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中中乍然響起的槍聲劃破了沉寂的黑夜。
片刻後遠處寂靜的樹林中終於傳出了響動,幾個端着衝鋒槍的蒙面人從樹林中走了出來,他們穿着白色的僞裝服,然而身上並沒有任何軍方的標記,一語不發的逼向小木屋。
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一隻黝黑巨大的槍管。
張恆沒想到女醫生藏在牀下的竟然是一把從馬車上拆卸下來的馬克沁重機槍,這個女人比他想象中還要瘋狂,不過在這個時候她的瘋狂倒是派上了用場。
張恆很有耐心,一直等樹林中那些不明人士快接近小屋門外時才扣動扳機,子彈從槍膛噴涌而出,連成了一道火舌。
外面五個人顯然也在防備着某人搞鬼的可能,然而就算他們的想象力再豐富十倍,大概也不會猜到小屋裡竟然還藏着這麼一挺大傢伙。
壓倒性的火力瞬間粉碎了所有抵抗的可能,屋外的五人根本沒有任何還手的機會,就被蜂擁而來的金屬子彈撕碎了身體。
可惜重機槍厲害歸厲害,彈藥的消耗量也是驚人的,只一輪攻擊就打光了女醫生牀下那點存貨,而且這東西也沒法隨身攜帶,張恆在解決掉第一波危機後就只能把它丟在一邊了,隨後抽出腰間的手槍,打掉了屋檐下懸掛的煤油燈。
而他剛做完這件事情,對方的第二波攻擊也到了。
從森林中飛出的子彈傾瀉在小屋木上,輕而易舉的撕裂了薄薄的木牆,不過好在西蒙已經提前放倒了牀鋪當作掩體。
女孩兒雖然依舊不知道爲什麼敵人會突然出現在營地,但也知道兩人現在是遇到了危險,她已經將自己的M28握在了手裡,咬着皮製彈盒快速的填裝子彈。
這波疾風驟雨般的攻擊持續了大概三分鐘的時間,屋內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彈孔,桌上的碗碟全化成了碎片,好在有兩張牀擋着,不然兩人的下場恐怕也和地上的玻璃碴沒有區別。
看得出那些傢伙這一次是鐵了心要幹掉西蒙,準備的相當充分,又等了片刻,槍聲逐漸稀疏下,又有三個人走出樹林,試探着開始向小木屋前移動,結果迴應他們的是三聲槍響。
三個人都是西蒙開槍幹掉的,張恆也開了兩槍,可惜手槍終究還是讓他有點不太習慣,不過緊接着他們迎來了更加猛烈的還擊。
密集的槍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子彈彷彿潮水一樣涌來,幾乎要將小木屋完全淹沒。
這樣下去不行,張恆從火力的兇猛程度能大致判斷出對方的人數應該在二十到三十人,這麼打下去,那兩隻牀的牀板早晚也和木牆一樣的下場,可是偏偏兩人又沒有任何手段解決眼下的困境,張恆現在連露頭都困難,更別說怎麼還擊和帶着西蒙一起逃走了。
嚴格來說張恆這次還是被瑪吉給算計了。
那女人之所以願意將西蒙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他,並不只是好心爲他解釋這麼簡單,也是在用這種方式斷了他的退路,女醫生相信以張恆的智力一定能想明白自己在知道這些機密後意味着什麼,就算他真的想要選擇殺掉西蒙也不可能如願以償的走出營地。
所以張恆當時纔會說“在這件事情上我從來都沒有選擇”。
不過即便如此,張恆最終還是感謝了瑪吉,因爲他很清楚唯獨在這件事情上自己很難置身事外,他自問在瞭解到一切後是很難做出放下西蒙自己逃走的選擇來的。
更何況他還有一張底牌,張恆的口袋裡還靜靜躺着那隻木雕。
他至少還可以用變成影子的方法從小屋裡離開,不過今晚沒有什麼月亮,他的活動範圍也僅限於煤油燈所能照射到的地方,這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麻煩,想衝進森林繞到那些傢伙的身後並不容易。
但如果形勢繼續惡化下去,他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就在張恆將手指深入口袋中,準備抓起木雕的時候,槍聲突然變得密集了起來,然而這一次槍聲並不全是從樹林中傳來的,還有不少是從營地中響起的。
張恆看到只剩下一條手臂的韋勒在身後輕機槍的掩護下衝出,舉起手中的衝鋒槍向着森林中瘋狂掃射,除此之外瘸腿的奧赫多也踢翻了一張桌子,把自己的步槍架在上面,罵罵咧咧的和躲在森林裡的那些傢伙對射,而其他游擊隊員也紛紛行動了起來。
張恆沒有浪費這個機會,一腳踹開了千瘡百孔搖搖欲墜的後牆,帶着西蒙跑出了小木屋。
結果剛一出門就聽到自己身側傳來一聲口哨,隨後就接到了一名游擊隊員拋來的衝鋒槍,對方衝他做了個手勢,之後就加入到了戰鬥中。
開戰至今,營地中的人數已經從高峰時的四十多人變成了現在的十幾人,一大半人都陸續犧牲在了戰火中,不過這也使得剩下的人變得異常團結。
今晚雖然接到上面的命令不許他們離開房間一步,但在看到西蒙居住的小屋遭遇襲擊後,這些人還是選擇挺身而出,這樣的變故顯然出乎了兩邊的預料。
不過他們雖然士氣十足,然而在人數上的確處於劣勢,除了第一波攻擊將森林中的傢伙打懵了外,對面很快就組織起了還擊。
雖然那些傢伙始終始終藏頭露臉,但實力卻是相當不錯。
除了開頭那一波被重機槍糊臉一點辦法也沒有外,後面卻是配合默契,行動有素,於是游擊隊也開始出現傷亡。
西蒙有些猶豫,她似乎是想回身去幫忙,但是張恆知道那夥人的目標是她,她留在這裡只會給其他人帶來更大的危險,所以拍了拍她的肩膀。
現在營地到處都是槍響,絕大多數人這時都不知道該往哪裡逃,但是這對於張恆來說卻並不是問題,早在之前和瑪吉交流的時候後者就已經暗示的很清楚了,西北方向應該是圍圈的破綻所在,也是他們唯一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