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阿茲特克人的先祖來自世界之心?而且他們不是原生種也不是星際難民,是造物主無中生有製造出的‘新人類’?”
當天晚些時候,因爲昨晚酗酒而有些頭疼的翠絲便從墨菲這裡知道了關於阿茲特克人的起源真相,這個勁爆的消息讓血鷲大公立刻醒酒,她看着那罐只剩下四分之一的鮮血,便知道這是墨菲從阿茲特克人的血液中品讀出的真相。
“難怪阿茲特克人會如此堅決的抵擋在黃昏的探索前,不是他們嫉惡如仇,也不是他們天生正義,只是因爲他們血脈中的使命要求他們阻擋一切窺視神聖之地的勢力。
這確實可以解釋得通了。”
翠絲思索了片刻,說:
“也就是說,阿茲特克人與造物主的關係,其實要比桑海人和造物主的關係更近,他們纔是真正意義上‘造物主最愛的孩子’?”
“差不多吧,能把他們安排在世界之心這麼重要的地方,顯然代表着阿茲特克人這個特殊族羣在造物主心目中具備一定的份量,而且他們的基因藍圖很有意思。
根據我目前得到的信息,這玩意在被解讀之後可以用於強化其他種族的生命形態,修復各種族的生命缺陷並賦予更強大的初始形態。
天空氏族的白翼戰士是飛行種,而被他們視作天空之王的歐西里斯家族成員則是被這套基因藍圖完美強化的人類種,因此理論上說,丘丘特公主的基因與舊大陸人類沒有太大的區別,但她顯然是人類的‘進化體’。
她基本不怎麼練習太陽靈能,每天要麼是在四處閒逛要麼就是在偷吃各種小吃,但即便如此,丘丘特在特蘭西亞人中的力量成長速度依然是第一梯隊。
不是羽蛇神特別眷顧那個饞嘴的小丫頭,僅僅是因爲她基因出色。”
墨菲坐在椅子上,把玩着丘丘特公主的鮮血罐,他說:
“造物主留下這套基因藍本,代表着祂對於生命溫室項目還有進一步的考量,絕非只是單純的復活那些在‘大滅絕’中滅亡的文明,而且祂藉由阿茲特克人的解讀過程中留下的信息在暗示我前往生命溫室。
我還不太理解祂爲什麼做出這種暗示,但我覺得我們確實應該去一趟。”
翠絲好半晌沒說話,直到墨菲用詫異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準妻子時,翠絲才咬了咬嘴脣,她左右看了看走到墨菲身旁,用耳語的聲音說:
“生命溫室是可以塑造生命的區域,那是實現神靈造物權柄的地方,它既然可以從無到有的創造生命,是不是就意味着它其實也是屬於你的‘造物之力’的配套設施的一部分呢?
你現在召喚出的異邦人只有虛擬的靈能投影,儘管這樣也可以100%模擬他們的真實形態,但假的和真的始終還是有區別的。
從更抽象的角度來講,這意味着玩家們的思維與靈魂在伱手中,而生命溫室那個造物之地,或許可以更進一步的賦予他們真正的實體?
你看,學者此時的形態不就是存儲於生命溫室信息庫中的一段數據嗎?
這不就和玩家們此時的狀態非常相似嗎?
容器!
造物主留下生命溫室極有可能是讓你給玩家們製造出可以容納他們靈魂的容器,讓他們在異世界擁有真正意義上的生命!”
“嗯?!”
墨菲的眼睛立刻瞪圓。
他倒是一直沒有從這個角度考慮過問題,在翠絲提出這種可能性後,墨菲心中頓時如一道閃電劃過。
他站起身來,激動的在辦公室裡來回走了幾步,從縝密思維出發驗證翠絲的猜測,最後他發現翠絲的猜測不管是從哪個方向來考量都非常符合造物主那一貫喜歡拐彎抹角的形式主義風格。
或許在造物主原本的計劃裡,生命溫室項目就是他留給墨菲在某個階段的“任務獎勵”。
“大概率如此!”
墨菲握了握拳頭,說:
“有了實體的玩家們的戰鬥力將進一步提升,儘管他們會因此感覺到疼並接受更真實的世界環境的考驗,但實體的出現也會讓他們更真實的感受到這個世界存在的種種力量。
最重要的是,有了實體,他們就能比現在更有效的承接來自新神們的力量灌注了。
靈能投影是存不住太多神力的,這讓玩家們的等級雖高,但在神術使用上遠遠不如本地人。
最最最重要的是!一旦有了實體,他們就可以正式進行一些18+領域的探索了,他們再沒有任何理由誹謗我鎖住了他們的牛牛.老子終於不用再背這個鍋了。
翠絲,或許我應該暫時放棄前往起源之地而是”
“不,狗策劃墨菲,淡定一點,別這麼衝動!相比可能給你和你的玩家帶來大好處的生命溫室,桑海人在未來的歸屬顯然更重要。”
翠絲也有些激動,但她見識過大風大浪還能穩住,所以這會勸說道:
“畢竟生命溫室現在在學者派系手裡,那個瘋子半身人大概率不會主動把它送到你手上,那裡是黃昏的重要據點,想要奪取那裡的難度不會比你正面擊潰黑災更容易。
你需要一個足夠優秀的行動計劃,最重要的是,那地方位於灰色沙漠,距離特蘭西亞或者其他地方都太遠了,這意味着你不能使用人民軍或者豺狼人作爲主力。
玩家!
玩家纔是這一戰的主力,目前玩家羣體的力量顯然還有進一步提升的可能。
最少在數量方面,他們還可以更多。”
“嗯,確實,我有些激動了,這可是《真實異界》開發組給玩家們帶來的又一份真正的大驚喜!絕對值得做成目前遊戲階段中最震撼人心的劇情推進。”
墨菲深吸了幾口氣,坐在椅子上摩挲着下巴思索說:
“但我們從現在開始就要爲它做準備了。
我已經和尊主說好,在桑海帝國的事情完成之後,他就會開始聖血封印的行動,如果最終目標是生命溫室項目的話,那麼完全可以把這場行動作爲3.0劇情的收官之作。
在一場足夠震撼人心,秩序戰勝混沌的大勝後,玩家們也將迎來屬於自己的美好獎勵。
呵呵,18+內容的正式開放絕對會讓用戶粘性實現史詩級的飛躍啊,尤其是牛牛和打灰人這樣的傢伙.他們到時候不給我這個狗策劃狠狠磕一個就說明他們沒良心了。”
“唉,享賽博愛情,做電子舔狗,想要和異世界紙片人女友貼貼,還要心甘情願的接受狗策劃的殘忍剝削。我要是玩家們,我高低得給你安排一下!”
翠絲抱着雙臂在旁邊狠狠吐槽道:
“收收味兒,墨菲,遊戲要笑着玩,別總這麼功利嘛。”
“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我給你說,你這就是.嗯?等等,有通訊過來了。”
墨菲正要和翠絲好好掰扯一下什麼叫“狗策劃的基本修養”,卻被一個突然響起的量子通訊請求打斷,接通之後發現是莫斯娜那邊的通訊信號。
“墨菲長官,我放在潘妮小姐身上的監視器檢測到了異常信號!”
莫斯娜語氣嚴肅的提醒道:
“她和伯蒂應該遭遇了黃昏的成員,後者試圖屏蔽交流但低估了我親手製作的監視器的效果,潘妮也很主動的配合畫面與聲音轉錄。我已經鎖定了他們的位置,是否要前往那裡對黃昏成員進行打擊?”
“當然!我們留下那個監視器不就是爲了這個時刻嗎?”
墨菲霍然起身,狠狠在翠絲豐腴的屁股蛋上拍了一下,讓猩紅魔女聯繫目前還能行動的黃金者,準備對目標進行圍殺。
“莫斯娜,準備好戰帥武裝!同時保持和潘妮的隱秘交流,如果可以的話,讓那姑娘拖住對方。”
“長官,我覺得您現在應該考慮一下如果潘妮和伯蒂叛變的話”
“那我們也不虧,反正今晚總有一個或者三個黃昏成員要接受正義的制裁,不過在那之前,我們的潘妮小姐和伯蒂閣下要先接受一場心靈的拷問。
我不想拷問人性。
但遺憾的是,我們或者黃昏,他們只能選一邊站。”
“那如果他們選擇中立嗎?”
“你在開玩笑嗎?莫斯娜,中立?那和站在我們對面有什麼區別?這種事關根本立場的問題上,所有人!都沒有中立可言!”
——
修爾珀斯湖與熱那亞半島相連的一處偏僻區域中,夜色之下的地面充滿了魚腥味和怪異的烤魚味,到處都是被焚滅的大袞魚人的焦黑屍體,不遠處還有被燒燬的魚人小屋。
那場面簡直像是一場天火降下的絕罰。
或許用“火焰龍捲風摧毀魚人停車場”來形容更合適一些。
而目前玩家陣營這邊能搞出這種誇張場面的NPC就兩個人,一個是專精塑能火焰魔法的“龍焰”莉娜女士,但這位自打弒神之戰後一直跟着夏妮夫人在追獵源的蹤跡,已經很久沒出現了。
所以,可以肯定在這裡作戰的正是最近那位在玩家羣體裡知名度相當高的“毀滅衛士11號”了。
潘妮並不是閒來無事跑來這裡屠殺魚人玩,作爲機械生命,她崇尚效率不會浪費時間在這種恃強凌弱的事情上,之所以會在這裡給這些大袞魚人上“驚喜”是爲了追蹤大袞聖子的痕跡。
根據玩家們這幾天的彙報,修爾珀斯湖附近疑似出現了超級魚人個體,而墨菲給潘妮的任務就是儘可能在短時間內再弄到一塊“共生體結晶物”,用於後續的器官強化試驗。
潘妮並非單獨出動,她的“專屬機師”伯蒂總是與她如影隨行。
這也導致在潘妮檢測到異常陰影活動時,戰鬥力差勁的伯蒂想要撤退就已經來不及了,兩人在這狼藉戰場上直面那個從陰影中走出的“熟人”。
當奴隸主薩里伏·影刃真正出現時,伯蒂沒有衝上去嚮導師行禮,而是下意識的抽出了腰間的吸血鬼刺劍,並指向前方。
這個攻擊性十足的動作讓薩里伏的腳步停在原地。
這幾天往來舊大陸與新大陸之間顯得風塵僕僕的他用一種微妙的目光,打量着伯蒂那在黑夜中閃爍着血光的眼睛,以及他身旁那個已進入戰鬥模式,在雙臂上纏繞等離子烈焰的機械女武士。
此時距離夏爾多港事件纔過去了不到一個月,但三個人之間的關係確實可以用“物是人非”來形容了。
“抱歉。”
薩里伏以一種疲憊的聲音說:
“我把你們丟在了夏爾多港,我本打算帶上你們的,但事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即便是對我而言,這二十多天也如度過了一整個世紀一樣。”
“您不必道歉,閣下。”
伯蒂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收回了刺劍,但他依然語氣複雜的說:
“或許您將我們丟在那裡纔是正確的選擇。我大概猜到了您今晚出現在這裡是爲了做什麼,但抱歉,我們不會跟您回去的!”
“因爲血契?”
薩里伏搖頭說:
“那東西不是無藥可治,我有辦法可以斷絕你和你的尊長的聯繫,如果你願意冒險的話,你甚至可以恢復到你原本的生命形態中。”
“不,不是因爲血契。”
伯蒂搖了搖頭,他盯着薩里伏,啞聲說:
“是因爲我這些天裡看到的,聽到的,見識到的那些.以前我崇拜您,我將您視作父親,這沒什麼問題,您確實養大了我和潘妮,但直到我以吸血鬼的姿態重生之後,在熱那亞半島上經歷過的那些讓我意識到了什麼纔是真正的‘黃昏’。
你們利用豺狼人把它們變成了混沌的先鋒,利用它們的殘暴與死亡將整個熱那亞半島北部變成了白骨千里的地獄,你們引來了大袞魚人徹底毀掉了這片大地復甦的希望,還將魚人之災推向了整個大陸。
我親眼所見!
瘋狂的學者要摧毀整個夏爾多港,僅僅是因爲他要實現他那瘋子般的理想。
他口口聲聲要救潘妮,但他卻把潘妮變成了用於毀滅的工具,您把潘妮視作女兒一般,若不是墨菲閣下的幫助,我們就要永遠的失去她了。
您.
您在助紂爲虐!
我是個影精靈,我天生和好人無緣,但這些.黃昏所做的這些已經超越了‘邪惡’的定義,甚至無法用瘋狂來形容。
但我依然認爲您和他們不一樣,哪怕事到如今,我已經沒辦法在特蘭西亞人面前理直氣壯的爲您辯解。
您和一羣瘋子混在一起,您試圖成爲他們的一員。
這是不對的!
您明明有偉大的理想,您明明想要改變我們的種族,是您將我們和您其他的追隨者們帶上這條路,我們不是因爲仰慕黃昏才加入他們,我們永遠追隨的只有您和您的理想!
糾正扭曲的影精靈社會的理想!所有影精靈男人們的理想”
在伯蒂的呵斥聲中,薩里伏維持着沉默。
他無意爲黃昏的行爲辯解,只是一直面色複雜的看着潘妮如今的樣子,在那閃爍的電子眼中,他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情緒存在。
“您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伯蒂有些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般的對薩里伏喊到:
“或許您可以脫離那個組織,就和我與潘妮一樣,我們可以”
“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孩子。”
薩里伏收回目光,對伯蒂沉聲說:
“我要摧毀影精靈現有的文明模式,我要終結那愚蠢的制度,我不想讓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於你們,或者其他影精靈身上再發生,我親手殺死了被我視作兄長與首領的人,我親手殺死了影精靈的希望。
我必須塑造出新的希望。
然而,靠我自己是沒辦法做到這一切的。
你是在影精靈社會裡成長起來的男人,伯蒂,你知道我們在那個扭曲的環境裡所遭受的種種苦難,那陰影過於龐大,就像是地獄一樣,而當你身處地獄的時候,能幫助你的也只有魔鬼了。
這不是簡單的對與錯的問題,伯蒂,如果用對錯就能衡量世界,那麼它也不會爛到現在這個地步了。
說實話,在聽到你如此堅決的拒絕我的邀請時,我又傷心又驕傲。
你終於從一頭只懂的俯首聽命的駱駝,成長爲了知曉自己渴望之物的獅子.黃昏是一羣什麼東西,我在加入他們之前就知道了,但無所謂,因爲影精靈的一生既漫長又短暫。
它漫長到可以讓空虛者在無聊中腐爛成泥,它也短暫到僅僅足夠理想者將一件事做到極致。
所以對於我們而言,選擇方向,要比努力重要得多。
我已經選好了我的路。
我必須走下去直到最後,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或者登上那毀滅者與新生者的王座。
現在看來,你們也已經選擇了自己的路。
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影刃伸出手在身側虛握,一把如黑牙一般的精靈利刃跳入手心。
在這玩意出現時,周遭那濃重的黑夜似乎也被賦予了某種更深層次的意義,它們隨着薩里伏的呼吸而跳動,遮蔽了一切星光。
“唰”
利刃輕劃,如黑影呈線切割空間。
在那破碎的怪異裂痕中,薩里伏做出了突擊的動作。
他伸手撫過面龐,用陰影編制的面具覆蓋在了那滄桑又俊美的臉上,連聲音都變的低沉肅殺起來。
“你們擋了我的路,孩子們,而我從那場改變了我的死亡中學會了一個重要的道理,只有活下去,才能延伸你們選擇的道路.所以,這就是最後一課了。
你們也已學會了我當初跪在楚門的鮮血中才學會的那個殘酷的道理。
既然目標已定且背道而馳,那麼接下來,就讓我們雙方爲了.生存而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