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恆聽到了外面傳來的爭吵聲,而且從中認出了康茂德的聲音,於是從屋裡走了出來。
“陛下。”
“陛下?”小女奴被嚇了一跳,“等等,你該不會真的是……”
“在羅馬也沒人敢冒充皇帝吧。”康茂德揮手,讓身邊的護衛退到一邊,而張恆見狀也讓小女奴先回屋子裡了。
“陛下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這是個好問題,康茂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想見張恆。
在看過下午的鬥牛表演後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張恆在牛背上的英姿不時的浮現在他的腦海裡,再加上他剛得到一個壞消息,元老院中似乎暗流涌動,有人明面上對他笑臉相迎,但是私底下卻在串聯其他人不知道想要做什麼,康茂德心情略有些煩躁,就離開了皇宮,散步來到這裡。
當然,這些事情是不能跟外人說的。
康茂德正想先祝賀張恆在之前的角鬥表演中取得的成績,但是他還沒開口就聽張恆又接着道,“陛下看起來似乎是有什麼煩惱。”
“你怎麼知道的,難道是會讀心術嗎?”康茂德驚訝道。
張恆沒有回答,而是轉身走回到屋子裡,片刻後拿了兩把訓練劍出來,將其中一把拋給了康茂德。
“嗯?”康茂德接過木劍,有些意外。
“攻向我吧。”張恆道,握住了另一把木劍。
“呃,我不會,角鬥。”康茂德就像是撿到了什麼燙手的東西一樣,着急把手裡的木劍還回去。
但是之後就聽張恆道,“您是率軍打過仗的人,應該也練習過怎麼戰鬥吧。”
“當然,”說起這事兒康茂德還是挺自豪的,“一個合格的皇帝是需要會率兵打仗的,雖然絕大多數時候並不需要我去衝鋒陷陣,但是我的武藝其實還挺不錯的,我可以一個人放倒兩個普通士兵,父親也誇獎過我,不過還是沒你厲害就是了。”
“那就行了,”張恆擺出一個防禦的架勢,“我不知道您爲什麼會煩惱,但是我想我能讓您忘掉煩惱,雖然只是暫時的。”
“不不不,”康茂德擺手,“我不能,我是皇帝,我不應該做這種事情,如果被其他人看見……”
“這裡沒有其他人,只要我不說您不說就沒有人知道,來吧,這種事情總不至於比去迪奧元老家吃晚飯還難吧?”
年輕的皇帝聞言大笑,“哈哈,迪奧元老是元老院最有權勢的人,我的統治如果想要穩固就需要他的支持,但我的確不喜歡他,這個老狐狸想從我這裡得到的更多,但這就是政治不是嗎,怎麼,我那晚表演的不夠好嗎,竟然被你一眼給看破了,對了,我記得之前外面也有流言說你是大漢帝國的王子或將軍什麼的,難道是真的嗎?”
“這種事情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的我只羅馬城中的一介奴隸而已。”張恆道。
“好吧。”康茂德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握起手中的木劍,“那我們就玩上一會兒,先說好,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不能在這裡待太久。”
…………
話是這麼說,但是康茂德沒想到自己這一玩居然就玩個一個小時。
他當然是打不過張恆的,所以與其說這是一場角鬥遊戲,倒不如說是一場角鬥教學,但是康茂德並沒有感受到之前練劍時的枯燥和乏味,相反,始終有股莫名的動力在吊着他,讓他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張恆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實力,所展現出的實力就比康茂德高上一點。
但就是這一點年輕的皇帝卻始終躍不過去,不過這也促使康茂德不停反思之前自己哪個動作不對,哪裡還能再提高,而當他好不容易彌補上這個缺陷,收穫滿足感緊接着又會有新的挑戰出現。
可惜康茂德沒玩過《只狼》,不然他就會發現自己所遇到挑戰的難度和《只狼》的難度曲線高度重合。再加上張恆作爲一個瞭解歷史的人,很清楚康茂德有多喜歡角鬥,雖然康茂德最後成爲角鬥狂不乏被露西拉背叛後自暴自棄放飛自我的原因,但是這份熱愛的確是他骨子裡的東西,是很難掩蓋的,就連迪奧昨晚都能看得出來,就更別說張恆了。
等康茂德丟掉手中的木劍累癱在地上的時候,他才察覺到時間原來已經過去了這麼久。
而且就像張恆之前所說,現在他的煩惱的確消失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現自己進步後的滿足感。
“我才知道原來自己下場和人比試這麼有意思。”康茂德一邊喘氣一邊道。
這話就有點站着說話不腰疼了,要知道絕對大多數角鬥士都是被賣到角鬥士學校的奴隸,每場表演都在冒着生命危險和人搏殺,訓練不好還要被淘汰,送去礦場挖礦,每天都在想盡辦法活下去,哪能享受的到康茂德這種教學待遇。
但是張恆也沒有反駁,他看得出康茂德正在興頭上,當然不會說什麼煞風景的話。
實際上和康茂德這段時間的相處,張恆也漸漸摸清了這位年輕皇帝的脾氣。
和歷史上的暴君記載不同,至少二十歲時的康茂德並沒有展露出什麼禍國殃民的特質來,相反,現在的康茂德倒是有點如履薄冰,兢兢業業的意思,因爲他有個過於牛逼的父親,讓他一直活在父親的陰影下,所以無論遇到什麼事情,他在第一時間想的就是我的父親在這裡,會怎麼做。
他努力維持着自己在父親彌留之際許下的誓言,想要成爲一個合格的領導者,延續羅馬往昔的輝煌,然而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做,雖然奧勒留培養過他,但是那時的他還被置於父親的羽翼之下,所以凡事都進行的很順利,然而一旦奧勒留逝世,尤其在康茂德從前線返回羅馬後,他發現這裡的政治局勢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的多。
他需要孤身應對來自各方的壓力和試探,更糟的是他的直系血親只剩下一個姐姐,後者卻似乎沒什麼興趣幫他,早在父親去世前他的母親也已經不在了,沒有政治經驗豐富的長輩可以向他提供建議,康茂德在做決定的時候都顯得猶猶豫豫,而且還會懷疑自己。
張恆倒是有點明白爲什麼平衡之刃要向奧特魯斯下手了。
在這種情況下康茂德身邊的顧問和朋友對他擁有着很大的影響力,張恆本人是完全不相信什麼神諭之說的,顯然是有人覺得奧特魯斯對康茂德的影響太大了,纔會想要利用平衡之刃的手來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