怪的事——
“爲什麼,天魂和命魂,會完全不同?”
“你也是體會過的人,之前,你沒有天魂我也就沒有告訴你。”
“在正統的修仙中,天魂是死後昇天界所用,而脫離了天魂的**,會留在凡間,過着平凡的日子,生老病死後,繼續往生。”
原來,是這樣。
他繼續道:“可顧家被惡龍擺了一道後,劍走偏鋒,走火入魔,修成的天魂也無法昇仙,反而成了完全不同的兩個個體,變成這不人不鬼的怪物後,倒真是跳出五行六界,卻沒有任何功德記錄,亦不爲世人所知。”
“不過現在,都無所謂了……”他摟緊了我,道:“只是苦了你,要跟着我們……一起受罪。”
“沒關係,誰讓這是……我前世欠下的債呢。”我擡起手,輕輕地摟住他,感覺得到他身體僵了一下,我含淚笑道:“只是——不許,再辜負我的信任。”
他狠狠摟住我,鼻尖與我鼻尖相抵有些咬牙切齒道:“明明是我一直都在,你不信我。居然敢這麼說?”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忽然吻了下來。
“唔嗯。”
我瞪大眼看着他,他亦是看着我,眉間皺了皺後,就又鬆開了我。
這——是霸道天魂的吻嗎?
對了,他剛纔還說……天魂和命魂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個體。
這很罕見而又青澀無比的吻啊。
我心裡有些竊喜,卻又覺得無比堵塞。
“你——初吻?”
顧清晨臉色有些古怪,蹙緊了眉頭看我不過半秒,那俊逸的冷顏上劃過一抹沉色,隨後,不等我反映過來,一把又將我扯到他懷裡去——
脣又貼了上來。
但竟然……只是伸出舌尖,在我脣上試探性的舔了一下,就又離開了!
繼而他別開臉道:“不是。”
我搖搖頭也沒戳破他,只是這心裡總覺得對不起他,那我和命魂在一起的時候,他豈不是……正想着,他卻忽然彆扭道:“那天,其實是我。”
我目光一怔,他道:“我說那天精魄是……”
“不要說了!”
我猛然捂住他的嘴巴,在他皺眉中,鬆了手,摟住了他。
太好了。
他卻喃喃道:“當時,很疼吧。”
“其實……也沒那麼疼。”
顧清晨輕輕的拍着我的背,嘆息道:“唉,你不知道,當時,看見你哭成那樣,我……心神一亂,又被命魂給佔了去。”
“沒關係,都過來了不是麼。”
“嗯,對,都過來了。”
……
從龍白的屋子出來,外頭正是中午,太陽正濃,桂花樹已經完全枯死了,莫遠正在撫摸着鞦韆藤,我看見莫遠,卻不見龍白,莫遠就像是我肚子裡的蛔蟲,閉目淡笑道:“她去買吃的了,一會兒就回來。”
“嗯,知道了。”
對莫遠,我一時間不知該和他說什麼,他卻很是淡淡的笑着道:“阿離,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
莫遠摸索着走到了自己曾經修葺的白屋裡,我看着他那蕭瑟的背影,心裡方纔的喜悅瞬間消失大半。
我欠他的,怕是再也還不清了,旁邊顧清晨卻擡袖一揮,將那枯死的桂花樹抹去了。他淡笑道:“來年,重新種一棵吧。”
我回過頭,頷首,眯眸淺笑,“好啊。”
顧清晨卻忽然低眸看我,那目光犀利,似乎直接看到了我的內心一樣,繼而他收回目光,無比篤定道:“你有心事。”
我——當然有。
只是,卻不能言說,免得他吃醋。
鶴千修曾經被迫喊我祖師奶的事還猶記在心,我……
他又道:“你記不記得人死後,紅線就斷了。”
我當然記得,可是,看着莫遠房間關上的門。
不知道,房間裡的他,看不見所有的他,現在,是何等的表情。
“他本就是顧家忠犬,輪迴往生後跳出畜道。”
“能守在你身邊一世,也是盡了緣分,你不必再牽掛。他自有新的紅線,你早點忘記他,對你,對他,都是有利無害。”
我不是忘記他,我是怕他……忘記不了我。顧清晨話音剛落,那邊,龍白拎着大包小包回來了,她回來就直接道:“咦,小黑呢?”
“小黑?”
“就是狗耳朵,哪裡去了!”
龍白說着用鼻子嗅了嗅,繼而眼睛一亮,道:“找到了!”
繼而她把吃的喝的大包小包朝我手上一放道:“我去喊他來吃飯!”
我微微一怔,繼而想到了什麼,錯愕的看向了顧清晨,顧清晨淡淡一笑不予解釋,一手拿了我手中的袋子,一手牽着我,走進了屋中。
他現在已經有了四魄,幻化的時間可達到一個半小時。
只是,他不是人類,不需要吃飯。
我雖然號稱是七魄體的怪物,但我只是擁有壽命,身體還是人類。
龍白和莫遠不知道在外面又發生了什麼,但是吃飯時,我看着龍白不斷的給他夾着菜,我忽然間就覺得——
莫遠死前說得很對,命運——有時真的是很公平。
水足飯飽後,等莫遠放下筷子,龍白優雅的擦擦嘴後,清了清嗓子:“咳咳!我——我決定了,跟着你們,規勸我爺爺改邪歸正!”
我和顧清晨互相對視一眼,起身,我收了吃完的垃圾袋,往外走。
龍白皺眉跟上來,“喂!你們怎麼都不理我!”
我回過頭道:“道不同不相爲謀,我們視他爲惡龍,你既然要規勸,我們只能沉默。”
莫遠淡笑着起身,摸索着朝着外走,“你們聊,我……去曬曬太陽。”
龍白皺眉看了我一眼,沒有和我吵,追了過去道:“我陪你!”
他們走後,顧清晨難得給我一個讚許的眼神。
我走回窗戶邊,打開了窗戶,讓午後的太陽撒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顧清晨走到書桌邊坐下,道:“休息幾日,去冥界?”
我回過頭望着他,“好啊。”
“來,”他衝我伸出手,我蹙眉道:“幹什麼?”
“讓你過來就過來,哪那多麼問題。”
他還發起飆來了!我皺眉走過去,他擡起手把我臉頰的米粒……拿了下去,我的目光一怔,他道:“我再教你些法術吧。”
我的眼睛有些黯淡,“我已經會白影破了。”
可我的八月十五,再也不會團聚了。
“這樣,那……你想去哪裡嗎?”我走到牀邊倒下,“不,哪裡都不想去,只要一覺醒來,你還在,就好了。”我側目看着他,既然這牀,是他和我……那我就不再去沙發了。
他似乎也想到什麼,目光一柔,“嗯,傻女人,我看書,你累了就睡,下冥界你應該會很吃力。”
“好。”我閉上眼睛,給自己施了一個長眠訣,進入夢鄉沒過多久,心口便傳來那個我永遠看不透的傢伙的聲音——
“喂,蠢貨,醒醒。”
我無奈的心道:“你就非要打擾我的夢嗎。”
他悠悠然道:“你原諒我哥了沒有?”
“廢話。”
“那我跟你說說我哥的事?”
“不要。”我拒絕了他後,道:“你不如給我講一講,爲什麼自己可以回到過去,卻偏偏選中了我。”
他那邊微微一怔,繼而氣息消失了……
我蹙眉追問道:“我知道你在,你別以爲裝龍糞就可以了。”
許久,那邊傳來他一聲輕嘆——
“好吧,我有受虐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