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人很快從林家出來,坐上孟浪車的時候,我才問他:“跟誰打起來了?”
他一邊開車一邊擦了一下流到臉上已經有些乾的血液,不在乎地說:“林家的人,好傢伙,如果不進他們家還不知道,一個小老百姓竟然養這麼多殺手。”
這個從我和小紅在電梯裡被劫就已經想到了,估計這個林軒的父親應該不是入黑一天兩天了,包括那時候林軒的行爲是不是他授意的都很難說,因爲曾經促使林軒學壞的道士現在就是他的階下囚,而且那個時候他們一家是把林總的妻女逼死的,如果真的是一般的老百姓,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總是還會心裡下不去吧?
只是可惜我們以前都沒往深的一層想,只知道是林軒咎由自取。
車子很快回到醫院,孟浪去找醫生包紮傷口,小紅跟我回到病房,藍星也跟着進來,對於我臨時給他綁的拖鞋似乎還比較滿意,於是跟我說:“明天晚上帶你去怎麼樣?”
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所以點點頭。
小紅坐在病牀上沒有說話,不過從她的眼神裡我已經看出了疑問,只是當着藍星的面我不想跟她解釋。
他在病房裡走了一圈,不時的還會看我一眼,最後問了句:“你不是很愛說話的嗎?爲什麼現在不說了?”
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現在也沒有心力應付,只能老實回道:“我累了。”
他又是怪怪地看我一眼說:“好,那你睡覺吧,晚上我再來找你。”
藍星走了以後,沒等小紅開口,我就說:“什麼也別問,先睡覺吧,我真的很累了。”
幾乎是閉上眼,人就沉沉地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王媽坐在病牀邊上,小紅也早已經醒了,正在看報紙。
他們一看到我起來,忙着過來扶,又是遞水,又是遞毛巾。
我擦了把臉,又喝下半杯水,這纔看到王媽把飯也拎過來放到桌子上,確實餓了,反正還有時間跟他們說事,就悶聲不吭把飯也吃下去。
收拾完這些以後,纔看到孟浪從外面回來,先看了看我的情況才說:“李勇他們已經接到命令重新開始調查林家了。”
我點頭,然後說另一件事情:“石誠去地府了,今晚藍星要帶我去找他,哦,藍星就是昨晚跟我們一起的那個人。”
孟浪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小紅也不動聲色地看着我。
“我知道你們有話要說,但現在我也不知道石誠去那裡幹什麼了,又爲什麼這麼久沒回來,所以急着去看看。”我進一步解釋。
孟浪馬上問:“你跟那個叫藍星的熟嗎?”
我看着他說:“算熟吧,他救過你,去年我們在山谷裡跟金紅對打的時候,是他把你從結了冰的泥裡挖出來的。”
孟浪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這麼說他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怎麼一點也感受不到?”
我知道他不相信,我自己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也不會相信這種事情。
不過,他們卻並沒有對去地府這種事情做出勸解,看上去似乎比我更瞭解這個地方的存在一樣,倒是小紅說:“太太,我跟你一起去。”
我搖頭說:“現在還不知道藍星會不會讓你跟着去,但我猜着應該不行,他晚上過來的時候我問問,不過不管是去還是不去,都沒事,我相信他把我帶進去,肯定也能帶出來。”
孟浪鬱悶地說了一句:“不要盲目的相信別人,我看着他也不是什麼善類。”
那是,如果我要是告訴他們結婚的時候,我就是被這貨劫走的,估計他們兩個馬上就會把我送離這個地方,以免藍星找到吧。
夜裡十點藍星纔來,他身上還穿着那身西服,但是鞋子換了,穿一雙不知道哪來的黑色布鞋,竟然比那雙拖鞋還特喵的怪異,真的不知道這貨是什麼風格的,不是說跟石誠同質嗎?但石誠那傢伙可是很會扮美的,平時自己的衣着穿搭弄的跟個模特似的,讓我都羨慕。
跟我預料的一樣,他只帶我去,不允許小紅和孟浪跟,還不屑地說了句:“你們以爲是去遊山玩水嗎?”
十一點,我也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衣服,由孟浪送我們到郊區外地荒山裡。
我現在其實已經形成條件反射,只要一上山,直接想到鬼,然後就是一陣陣的緊張,人也越走越離藍星近,到最後直接拉住他的衣服,不時的拿眼睛往四周看。
如果沒有記錯,這座山我們應該是來過的,就是那時候我跟石誠第一次來大昌市,結果晚上他告訴我去看朋友,就是來到這裡,然後我生平第一次見鬼,也是柴家的人。
藍星不急不緩地往前走着,但是他的眼睛不看腳下的路,而是看着天上的星星,不時的嘴裡還說上一句話。
但是聲音特別小,我根本聽不清楚。
我們很快就到了山林的深處,這樣的夜裡,來到這樣的荒山,卻是什麼事也沒有,也會讓人害怕,何況我們現在是要去地府的,我狠不得把自己綁到他身上去,以減少自己發抖的頻率。
時間一點點接近十二點,藍星好像也終於找到了位置,停下腳步說:“一會兒你跟着我走就是了,不用害怕,沒人會怎麼着你的。”
我鬱悶地問了一句:“地府裡有人嗎?”
他怔了一下神,然後很認真地回道:“沒有吧,估計就你一個,別的都是鬼,哈哈哈。”
說着說着還笑了起來,笑聲驚起山林裡的一些鳥類,“撲愣愣”往遠處飛去。
瑪德直接都快把我嚇尿了,這貨真的是有病啊,好好的說話,他笑什麼,這很好笑嗎?他不知道這樣的夜裡發出這種聲音很恐怖嗎?
正當我被他嚇的魂不附體的時候,藍星卻指着遠處的一團白霧說:“馬上到了,抓住我。”
我本來就緊緊地抓着他,現在一聽這話,更是幾乎把手裡的衣服給他直接摳出洞來。
那團白霧速度不快,離我們越近,身邊的溫度越低,好像遊動的是一大團冰塊似的。
到面前的時候,藍星突然把手往我腰上一摟,我只覺得眼前一閃,兩人就離開了原來的山林,走到了另一個境地。
這裡到處都灰濛濛的,既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腳下的路,四周沒有任何境物,入眼就是灰塵塵的霧。
我有一時的怔神,問藍星說:“這霧霾怎麼一下子這麼大,連樹都看不到了。”
他也怔了一下,隨即說:“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我快受不了了,我不想帶你去找那塊石頭了,你自己去吧。”
說着就要轉身走開。
我忙着一把拉住他說:“你站住,你說過了最討厭失信的人,明明說好的,爲什麼現在又不去了,你什麼意思?”
藍星的表情像個委屈的孩子,愣是看了我半天,才幽幽地說:“大妹子,這是地府,你看到的是陰氣,不是霧霾。”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話,我立馬就是一陣緊張,忙着往四周看去,竟然在不遠處看見有一些人也往前走着,他們的眼神恍惚,步子輕飄飄的,動作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樣排成隊,茫然地被兩個看上去很兇的人趕着。
小心地拽了拽藍星問:“那兩個是不是陰差?”
他點頭,並且很快跟我說:“只看不說行不行?該話多的時候一句不說,不該說的時候問個沒完,真是太麻煩了。”
好吧,成功的又被嫌棄了,可是這特喵的去地府也真是夠有意思的了,我還真是第一回,估計要是跟着石誠他可能會好心地給我解釋一下,但這個人,還是算了。
我們走的速度要比那些人快,藍星拉着我一飄就離開了那些人,往一座橋上走去。
橋頭並沒有傳說中的賣孟婆湯的老奶奶,橋的兩岸也沒有傳說中的彼岸花,所有的景物都只是那層陰氣,飄散在空氣裡,也裹着在裡面行走的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