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着雪筠我一夜無眠,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我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了一些響動。雪筠起來了,似乎正在桌子旁做些什麼。我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看了一眼雪筠的背影,她正在寫着什麼。
我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是幾點睡着的,只覺得眼皮很重,想要睜開卻也有一點難。
昨天晚上雪筠的表現很糟糕,她一夜都處於一種醒不來的夢魘中,這讓我很擔心。
我不光擔心的是雪筠,而且也擔心夏瑤。
雪筠的夢魘跟徐明有關。
所以我感覺可能與夏瑤也有關係,可是這跟兩姐妹平時的感應不一樣,她們之前的種種感應,是哪種心理的感覺,絕對不是此時此刻如此具體的影像。
可是還是真的很擔心夏瑤,在我的腦海中,總是閃現出夏瑤正在被虐待的場景,這讓我十分的不安。
但另一方面,我又覺得這麼具體的影像,應該不是夏瑤跟雪筠之間產生的某種聯繫,而更大的可能是雪筠的臆測。
因爲雪筠對徐明很瞭解,她這麼多年跟他一起長大,徐明還追求過雪筠。雪筠很瞭解這樣的人在顏面盡是之後會做什麼,而雪筠並不喜歡徐明,她的腦海中徐明的形象一定是很邪惡的。
這種狀態下,夏瑤又嫁給了徐明,徐明跟夏瑤做某些事兒那是很正常的,既是權利又是義務,這是任何成年人都不可避免的。
所以在雪筠的夢境中,出現徐明去虐待夏瑤,而且場面不光羞羞還是限制級的,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可即便是我這麼想,我還是很擔心夏瑤。
我迷迷糊糊之間突然聽到門關上的聲音,我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喊了一聲,雪筠?雪筠?
雪筠沒有答話,我幾乎是滾下了牀,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張便籤,上面寫道:“我還是擔心夏瑤,我回上海了,你先躲一陣吧。”
看到這張便籤我覺得脊樑骨一陣冰涼,我難道還要再一次失去雪筠麼?
我什麼也顧不上了,穿着內褲就跑了出去,這酒店走廊很長,我一口氣跑到了電梯口,看到電梯門正在一點點關上。
我伸手就插入了電梯裡,門開了,我看到裡面一電梯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這個裸男。
雪筠也在其中,她愣了一下,我對雪筠說,我也跟你回上海,我們這就走。
雪筠滿臉通紅,看我作勢要往電梯裡面進,一把把我推了出去,低着頭對身後的一堆人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男朋友腦子有問題。
那一電梯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很複雜。
不過我也顧不上了,爲了愛情,我都敢去婚禮現場搶走新娘,不過是穿着內褲回上海而已,難度也沒有增加啊!
雪筠拉着我回到了屋裡,很無奈地說,你不能穿一件衣服麼?
我說,我這不是太着急了麼?你爲什麼自己走了?
雪筠說,我實在是太擔心夏瑤了。我老覺得有什麼事兒不對勁,我必須要回上海。
我說,這我理解,我今天也想了,我們有必要回去看看夏瑤。但是你爲什麼不告訴我,自己就要走了?
雪筠說,我昨天看你沒有要走的意思,我想你不回去也可以,否則碰到爸爸也是一件大麻煩。不如我自己回去,然後等到爸爸消氣了,我再讓你回去。要不然就這樣吧,你先在這裡躲一段時間,我回去看一看。然後等到沒有什麼事兒了,我給你打電話。
我說,我怎麼可能讓你自己回去呢?
雪筠說,你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夏瑤已經跟徐明結婚了,我不可能再跟他有什麼了。你怕什麼?
我怕什麼?你要說我內心最大的恐懼,那就是雪筠去把夏瑤替換出來,給夏瑤自由,然後自己去承受這一切。
但是現在,我又不是特別的擔心。
放在以前的雪筠,爲了夏瑤自我犧牲那是一定的,她可以爲了夏瑤做一切。但是現在的雪筠不一樣了,因爲她的生命中有了我,有了我的雪筠已經有了顧忌。這一點我很清楚,因爲我知道我已經徹底的征服了雪筠。從那一天開始,我跟她的生命中都不只是自己孤身一人。
這不是我自我誇大,藍盈也是如此說的。
而我對此也很有信心。
那麼我擔心什麼?
我對雪筠說,我真的也很擔心夏瑤。你這幾天的感覺並不好,我相信你肯定覺得有些事兒是從夏瑤那裡傳過來的。我不知道你們姐妹之間的聯繫到底有多麼的緊密,我只是覺得……我們有必要回去看一看。如果夏瑤沒有事兒,那不是最好麼。如果她真的有事兒了,我們一起想辦法。
雪筠嗯了一聲,她說,可是你回去就太麻煩了,你要是碰到我爸爸怎麼辦?
我說,我不怕,我早晚要面對他。如果他想要弄死我,什麼時候我都是死。如果他打算放過我,那麼什麼時候我都死不了。你自己回去我太擔心了……
雪筠說,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我低聲說,我怕再也見不到你。
雪筠臉色一紅,伸手撫摸着我的臉說,傻瓜。
我說,我是傻瓜,可是我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傻瓜。
雪筠說,你不覺得……冷麼?
我說,你是說我太肉麻了麼?這是我的真情流露,我就是這麼的愛你,如果讓我離開你,我還不如去死……
雪筠說,我問你就穿個內褲,不覺得冷麼?你居然跑出去讓一電梯的人看……你到底有沒有點底線啊。
我說,吃醋了?
雪筠哼了一聲,撇了撇嘴說,只有我能看。
我說,對,只有你能看。不過讓他們羨慕一下,知道你男朋友多麼的天賦異稟,不是也極好極好的?
雪筠說,天賦異稟我沒看出來,我只看到他們都在偷笑,似乎是你的這個……有問題啊。不像你跟我說的,什麼亞洲第一強,亞洲男影,你是要成爲男人王的男人……
我咳嗽了一聲,對雪筠說,咱們還走不走了?
雪筠點了點頭說,就算是走,你也得穿上衣服啊。你還真的打算一路裸奔回上海?
我說,我就是要我老丈人看一看,我這樣的女婿多難找。
雪筠白了我一眼,然後說,我估計他打算閹了你,正好讓保鏢少費點力氣。趕快穿上衣服,走啊,你再不走,我真的走了……
雪筠已經讓我氣得直翻白眼,我這面趕緊穿上衣服,下了樓雪筠給小菲打了個電話說家裡面有事兒,今天就要回去。又給藍盈打了個電話,告訴藍盈她要回上海。
藍盈聽到我們的話愣了一下,她說,你們打算自駕回上海?
說真的,我這個人就是腦子想任何問題都簡單,藍盈這麼一提,我才發現我根本不知道從長沙到上海到底有多遠。
你看我們這個車是從杭州兩天開到長沙的,還覺得可以,既不累也不覺得遠。
但是從長沙回上海我就沒有概念了,我百度了一下,發現要一千二百公里,我這一個司機想要回去,真的就比較艱難了。
我這面查着,那面雪筠還跟藍盈說着話,我把情況說了一下,藍盈那面說,把車扔到這裡,你們自己坐高鐵回去,也就是六個小時。這不就解決了麼?我過去把車開走,回頭找個人給你送到上海去。
雪筠其實還是比較聽藍盈的話的,這麪點了點頭,放下電話又跟我商量了一下,我也覺得這個辦法還是不錯的。
藍盈來得還真的是很快,沒有帶小菲,她開車送我們去了火車站,一路無言,面色凝重,弄的我心裡還挺忐忑的。
一直到火車站,買好了票,藍盈纔對雪筠說,我說這話不是要挽留你,所以我纔在你買好票之後對你說。現在已經是我能夠預見到的最好結果了,你的任何不甘,任何掙扎,都可能把這件事兒導向無法挽回的一面。
雪筠點了點頭說,我知道。可是我……還是很擔心夏瑤,我要回去看看她。
藍盈說,我知道你這麼多年對夏瑤有多好,所以我不會不讓你回去。但我說的是真的,現在這件事兒已經發生了,而且算是皆大歡喜,在我看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幸福,每個人都得到了每個人想要的東西。這樣不是很好麼?
雪筠說,可我不確定夏瑤真的幸福了。
藍盈嘆了口氣說,任何事都是平衡的,有人得到,就有人失去。夏瑤失去的並不多,如果你再苦苦掙扎,恐怕你會失去很多……很多你無法失去的東西,或許你都會失去。
我都覺得冷汗下來了,藍盈這個女人夠聰明,很多話說出來都好像是可以看穿未來一般。例如她當年對夏瑤說如果代替雪筠結婚,那麼就皆大歡喜了。
現在她又說這話,難道是她感覺到了什麼?
雪筠嗯了一聲,抱了一下藍盈,跟我上了高鐵,一路上情緒都不高,無論我怎麼插科打諢,也只是有氣無力地笑了笑。
最終,我還是跟雪筠回到了上海,我們兩個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我們一直以來的家。
打開家門的瞬間,只覺得一股冷風在房間裡蔓延。
以前那麼溫暖的家,此時此刻卻讓人覺得冰冷刺骨。
我們曾經的幸福與快樂,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
短短的幾天,我們似乎都變成了另外的人,我們每個人的命運,每個人與其他人的關係都經歷了極大的轉變。
而這個家,似乎也不再是我們的家裡。
那麼在這個不再是我們的家裡,我們還會發生什麼?
我的預感並不好。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你拼命地抗爭命運,好不容易發生了一線轉機,然後上帝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自言自語地說:“我似乎好久沒有虐你了。”那般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