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玩家小隊中不止椰子一個人出現了嘔吐,維修工和老鼠也吐過兩次,只是沒有椰子看起來這麼嚴重。
她那隻被醫生用繃帶纏起來的手,傷口似乎根本沒法癒合,鮮血一直在往外滲出,隔段時間就要重新換次繃帶,就算在鎮定劑的作用下,椰子看起來也不是很好受,還有就是她的嘴脣了,似乎也有要裂開的跡象。
更別提那種縈繞不散的噁心感了,玩家們基本上都能感受到,只是輕重程度的不同,空氣裡也出現了淡淡的酸味,只是還沒那麼明顯。
玩家們已經陸續從書店裡出來,重新坐上了吉普車。
張恆走在後面,對椰子道,“你幫我告訴她,她可以給她的男朋友打個電話,要她的男朋友今天待在家裡不要出門,不過別說多餘的話,如果她搞什麼小花招我能發現的。”
椰子用舊書店水壺裡的水漱了漱口,聞言看了張恆一眼,“要告訴她原因嗎?”
“嗯,就照實跟她說核電站炸了吧。”
椰子點了點頭。
片刻後貝索諾娃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驚訝之色,似乎是有些難以相信,不過她的眼中並沒有太多害怕,張恆估摸着她是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就像他們在路上看到的那些夜釣者一樣。
不過張恆也沒有解釋,一來作爲中間人的椰子看起來很疲倦了,張恆不想再麻煩她費口舌,二來張恆讓貝索諾娃打電話通知男友也已經仁義盡致了,如果貝索諾娃不願意或是不相信,張恆也就由着她了。
但是貝索諾娃在思考了片刻後居然真的用書店的電話給男朋友打了一個,而且全程居然都很聽話,沒講多久,只是最後似乎有點惱火,把聽筒狠狠的摔在了電話機上。
“她說她的男友不聽她的,堅持要去火車站上班,還告訴她不要亂說,說他有同事已經得到了消息,只是核電站的一個水箱發生了爆炸,事故已經得到了控制。”椰子道。
“…………”
只要任何一個去過現場且有理智的人,都不會覺得那只是水箱爆炸那麼簡單,不過張恆聞言也沒說什麼,只是帶着貝索諾娃和椰子一起上車了。
因爲維修工的頭有點暈,現在開車的人換成了奎爺,等所有人都到齊後她開口問道,“佳特洛夫現在在哪裡,你們有誰知道嗎?”
“那傢伙估計已經跑了吧,他是4號反應堆的副總工程師,和鎮上這些普通人不同,對於反應堆應該很瞭解,所以肯定也清楚反應堆已經爆炸了,再留在那裡只會遭受到更大的輻射。”
“他別被已經抓起來了。”維修工皺眉道,“這樣我們還得想辦法把他從警察局撈出來。”
張恆卻沒着急得出結論,只是道,“先去他的住處看看吧。”
雖然貝索諾娃不知道佳特洛夫住在哪裡,但是後者在普里皮亞季不是無名之輩,他的住處很好打聽。貝索諾娃下車打了兩個電話,找了個嫁給核電站氣路操作員的朋友,很快就得到了地址。
奎爺在貝索諾娃的人肉導航下將車開到了佳特洛夫的家門口,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佳特洛夫並沒有在爆炸後回來這裡。
“他沒回家,是就這麼直接跑了嗎?”老鼠問道。
張恆想了想,扭頭看向神色有些痛苦的椰子,“你問問她,她認不認識核電站4號反應堆的工作人員或者家屬,看能不能從他們那裡得到佳特洛夫的去向。”
椰子深吸了兩口氣,閉上眼睛。
之後就見貝索諾娃搖了搖頭,猶豫了下,又點了點頭,她再次走下車,來到公共電話亭邊,這次她花的時間就很長了,不過張恆在旁邊看着她,期間沒有感受到【誓言戒指】發生變化。
大概過去了足足半個小時,公用電話纔再次響起,貝索諾娃只說了兩句,就掛掉了電話。
“她託人聯繫到了4號反應堆機組的值班工長維克托·格里戈裡耶維奇·斯馬金,斯馬金是26號負責白天工作的工長,晚上就回家了,結果不久前被一輛麪包接走,據說是回到了核電站幫忙,按照斯馬金的說法,佳特洛夫在大概在三個小時前離開了核電站,聽行政大樓那邊的人說是去了民防總部。”椰子道。
“三個小時前?也就是說我們離開核電站後他又在那裡待了至少兩個小時才離開,爲什麼,他是不要命了嗎?”維修工不解道。
“三個小時民防那邊的會議應該也開完了,事發的時候佳特洛夫在控制室裡,距離反應堆不遠,應該也受到了不小的輻射。”斬服少年道,“如果之後他真的在那裡又待了兩個小時,輻射的劑量就更大了,他現在八成會覺得身體不舒服。”
“醫院。”老鼠和維修工異口同聲道,“佳特洛夫現在很可能在醫院。”
“不只是他,那晚控制室裡的人大概率也都在醫療中心裡。”張恆道,“我們這一趟應該能見到不少人。”
張恆說的沒錯,等他們再回到醫療中心的時候發現這裡已經和第一次來時截然不同了。
病號的數量翻了不止四五倍,主要都是消防員和當晚核電站的員工,不只是四號反應堆的,還有隔壁三號反應堆的值班員,另外幾個夜釣者天亮的時候也察覺出來身體不舒服,呼吸急促,肺部像是被火灼燒過一樣,皮膚曬斑,這是核灼燒所導致的皮膚髮暗。
咳嗽聲在病房裡此起彼伏,另外還有放射性檢測儀,一直在滴滴滴的警報,於是保潔員也不得不一直給走廊和病房消毒,扔掉了所有傷員的衣服,然而滴滴滴的聲音還是在想,沒人意識到這實際上是因爲漂浮在空中的放射塵埃的緣故。
此刻的普里皮亞季,已經不存在沒有放射性的地方了。
一些病號的情況看起來很嚴重,但是大部分人還能忍受,至少現在看來他們的身體和精神狀況都還算正常,有人還在聊天,完全沒有意識到也許幾天後自己的身體就會一點點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