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家屬院,常洪斌正在客廳裡跟妻子閒聊。
他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簡而言之。就是吳建明指使那個混混砸金夜吧在先,周青走投無路之下想到了借勢。
很詫異周青能想到這一點,可是被人利用,穩重如常洪斌也多了幾分反感。
趙玉蛾倒是沒他那麼多想法,說道:“我看小周那人還是挺可靠的,這次雖離譜了點,卻情有可原。你不如趁機幫他一把!”
常洪斌沒想到妻子會如此說,無奈道:“我不追究他的責任已經是幫他。這小子做事完全不考慮後果,也該好好吃點苦頭,受點教訓!”
“他也是沒辦法吧,我聽說他在濱海那邊的道場已經抵押出去。吳建明再把主意打到金夜吧的頭上,等於是不給人留活路……”
常洪斌道:“你別管了,這事可一而不可二。吳家固然會受到影響,周青也必須付出點代價。”
說着,他拿起手機打了過去:“老吳,這事兒既然是一場誤會,把該懲罰的進行懲罰之後就別追究太深了。不值當鬧到如此程度。”
“常書記,吳建明那邊怎麼辦?既然靳正濤把他供了出來,不追究會不會不合適。”
常洪斌漫不經心說:“犯錯就要接受制裁,不過跟吳家沒有關係,別混淆了側重點。”
“那個叫周青的……”
常洪斌看了眼妻子:“是內人的遠房侄子,老吳你秉公辦理就好。”
酒店裡面,周青剛剛回到房間,就接到了來自警察局的電話。
稍苦笑了下,他隨即準備趕過去。
靳正濤不但把吳建明供了出來,也將他在海龍酒店包廂裡做的那些事情說了。
現在警方是讓他去警察局協助調查一下。
對此,周青有所準備,就不知道會面對什麼樣子的結果。因爲過程已經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警方的態度,或者說是常洪斌的態度。
這件事從頭到尾,雖然跟常洪斌沒有關係,卻又脫離不了關係。
秦翹楚早聽屬下彙報過事情的經過,據焦坤說,他剛到醫院準備對付靳正濤,就看到大批警察抓了人……
具體的內幕她不太清楚,問周青,周青也
不肯說。
看他剛回來就要出去,抓住了周青胳膊:“老公,要不……”
周青懂她意思,坦然道:“我不可能跑路,也不至於。我先去警察局一趟,如果確定出了意外,你自己先回濱海,跟媽解釋一下。”
秦翹楚道:“不去不行嗎?”
“不去等着人來抓我嗎。翹楚,警察不是用來躲的,該來的根本就躲不開。我剛纔說的是萬一,你不要再節外生枝,否則就不是幫我,是害我!”
秦翹楚突兀惱火:“你別太自以爲是行不行,憑什麼我做事就是在害你。你要早聽我的,根本不至於到今天這一步……焦坤說去抓靳正濤的警察至少有幾十輛車,什麼樣的事情能有如此陣仗……”
周青看着她,確定自己是沒說過這些的,她怎麼好像什麼都清楚。
“翹楚,你讓焦坤去了靳正濤所在醫院?”
秦翹楚意識到失言,挪開眼神道:“我就是讓焦坤去打聽一下……”
周青沒時間追問太過細緻。
他怎麼可能會信秦翹楚所謂的打聽,她讓焦坤過去八成是要對付靳正濤。
很不恰當的做法,卻沒辦法責備。
她似乎是爲了他。
只是,心裡難掩波瀾。
這些天的相處,秦翹楚溫柔,開朗,細心。
周青從心底感覺她變了一個人,甚至爲此都動搖了之前決絕跟秦海山對立的想法。
現在看來,人的本性還真就是個魔咒,秦翹楚的做事方式,跟普通人始終都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他幾乎敢確定,警察若是晚去一步,靳正濤大概這輩子也休想再說出一句話來。
……
警察局,周青基本沒受什麼爲難,有警察隨口問了幾句在海龍酒店包廂裡面的經過。
他準備的有說辭,便說匕首是靳正濤隨身攜帶的,兩人在談不攏的時候起了爭執,他不小心刺了對方一下,是防衛過當。
警察不傻,但也正因爲不傻纔不會深究這個。
又問幾句,便暫時把周青給安排進了看守所。
而周青在見到警察態度之後,已經放下了心裡最後一絲擔心。
看場面,這些人目的不像是在爲難他,更像是例行公事的那麼一問。
也是,警察本身就是個挺特殊的職業,是以人的訴求爲出發點。假如自己是靳正濤,這種節點,恐怕是不會死咬着不放的,最合適的方式應當是私下調解,將這件事往打架鬥毆上扯。兩人如果調解,警察自然不會糾纏這種小事。
當然,歸根結底還在常洪斌的態度上,他說嚴查,一切細節都會無所遁形。他說走個過場,那萬事就會省卻很多麻煩。
同在審訊室的靳正濤人已經麻木了。
被抓之後,簡直快的不可思議,種種他以前違法亂紀的證據擺到了面前。
故意傷害,行賄,非法拘禁……
這些罪名估計還是怕牽扯太廣,沒能繼續調查的原因。否則,他不但玩完,整個安平至少還會有一大波人牽扯進來。
就算如此,靳正濤知道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從監獄裡出來得看運氣了。
恨確實恨,恨的卻不是周青,而是吳建明。
恨他在安排自己做事的時候沒有說明周青會跟常洪斌有關係,所以狗急跳牆下,他任何人都不攀咬,只死死咬住吳建明。說這件事全都是受他指使,本能的,他還抱着一分僥倖。吳家勢大,吳建明只要不被懲罰的太嚴重,他這種小蝦米應該也不至於被斃掉。
再說吳建明,接到電話之時,人已經萎頓在了辦公室的沙發上面。等部隊監察科的人過來,他木然的隨之離開。
他想不到事情會鬧成這樣,明明就是一件可在掌控裡的事情,如今,根本不可收拾。
吳家,吳晉中在得到消息後,緩緩嘆了口氣。
大兒子完了,在部隊裡的前程徹底完了。
他知道外孫金夜吧被砸的事情,沒有過多理會,卻想不到始作俑者會是自家人。
怪誰?
怪誰都沒用,吳家在部隊最大的一面旗幟,徹底降下。從今往後,只怕是只能淪爲一個完完全全的商人家庭。
也是由此,吳晉中知道。那個外孫對吳家是根本沒有任何感情的。
但凡有,他就不至於百無禁忌,不顧後果。
送他進軍區到底是錯還是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