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準備好筆記本,羅素梅開車將我帶到了一家非常高檔的會所,我們在服務員的引導下來到了一個獨立的包間,服務員有些抱歉的對我們說道:“兩位,不太好意思,我剛剛接到李小姐的通知,她大概需要20分鐘才能到,兩位先喝點東西吧。”
羅素梅很有職業素養的回道:“我們等一會兒沒關係的。”
“那兩位要喝點什麼東西呢?”
“給我來一杯清茶吧。”
服務員又向我問道:“先生您呢?”
“隨便。”我心思渙散的回了這麼一句,我從剛進會所的時候就開始計算着時間,起初尋思着:如果順利的話,還有時間趕到文化藝術中心去看肖艾的演出,可對方說變動就變動時間的行爲已經讓我這個計劃落了空。
服務員尷尬的看了我一眼,隨即離去,片刻之後便爲我和羅素梅端來了兩杯清茶,而我們的等待纔剛剛開始……
過程中,我因爲無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翻看着微信朋友圈裡一些新發布的好友動態,其中有一條是陳藝在20分鐘前發佈的,她曬了幾張正在和閨蜜一起享受美食的照片,我的食‘欲’頓時被刺‘激’了起來,便在下面回覆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樣酸溜溜的話。
幾分鐘後,陳藝給我發來了一條‘私’聊信息,問道:“你還沒有下班嗎?”
“嗯,約了金鼎置業的肖總談婚禮策劃的事宜,不過客大欺店,人到現在還沒來,說是要等20分鐘。”
“真可憐!”
“你不打算同情我一下嗎?”
陳藝回了個心疼的表情,又問道:“你什麼時候忙完?我請你吃夜宵。”
我尋思着等自己忙完時,肖艾那邊也差不多結束演出了,所以還是讓陳藝請我吃夜宵更能解決我正被飢餓感折磨着的痛苦,便回道:“不知道,可能8點,也可能9點……但是我心裡特別希望你能保持耐心,就這麼一直等着我。”
“發個地址來,等你忙完了我過去接你。”
“醉了,帝王級待遇啊!你等等,我問問這邊的具體地址。”
我和羅素梅問到地址後便發給了陳藝,而心情頓時就變得好了起來,手機還沒有放下嘴裡便開始哼起了小曲,但身邊的羅素梅就沒有我這麼亢奮了,她帶着一天積累下來的疲倦一直很平靜的等待着。
我向她問道:“老闆娘,你不是說金秋快回來了嘛,這馬上就十月份了,怎麼還沒見她回來啊?”
說起金秋,羅素梅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她回道:“她還有幾個離校手續正在辦,反正是快了,具體時間她自己現在也不能確定。”
我點了點頭,之後也沒有太多的話題再和羅素梅聊着,於是又一次陷入到了無聊的等待中,大概過了10分鐘左右,‘門’終於再次被服務員打開,隨即一個穿着奢華,滿身珠光寶氣的30歲左右的‘女’人走了進來,羅素梅立刻起身相迎,我估‘摸’着這就是我們要等的客戶,出於職業禮貌我也隨羅素梅站了起來,但已經從她表現出的氣場中感覺到了她的傲慢。
羅素梅滿是笑容的向她問道:“李小姐,肖總沒和你一起來嗎?”
她面‘色’很難看的回道:“他有會議,今天沒時間過來,關於婚禮的事情你們和我談就行了,我做得了主。”
我估‘摸’着那個肖總應該是答應和她一起的,結果卻因爲會議爽約了,她便將情緒發泄在了我和羅素梅的身上,卻一點也沒有因爲自己的遲到而表現出該有的歉意。
等她落座後,我和羅素梅便開始像個低等的下人聽她說着一條條並不那麼好實現的要求,中途我有好幾次想站在專業的角度打斷她,告訴她,要求的不合理,但卻都被羅素梅給制止了,而在我工作的6年中,真沒有見過態度這麼強硬且不可商量的客戶。
差不多聽她說了一個多小時,我和羅素梅才結束了這場非常煎熬的‘交’談。下電梯的時候,我終於帶着不解的疑‘惑’八卦了起來,我向羅素梅問道:“老闆娘,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啊,這架子端的也太大了,我是真沒見過這麼難搞的客戶!”
羅素梅也是一陣無奈的苦笑,纔回道:“肖總是二婚,這個李小姐是典型的小三證道,其實她和肖總已經有一個4歲的‘私’生子了,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肖總一直沒肯給她個名分,這不終於要鹹魚翻身了,能不把‘女’主人的架子給擺足了嘛!”
我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然後一本正經的又向羅素梅問道:“老闆娘,你也特別煩她,是吧?”
“太煩了!”
……
走出會所,我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陳藝那輛紅‘色’的奧迪A4,而她則站在車的旁邊等待着,我加快腳步來到她身邊,她看着我笑了笑,問道:“辛苦了,想吃點什麼,我請你。”
“吃什麼我都樂意。”
這時羅素梅也來到了我們身邊,陳藝又笑着和她打招呼:“羅阿姨。”
羅素梅一直很喜歡陳藝,她很親暱的拉住了陳藝的手,問道:“來接江橋這小子的呀?”
“嗯,他最近‘挺’累的,想帶他去改善一下伙食。” ωwш¸ ttk an¸ C○
羅素梅看着我笑了笑,說道:“陳藝這丫頭真是對你太好了,恐怕就是自己的‘女’朋友也不一定能做到她這個程度吧?”
我心裡涌起一陣暖流,又看着落落大方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陳藝,恨不能在下一秒便握緊她的手,可是現實裡那扇打不開的窗戶卻隔開了我和陳藝的距離,讓我什麼也不能做,最後只是對陳藝說道:“陳藝,你告訴我們老闆娘,我對你怎麼樣,也不比你未來的男朋友差吧?”
陳藝很確定的向羅素梅點了點頭,然後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大概是笑我問得有點幼稚,可是她卻不知道我心中那些真實存在的無奈,我不願意提起她未來的男朋友,可是也只有拿她未來的男朋友做擋箭牌,才顯得我們是很正常的朋友關係,雖然這種朋友關係有點親密過了頭,但仍屬於朋友的範疇。
果然,羅素梅說道:“我看你們也到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年紀,既然心裡這麼有對方,不如湊一對算了,我可以代表老金做個主,你們婚禮的所有開銷都由我們公司來,算是我和老金送給你們的結婚禮物。”
陳藝默不作聲,只是看了看我,氣氛隨即變得有點尷尬。
我很誇張的笑着,對羅素梅說道:“老闆娘,你這玩笑都快開到國際上去了,我怎麼可能會和陳藝結婚呢?像我這麼優秀的男人,不經歷個三四段感情,怎麼能表現出我的傳奇人生,婚姻什麼的離我實在是太遙遠了!”
“我這玩笑還沒開到國際上,你已經把牛給吹到天上去了。”
羅素梅這麼調侃了我一句,那尷尬的氣氛終於得到緩解,隨後羅素梅以不打擾我們爲由先行離開了,可我卻仍在她那番看上去更像是玩笑的話裡有點回不過神……
……
上了陳藝的車後,她要請我去吃正兒八經的蘇幫菜,我卻堅決要去喝啤酒吃烤串,她拗不過我,最後陪我在路邊的燒烤店裡狠狠地吃了一次烤串,可酒飽飯足的我卻不願意立即回去,又要她陪我散步,她不堪我的堅持,又一次選擇了妥協,可我們散步的這條路卻已經不叫鬱金香。
我們就近走在了一條叫做莫愁的路上,實際上這條莫愁路唯一值得稱道的也僅僅是它的名字,這裡的很多建築都是上個世紀前留下的,明顯沒有經過太科學的規劃,所以高高低低,顯得很是錯‘亂’,且到處可以看到一些沒有經過裝修,衛生做的很差的小餐館,但它們卻一點也不缺生意,只是這些就餐的人,多數呈麻木狀態,臉上彷彿都寫着活在底層社會的艱辛,這讓我感到有些許的壓抑……
我想:這條路之所以叫莫愁路,便是警醒那些過得不好的人,要以莫愁爲信仰,然後忘記生活中的那些不平等和苦難。
我點上一支菸,目不斜視的走着,陳藝則走走看看,忽然她拉住了我說道:“江橋,那邊是什麼時候多了一間咖啡店的?裡面好像還‘挺’熱鬧的。”
我側目看去,果然在路南多了一間名爲“莫愁”的咖啡店,裡面有一個正彈着吉他唱歌的小夥子……
我終於笑了笑,對陳藝說道:“能把咖啡店開在這條路上,老闆也真夠有情懷的!”
陳藝迴應了我一個笑容,然後提議道:“要不進去坐一會兒吧?”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深夜的10點半,便說道:“下次吧,咱們都得回去休息了,你不是明天還有一場大型直播要做嗎?”
陳藝又向咖啡店裡看了看,纔回道:“是的,你不說我都快忘了,我現在就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已經佔用了你這麼長的時間,我自己打車就好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做大型直播可不是能掉以輕心的。”我說着便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心中卻又不捨這麼與她分別,要不是剛剛看了時間,我真不願意相信此時已經是深夜的10點半。
陳藝揮手與我道別,我在打開車‘門’的一剎那,又轉回了身體,停下一切動作向她問道:“今天晚上,我們算是很正式的約會嗎?”
我這毫無徵兆的發問,讓陳藝愣了一愣,最終她還是笑着向我點了點頭,肯定了這算是一個約會,我在心‘花’怒放中向她做了一個OK的手勢,最後說道:“改天我再約你,怎樣?”
陳藝也對我做了一個OK的手勢,而後我便上了出租車,然後在車子的飛速行駛中,回頭看了看一直在後退的莫愁路和站在路邊仍沒有離去的陳藝……
……
路上,我收到了趙牧發來的信息,他說肖艾這個丫頭一直在我們家的小院裡等着,要我給她一個說法,爲什麼會言而無信,沒有去看她的演出。
我頓感頭疼,也意識到這個有時會蠻不講理的丫頭,又開始和我較真了,我之前確實答應過她一定會去,但卻因爲工作的緣故沒能兌現自己的承諾,可在她眼裡是沒有藉口可以開脫的,我彷彿已經看到了待會兒她和我翻臉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