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進來了。
我終於接觸到了雪筠婚禮的中心。
眼前這座教堂遠看很宏偉,近看更加的輝煌,我的記憶中教堂都是紅磚牆,看起來很滄桑厚重,但這個教堂不一樣,它通體雪白,造型像極了童話故事裡住着公主的城堡。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建築,我能夠想象得到多少個女人想要在這樣的建築中結婚。
女孩子總是幻想自己的婚禮,幻想自己成爲童話裡的公主,這座建築很好地滿足了小女孩的一切臆想。
只是在童話裡,公主常常伴隨着惡龍,需要王子的解救。
你說我是王子?
不,或許在這層關係中,我更像是囚禁公主,妨礙公主去獲取幸福的惡龍。
現在的人跟過去的人對幸福的定義不一樣了,現在有奶便是娘,女人要是嫁給了一個窮小子哪怕是真愛也會讓人覺得命不好,要是嫁給了一個富二代,或者是富一代,哪怕這個人不愛她甚至年齡比她的父親還大,也會覺得這個女人賺到了。
當然這也是一個僞命題,過去指的是什麼時候?是男人根本不管女人的自主意識,要求女人三從四德的時候?
所以說,從古至今,男人都對女性缺乏尊重,總是覺得女人是男人的附屬品,總是覺得男人的富貴可以映照給女人。
而在這種思想之下,我這種一無所有還要阻止人家追求幸福的男人,就是惡龍。
我這頭惡龍站在這裡,這裡明天將會是婚禮的現場,我要在這裡翻雲覆雨,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誰,我要讓許許多多政商界的精英們都對我的出現津津樂道。
我站在這裡,君臨……
“你他媽的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幹活啊,都累死了。你告訴你工頭,再這樣下去不用給你結賬了。”
我又讓人踹了一腳,愣了一下,回頭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精瘦的男人扛着幾根鐵管站在我的身後,惡狠狠地瞪着我。
此時此刻,四周很多人都在進進出出地忙碌着,我一面走一面想,不自覺之間已經進入到了工作區域,這裡麪人很多,也很嘈雜,但保安還真的沒有看到幾個。
龍哥剛剛說了,今天晚上由於人太多了,這個區域幾乎已經被封閉了,裡面全都是工作人員。而保安的職責當然不包括保護工作人員的安全,他們全都集中在酒店附近。
而這裡進進出出這麼多人,從眼前這位的表現來看,還真的未必知道我是誰。
我咳嗽了一聲,對他說,你……敢踹我?
那個人愣了一下說,我怎麼不敢踹你?我告訴你,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誰。這裡面所有的人今天都歸我調配,懂麼?你工頭是誰?老徐?老趙?不管是誰了,你把他給我喊過來,我告訴你,你被解僱了。光他媽的知道偷懶,花錢僱你們這羣孫子。
我哼了一聲,用手打掃了一下自己的西裝,對那個人說,你叫什麼?
那人說,別廢話……你叫你們工頭來。
我說,我沒有工頭,我就有一個老大叫龍哥,你認識麼?
那個人一愣,然後說,龍哥?那不是負責安保的頭頭麼?
我說,對,你看看我這一身西裝,阿瑪尼的,多少錢知道麼?好幾十萬一套,定製的動不動?我是來給你們幹活的麼?嗯?
那個人說,我也不認識什麼西服不西服的,你這破衣服我們村子裡回去的時候,一個人穿一套。
我說,別廢話啊,你剛纔踹我了,這事兒咱倆還沒說呢……你叫什麼?
那人笑了,他說,你那個龍哥能管得了我麼?我是你們老闆親自僱來的,我告訴你,今天這裡我最大。你以爲我老牛怕你們那個什麼龍哥麼?你把他叫過來,你叫過來問問。我就踹你了,怎麼滴?我告訴你,我手下現在幾十人,我喊一句出來,一人一口吐沫都淹死你。
我一看,沒嚇唬住啊!
我爲啥嚇唬人家老牛?我肯定不是穿了一身好媳婦不知道怎麼得瑟了啊。我今天晚上過來那是有任務的,潛入是我的目的,但我也得考察地形啊。我要是不裝成龍哥的手下,裝成什麼小工,萬一讓人認出來再丟給保安呢?我本來以爲裝成龍哥的手下,人家一害怕,對我唯唯諾諾一番,在領着我來來回回參觀一下,不久萬事大吉了?
結果誰想得到,龍哥根本沒有想象中那麼好用。
我這個人有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爺們,天底下最爺們的處男,說的就是哥哥我。
我咳嗽了一聲,立刻堆滿笑臉對老牛說,牛哥,牛哥是吧。我不知道啊。我以爲你是什麼小工呢。你看,龍哥過來讓我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有沒有什麼隱患,然後告訴我一定要尊重牛哥。你看,我不知道啊。這不是有眼不識泰山麼。牛哥好,牛哥好。
那老牛一愣,然後說,你小子怎麼看起來賤兮兮的?你到底幹什麼來了?
我說,今天保安人手不夠,你也知道吧。
老牛說,我知道,而且我告訴他們了,別看着我們幹活。要是不信任我們,我們掉頭就走。要是信任我們,一個人也別來。對不對?我老牛幹活誰都知道,一丁點都不帶含糊的,而且組織這麼大的團隊,沒有我老牛……
我說,牛哥,牛哥。是這樣的,你看我們老大說了,聽牛哥您的話,但是我們家這麼大的喜事,也真的怕有什麼意外,對不對?所以過來呢,看看。你看老大沒有不信任您的意思,所以就派了我一個人來。你看,挑一個最帥的過來,也算是示好來了,是不是。
牛哥說,你是最帥的?我還幹活呢,你有話趕快說,到底要幹什麼?是不是還是一個信任問題?
我說,絕對不是,絕對不是。我呢就是過來轉一圈,四處看看,本來想着自己看看也就算了,但是不跟您打一聲招呼也不太好對不對。我隨便走走看看,也就是回去交個差,您別介意。
牛哥哦了一聲說,看啊,那你看啊。
我心裡都要樂開花了,故作鎮定地說,那我走走了。
牛哥說,廢話真多,趕快看,趕快走,別耽誤我們幹活。
說完怒氣衝衝地走了。
我一看這牛哥還真的是暴脾氣,從口音上聽得出來是山東的,山東的紅臉大漢的脾氣的確爽朗,連我這麼帥的面孔都沒有徵服他,要知道這張臉可是明天要打動新娘的啊,是婚禮的壓軸節目啊。
我的確是很興奮,我也不知道自己爲啥那麼興奮。
我之前想着救雪筠最好可以靜悄悄的,不聲張,就跟鬼子偷地雷一樣,偷偷地把新娘子偷走。
可我發現這個計劃真的很難,所有人的所有計劃都給我指向了一點,那就是搶親。而我最開始覺得很不現實,內心也很排斥,可是等到這成了唯一選擇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有多麼的興奮。
這件事兒真的有點刺激,非常非常的刺激,這種刺激似乎觸碰到了我什麼變態的G點上,讓我每每想起可能發生的一幕幕,都感到精神亢奮。
男人真的這麼喜歡刺激麼?我以前可沒有發現我的這種愛好。
我這面趕快跟在了老牛的後面,他讓我隨便走走,但是這裡面我不熟悉,萬一有什麼莫名其妙的狀況或者人員查探,我也好先拿老牛做個幌子。
老牛扛着東西走得很快,我在後面近乎小跑,不過還是在心裡默默地計算着步數。
這裡有五十步,這裡有二十步,轉個彎還有二十步。
不過這都是草坪上規定好的道路,這種道路屬於景觀道路,一定會很繞,如果我找最近點的話,可以把整個道路縮短在五十步以內。
五十米,需要跑多久?
不管跑多久,我都可以肯定,我跟雪筠靠跑是絕對不能跑出去的。
老牛向着教堂走去,我也跟着走了進去,一打開門我傻眼了,眼前出現了絕對預想不到的情況。
龍哥描述過教堂,他說左右各有兩個樓梯,上面有唱詩班的鋼琴跟合唱的平臺。
這些我都看到了,而且我看到了鋼琴後面的屏風,想來在那後面會有一個窗戶,可以讓我們跳下去。而窗戶下面會有一個頂棚來接住我們。
但想象總是很美好的,現實卻有點殘酷。
我進了教堂,看到了教堂裡面很多個椅子並排,最裡面是主持臺,一左一右有兩個環形的樓梯,通向上面的平臺。
如果是這種地形,我肯定可以跑上去,問題就在於,現在許許多多的人正站在樓梯口,用一個個鋼管在搭建什麼東西。
而且不是一個樓梯口,而是兩個。
這兩個樓梯口是相對的,他們搭建的這個東西也是一左一右相對的,而且從這個趨勢上來看,是打算在上面再搭建一個拱形的鐵架,從而形成了一個鋼製的半圓。
現在兩個樓梯口都被堵死,雖然有一個勉強過人的小空,可明天慌亂之中我拉着穿着婚紗的雪筠,幾乎是不可能從這裡穿過去。
也就是說,我們好像是兩個囚徒,被這個鐵架給囚在了這個教堂。
而我們的愛情,被判了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