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的請求,盧同兵很爽快的答應了,而離開茶樓之後,他便和顧琳一前一後去了吳磊治療的那個醫院,然後拍了幾組生活照。
對着拍好的照片,我和火火仔細研究了下,最終決定不做任何技術上的處理,因爲只要做技術處理就一定會有破綻,我們決定選一張遠景側臉照,作爲發佈吳磊醒來消息的證據。
實際上,這已經足夠了,畢竟在這之前,我們的鋪墊就已經做得很好……目前,在朋友的圈子裡,所有人都在傳吳磊在婚禮上出現過身體反應這件事情……在他們的潛意識裡,吳磊已經創造了一個奇蹟,所以他的醒來是遲早的……這時候,我們又對外發布了一張這樣的照片,怎麼看都是在邏輯上一定會發生的事情。
而對於我們來說,只要給當年的兇手產生極大的心理壓力,讓他亂中出錯就已經足夠了。
顧琳將這張自己在病牀邊喂吳磊吃流食的照片保存在了手機裡,然後又和我們商量了發佈的時間,我們一致認爲時間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所以兩天後發佈最好。
確定了發佈的時間之後,火火又向顧琳問道:“當年,吳磊應該是掌握到了破案的證據了吧?我認爲這個是挺關鍵的。”
顧琳回道:“他在調查案件的過程中,確實有人試圖向他行賄……所以我判斷,當時吳磊的手上應該有對他們不利的證據存在,但還不足以致命,所以相對謹慎的吳磊,便沒有將這個證據公佈出來……但這到底是一個以什麼形式存在的證據。我想,除了吳磊本人,沒有人會知道。”
火火面色凝重,他又說道:“吳磊作爲一個職業的警察,應該會有工作筆記什麼的吧,會不會存在他當時用的電腦裡面呢?”
“肯定不會的,因爲當時上面有人存心包庇,所以吳磊一定不會把這麼重要的證據放在自己工作用的電腦裡。”
火火嘆息:“如果能找到當年吳磊留下的證據,我們也就不用費這麼大心思做這麼複雜的事情了,而且還不能保證結果!……顧琳,這些天,你得多去找找吳磊曾經用過的個人物品,說不定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穫。”
“我找過,但是沒有什麼發現。不過,我會再找一遍的,因爲吳磊有很強的反偵查經驗,他想藏的東西,一定不會被輕易找到的。”
就在顧琳和吳磊聊起那個並不能被確定是否存在的證據時,我的心中也有了一個比較大膽的想法。我認爲,一旦當年實施放火的真兇浮出水面,李子珊可能會成爲一個最大的突破口……不過前提是,這場火確實是李子珊操縱別人所放的,而趙牧是合謀。所以,我現在迫切需要的是一個真相。
……
兩天後,顧琳便在自己的微信朋友圈,將那張照片給發了出去,並向所有關心的人表示了感謝,而我也轉發了這條朋友圈。
僅僅半天時間,吳磊醒來的事件,便在社會上掀起了一陣討論的熱潮,甚至還有不少媒體想對顧琳和吳磊進行採訪,但是都被顧琳以吳磊現在的身體還不適合採訪爲由給拒絕了。
我相信,當年的兇手也一定會看到這個信息。而從這一刻開始,我們也將和時間賽跑,就如之前所說,我們能瞞住真相的時間是很有限的,因爲這個事件越熱點,想挖掘真相的人就越多,就算我們能將保密工作做到最好,也不代表不會有醫院方的人,將吳磊沒有醒來的真相給暴露出去,雖然我們也對醫院幾個相關的醫生進行了打點,但人性這東西始終是不可捉摸的。
消息發佈後的第二天,被我們打點過的那個醫生便告訴我們。有一個身份不明的人找到他,想花重金確認吳磊到底有沒有醒過來。爲了獲得那個人的信任,他收了這筆錢,並將事先準備好的診斷報告給了那個人,他判斷,這個人可能會和我們要追求的真相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我們問醫生,能不能提供這個人的照片時,他說不能,因爲這個人很警惕,並沒有去醫院找他,所以也就沒有監控資料,他只能將這個人的外貌特徵大致形容給了我們,並將所收的錢也一併給了顧琳。
這對我們來說絕對是一個好消息,因爲現在整個事件的走勢,都在慢慢驗證了我們之前想法的正確性。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在我們做了如此多的事情之後,琴行當年失火的真相就快要浮出水面了!
同時,我也有更強烈的擔心,我怕我們苦心經營的一切,最後會輸給時間。因爲關於吳磊醒來的這件事情,裡面也確實有很多破綻,如果對手是一個特別謹慎的人,一定會在短時間內察覺到有問題……
所以,勝負就在一線之間!
……
這一天下午,肖艾也從上海回到了南京,我們很難得有機會一起在住的地方做了飯,我主廚,她洗菜。
做飯的時候,我向她問道:“楊曲那個代言談的怎麼樣了?”
肖艾將手上的水擦乾淨之後,對我說道:“不是特別靠譜,我和法務部的同事看了他們給楊曲提供的合同,純粹就是在壓榨新人。”
“那楊曲她自己怎麼說?”
“她當然是聽我的,我建議她不用太急着賺錢,出國留學的費用總會有辦法解決的,自己的羽毛還是要多愛惜,尤其心中有藝術信仰,就更要愛惜了。”
我又問道:“那你們商量出什麼結果了嗎?”
肖艾搖了搖頭,回道:“沒有什麼結果……其實,國外的消費也沒有她想的那麼高,她根本不需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不過,我倒是給了她一點建議,我讓她把自己手上的閒錢拿出來給金秋,讓金秋幫忙做一點投資,畢竟這也是她自己身邊的人脈資源……所以,賺錢的事情不需要太和自己較勁,再不濟,她的背後不還有你這個哥哥和我這個嫂子麼。”
“是。”我應了一聲,然後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切菜刀。我心中嚴肅,面色也不自覺嚴肅了起來,我對肖艾說道:“你看,要不這幾天你就帶着楊曲和賈落去美國吧……要不然去媽那邊走走也行。”
肖艾充滿意外的看着我,半晌對我說道:“怎麼突然有這樣的想法啊?……先別說我現在實在是走不開,就說他們這個時間到美國,又能做什麼?這離入學的時間還有好幾個月呢!”
我沒有回答肖艾,再次開口向她問道:“最近特別忙嗎?”
肖艾摸了摸我的額頭,更加不可思議的對我說道:“你這是健忘還是傻了呀,最近金鼎置業各種結構調整,人事重組,我怎麼能走得開。”
我看着肖艾,半晌之後回道:“很多事情沒有必要親力親爲的。我覺得金鼎置業在團隊建設上應該比鬱金香酒店成熟很多……我現在基本都不參與管理,你也可以將手上的事情交給自己信任的下屬去做,我覺得他們處理起來應該比你有經驗多了。”
“話是這麼說,可我既然在這個風口浪尖上接手了金鼎置業,怎麼着也要在這個關鍵的時期,負上自己應該負的責任吧……”稍稍停了停之後,她又語重心長的對我說道:“江橋,其實我現在也感到特別累,因爲我之前沒有一點管理集團的經驗,一直都處在一個學習的過程中,可是我骨子裡卻是喜歡自由的……不過,累歸累,可我心裡卻很明白,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卸下身上的擔子,而關於未來我也一直有計劃,我想等我爸出獄,我們的婚禮舉行完之後,再舒舒服服的陪楊曲出國,等她熟悉了那裡的環境,我就回來用全部的時間陪你……”
我沒有言語,心中卻一直在思考着,有什麼合適的理由能讓她遠離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
我知道,她不想現在離開,還有一個最最重要的原因:她想爲當年的自己,和間接因爲琴行失火而意外死去的袁真討一個公道,可正因爲這樣,我更加有必要讓她暫時選擇迴避,因爲她不選擇置身事外的態度,很可能會把火引到自己身上,這是我極其不願意見到的。
但此時此刻,我又不太好將自己正在謀劃的事情告訴她,因爲我的告知,只會讓她更加執着的留在我的身邊,選擇風雨同舟。可是,她已經受到過一次極其嚴重的傷害,我又怎麼忍心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再遭受第二次?
我心中急切,說話的語氣也不免重了一些:“你能不能聽我一次……我就是想你能輕鬆一點,何況金鼎置業是你爸留下的鍋,你現在已經做的夠好了,提前放手怎麼了?你手下又不是沒有靠得住的人!”
肖艾也是個有脾氣的人,她板着臉,針鋒相對的對我說道:“江橋,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才領證了幾天,你就趕着讓我走,你是不是開始膩我了?”
“你能不能不這麼想?”
“那你告訴我,作爲一個女人我應該怎麼想?”
我看着肖艾,忽然說不出話來了。這一刻,我真的很想讓她知道,我有多愛她,有多想保護好她,可是我又太瞭解她,我知道什麼事情該和她以誠相待,什麼事情又該善意的隱瞞着……於是,這所有的情緒,我只能憋在心裡。
我只是對她說道:“你想的這些都太多餘了,我下去買包煙,飯你先吃吧。”
說着,我便拿着錢包離開了我們住的地方,我並不是想買菸,只是想讓自己冷靜一些,然後找到處理問題的最好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