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遺第197號 未來的精神生活

處暑:初候,鷹乃祭鳥;鷹,殺鳥。不敢先嚐,示報本也。

親愛的美奈女士:

進入洋歷八月之後,一直狀況不斷。這個星期八月就要結束了,我不知道進入九月之後的情形會是怎麼樣,一個鬼樣子,但可以斷定在洋歷九月的前期,一定不可能是清閒的。因爲之前積攢下來的一堆問題,到了九月就需要處理了。我說了半個月的緊張的工作期,其實這是我一種比較樂觀的,估計,很可能整個月都不會消停。從昨天晚上開始,我的右眼皮又開始跳起來,這是一種不祥之兆。我不確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如果在我的生活當中出現這樣的劇情,至少在那一瞬間我會感到非常的高興,就是我走進長官的辦公室,然後不慌不忙的說:“對不起先生,從今天開始我不伺候了。”這樣的劇情到底會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呢?我的估計是不會,我很可能會老死在現在這個崗位上。真要是這樣的話,我可能永遠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一些單位在網站上貼出了招聘的公告,我到底要不要去報考呢?從開始猶豫的那一時刻,從我的生活當中出現了一條縫隙,我就開始無限的遐想。關於森林,我的想象建立在過去看某種題材的小說的基礎之上,在茂密的叢林裡隱藏着一些古墓。在那裡可以看到很多大自然的神奇景象,記得小時候還能夠看到彩虹,自從來到水泥叢林之後,許多自然現象我就看不到了。或者說因爲被各種俗事打擾我的注意力,也始終沒有辦法集中在自然的變化上。我記得當時天氣很冷了,我還是每天要去銀行收費。那個時候白天的時候去銀行工作,晚上的時候就在有電腦看電視劇《阿信》,那真的是讓人感到非常愉悅的時光。可因爲種種變化,現在我已經很少看電視劇了。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拿着手機刷短視頻來打發時間,後來我覺得這樣做實在是太過於危險,於是又買了一臺收音機。目的就是希望自己可以聽到編輯過的更完整的系統的信息,而不是在大腦裡裝了一堆沒有價值的東西。

假如有那麼一天,我獨自漫步在森林裡,那個時候天上飄着雪花。也許我獨自待在屋子裡旁邊想着收音機,看着眼前的風景,想着遠方的人。歲月逐漸讓我從一箇中年人變成了一個老人,無論怎麼講護林員都不是我理想的工作。可相對於現在乾的這個玩意兒,或許那個更有助於我的創作。不過現在也是我一廂情願,所有的這些感覺都建立在幻想的基礎上,我不覺得那是我理想的工作,人家還未必見得需要我呢。若是朋友遠道而來,我就在叢林當中接待他們,吃着燒烤,喝着啤酒,唱着歌。這難道不是非常愜意的嗎?對我來說這也只是一種幻想,因爲真正的生活可能不是那個樣子。我期待着未來自己的生活能夠發生一些變化,可他真的會發生嗎?也許會也許不會。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這一判斷建立在我對未來有所幻想的基礎上,實際上我知道我的人生大致也就是這樣了,不會有太大的變化,當然工作當中面臨的改變也是可以預見的,無非就是工作任務越來越重,對我注意力的消耗越來越大。

我覺得這個破玩意兒會毀掉我的創作生涯,長官最近的表現非常的噁心,但在我們單位也有一個非常噁心的男人。自己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員工,卻很拿自己當回事,彷彿他真的已經成了什麼長官。這個人對於員工的權益是非常漠視的,如果把這人放在企業裡邊,肯定是東家的打手。李先生所讀大專時的一位同學,曾幾何時,這個人對域外的文化非常的仰慕。可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戾氣越來越重,其實不只是他整個社會的力氣都越來越重。不過許多人對眼下發生的那些激動人心的事件所鼓舞,他們感覺一個更加光明的未來已經拉開了帷幕。

未來到底會不會有許多人所以爲的那麼美好呢?在這裡我沒有辦法回答。我只知道在這片炙熱的土地上,許多人都像是喝了酒,一個個昏頭昏腦的。不是這些人沒有辦法清醒,而是他們寧願保持這種微醺的狀態。因爲在這種微醺的狀態之下,更能夠接受人云亦云,更能夠保護自己。就如同楊修當年服侍曹操,其實未見得當時的人們沒有看破曹操的意圖,只是大家都裝糊塗,不願意說罷了。偏偏楊修自作聰明說別人不敢說的話,還自以爲是唯一清醒的人,很快他就爲自己的莽撞行爲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一個人從一個愚昧的人逐漸變得聰明易,而一個聰明人在人前保持愚昧的狀態更難。我覺得自己很不善於保護自己,我希望我的人生能夠有所改變,只是這種改變發生的概率實在是太小了。上天如果支持我的話,就讓我在未來實現自己的心願,然後從容走進長官的辦公室,說出那番話。

當我說出那番話之後,下一步我該做些什麼呢?如果我這麼一路想下去,那就真的瘋了。現實與我而言從來都是殘酷的,可仔細一想自己到底真的有爭取過機會嗎?也許我應該這麼想,的確很大的概率我是考不上的,可我有什麼理由不給自己一個幸運的機會呢?如果不參加這個考試,就算是上天決定把這樣的幸運降臨在我的頭上,也做不到。那麼我真的應該報名嗎?我看過上面大多隻需要一個人或者兩個人,我覺得自己成功的機率是非常小的,小到幾乎不存在。這麼小的機會值得爲此賭一把嗎?也許接下來的幾天,我應該更認真的去看一看,報的人數如果不多,我也許可以去試試,如果報名的人數太多,我看還是算了吧!像我這種純粹碰運氣而不打算用實力去爭取最好結果的,大概是不會如願的,有時候我也想很多事情真的就是上天安排的。

同學某位先生剛剛得了一個兒子,並且請我幫忙取名。爲了能夠替孩子起到一個好的名字,我還是很費了一番心機。不過到目前爲止,並沒有多少奇思妙想。我也不知道這位先生最後會選定哪兩個字,作爲孩子的名字。這位先生的身上曾經發生過令我非常羨慕的事情,就是他曾經走進長官的辦公室,說出了那番話。之後他就開始了新的人生,也是從那一刻起,他就離開了原有的圈子,融入了新的生活。其實這新生活未必那麼適合他,但這樣的新生活給他提供了一份穩定的保障。我不知道未來有沒有什麼變數,我只知道他昨天也就是週日還被請到鄉下去修改資料。如果有那麼一天,我騎着一匹馬在叢林當中穿行,如果我在叢林當中養一條狗那就更好了。

其實我本人是很喜歡動物的,無論狗還是貓。只是我這個人不擅長去照料貓和狗,現在我養着一隻烏龜,我希望自己與那隻烏龜能夠保持一種良好的關係,我也期盼着這隻烏龜能夠健康成長。在未來相當長的時間裡,這隻烏龜能夠一直陪伴着我。同時在這段時間我應該提醒自己爲可能參加的考試做一點準備。想要不停止創作又準備考試,我覺得無論怎麼樣,成功的概率都不是很大。所以我又想真的要爲了這件事賭一把嗎?十年之約一旦結束我一定要賭一把,只不過那個時候我年紀已經很大了。如果我真的能夠離開現在的單位,前往新的地方工作,那對我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不過我也有想到這樣一個問題。就是當一個人進入了叢林之中,他也許必須具有駕駛汽車或者摩托車的能力。因爲你總不能每次都步行,這樣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而且精力也跟不上。所以未來究竟會怎麼樣,我還真不好說。願上天多多幫助我,多多給我指引。如果今年後半年真的發生一件激動人心的好事,我一定要好好謝一謝上天,只是我覺得這件事發生的概率實在太低了。

人就是這樣,明明嘴上說這件事發生的概率很低,可我還是忍不住開始期待。以後做什麼事情要記得好好看一看星座,然後研究一下再決定怎麼幹。可以預測,可以祈禱,可以用各種辦法來克服現實當中的困難。或許到了某個關鍵時刻,我會選擇卜一卦。老實說,我的卦不是每一次都靈,比如去年的時候,在某個關鍵時刻我就卜了一卦。很遺憾那一卦非常的不準,最後事情發生與我所預測的結果截然相反。我應該相信預感,相信占卜。願上天保佑我,願上天多多支持我。如果我接近十年的創作經歷,能夠有助於我在考試當中獲得成功,那真是太好了。不過我至今記得當時搭乘一輛汽車去一個地方,路上那位來自林業的工作人員所說的話,讓我感覺那絕對是一個是非窩。

今天下午在下班之前,一位女同事對我進行了一番遊說,她強烈建議我報一個班兒,然後去參加這次考試。對於這件事情我還是非常的猶豫,第一就是十年之約還在繼續,我擔心沒有辦法按期完成任務,第二就是裡面的題有一些我根本不會,我不確定在報了班之後,很短的時間就能夠攻破這些難關,第三還有一些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也許是我性格上的一些問題,導致我沒有辦法下定決心那麼做。讓我一下子掏出三萬塊錢去報了一個班,還說萬一事情不成錢會退回。由此可見,他們當中一定會有人考上,否則他們就沒有辦法保證自己的利潤。考上的人越多利潤越大,所以我覺得報這個班也許會有用。

此時此刻我的頭腦非常的混亂,如果真的因爲十年之約而耽誤了自己的前程,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其實我心裡很清楚,履行十年之約,不可能給我的人生帶來任何改變。可我還是那麼做了,一堅持就是接近十年。假如有一天我的人生走到終點,回首過去,對於那十年我到底應該怎麼評價呢?是荒廢的十年,還是非常具有紀念意義的十年。如果在這麼長的時間,我不斷參加那種考試。我有沒有可能通過考試而在衙門裡謀到了一份體面的差事呢?也許有這種可能,也許沒有這種可能。這些年我也聽到過很多類似的故事,某人蔘加過一次考試,然後被錄用了,他的人生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嗎?從前我可能有這樣的幻想,現在隨着年紀的增長,這種幻想越來越少了。就如同我之前說過的那樣,可是隻要有一點小的縫隙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的想象又開始放飛。我的未來究竟會是什麼樣子呢?我大概覺得自己會做出一個非常消極的決定,而最後也一定會有一個消極的結果。

人就這樣不知不覺的老了,如果有那麼一天,我變成了一具屍體。或者說在某個時刻我進入了深度的冥想,然後永遠的沒有緩過來。我不會爲自己所經歷的人生而感到悲哀,我也覺得別人沒有必要替我感到悲哀。當然我這一生沒能夠很好的在堂前盡孝,如果一定要給自己找一個藉口的話,我只能把這個藉口稱作是無常。就在此刻,外面下着雨,我還在猶豫,但我其實內心已經有了一個答案,就是傾向於做出消極的決定。因爲我看了那些題的內容,大概都是我玩不轉的。而且我對之前參加過的兩次考試心有餘悸,有人在勸我的時候,我覺得他們高看我了。我是最瞭解自己到底水有多深的人,前一段時間我深深的感覺到自己的時間在不斷的被浪費。我希望你能夠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可我又不知道做什麼是有意義的。

我喜歡追憶過去,又喜歡預測未來。唯獨對當下的興趣要少一些。其實過好當下的每一刻是最重要的,但是在這一點上我是脆弱的。最近一段時間那個社羣變得有些熱鬧了,但就在這兩天似乎一下子又冷清了很多。很顯然,我與其中一位先生的觀點相左,在人的一生當中,有可以交流彼此看法的人就是幸運的,不一定要觀點相同。很多人都這樣樂觀的預測,隨着傳播信息的技術變得越來越便捷。人們的想法會日益趨同,同時又說未來的世界是如何如何的多元。我覺得這種說法是自相矛盾的,在我看來技術越來越便捷,把原本一對多的傳播方式,更多的變成接近一對一的分衆傳播。在這種模式的運作之下,每個人將看不到自己不願意看到的新聞,而他喜歡的東西會被源源不斷的提供。

這樣一來,消息的傳播就會被每個人不同的愛好進行分割,所有的人都生活在一個單獨的小格子裡。人與人之間的隔閡會越來越嚴重,這是之前人們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最初技術打破了人與人之間進行交流的壁壘,那個時候每個人都看起來相對簡單一些。人們對彼此之間的交流充滿了熱情,可隨着時間的推移情況變得有些複雜了,因爲有一些人利用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開始從事一些損害他人利益的活動。當這種事情發生的多了,人與人之間的那種警惕心又再一次確立了,於是彼此之間有各自拉起了一道無形的圍牆。過去在虛擬世界裡,人與人之間交流是相對輕鬆的。可隨着他對現實世界的影響越來越大,這種輕鬆的氛圍也沒有了。他變得越來越像現實中人們的交流,於是你會看到願意在社交平臺發表各種說法的人越來越少。技術剛剛興起的那段時間,就好比人的童年,而在童年的時候,天真活潑,無拘無束。當人成年之後各種算計就多了,規矩也就多了起來。

我對自己的未來是感到非常悲觀的,但在某些時刻我又會看到前方的亮光。雖然在我的內心深處懷疑這亮光是虛幻的,可它還是讓我心動。說實在的,如果有機會離開現在工作的這個鬼地方,我有什麼理由拒絕呢?可問題是我真的有機會嗎?生活讓我感到越來越無趣,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走投無路,那個時候我可能會尋求親人的幫助,可只要仔細一想,我不知道他們的聯繫方式,也不知道他們住在哪兒。於是我就以某種方式自行了斷,或者是被別人了斷,那也是一個不錯的結果,至少我沒有給他們添麻煩,至少我沒有讓我們家曾經發生的那一幕發生在我的身上。回想一下我這個人是不是造孽很多,是不是不配擁有美滿幸福的生活?如果是這樣,我也只好選擇忍受一點點消除自己的罪業。

許多我會猶豫的事情,也許別人根本不會猶豫。許多人覺得眼前這件事是一個不得了的機會,而我卻未必覺得他是個機會。也許到了明年,也許真的如那位女士說的那樣,未來這樣的機會越來越少,乃至於徹底沒有了。我會不會因此而感到遺憾無比呢?我現在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如果能夠改善自己的處境,當然不是一件壞事,如果能夠不依靠別人就完成自己的心願,當然是非常令人感到驚喜的一件事情。可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嗎?我現在最關心的還不是能不能通過這一次考試實現自己的心願,我現在最關心的是自己能不能一種體面的,沒有痛苦的方式,走向人生的終點。如果上天能夠賜予我這樣的待遇,我不建議他來的早一點。

今年這一年我註定要無所收穫嘛?對於這件事情,我的心裡真的一點底都沒有。如果到年底的時候真的一點收穫都沒有,年初吃餃子的時候吃出硬幣,可能真的就一點用都沒有了。我真的相信某些預兆,這些年家裡即使在做餃子的時候包了硬幣,我從來沒有吃出來過,我就知道這一年我是註定要顆粒無收。今年很明顯有所不同,可如果上天註定,我也只好認命了。對於這次考試,我到底應不應該賭一把,也許到時候我會卜一卦,我會通過卦象顯示來決定。我推測願意座瞭望員的人應該不多,有可能我就報這個職位,如果我預料的是事實,那麼我通過的概率還是有的。不過真要是做了這個差事,那就每天在那瞭望,這樣的生活該是多麼無聊。當然這只是我說的玩笑話,至於事實上我會怎麼選擇,我心裡一點底都沒有。也許你會不耐煩不耐煩我的囉嗦和猶豫。事實上我從來就不是一個果斷的人,假如我能順利的完成十年之約,我一定要好好慶祝一下。

親愛的美奈女士,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能夠與你保持通信的關係,是我一生最大的榮譽。我希望這樣的榮譽可以持續很長很長的時間,其實我有很多問題要向你討教,但又不知道從哪一個說起。我的世界就像是海面上有大量的,而我開着一艘船,不知道該如何通過這片海。也許我看到的不是浮冰,而是一座巨大的冰山。我的路已經被堵死了,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條縫隙,我敢不敢穿過去呢?也許當船靠近那條縫隙的時候,纔看見縫隙非常的狹窄,船根本無法通過。我之所以喜歡預測未來,是因爲未來有很多東西是未知的。我之所以喜歡追憶過去,是因爲過去是可以編輯的。只要把那些美好的瞬間拼湊在一起,就能夠形成一部令人感到溫暖的歷史。那些有泛黃的時光,就如同美麗的夕陽。

此致

敬禮

你的朋友陶唐

新豐九年七月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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