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曉顏躺在牀上想了很久,想自己爲什麼不高興。
最後得出結論,因爲葉睿寧騙她。
他說,他不喜歡夏冰清。然而今晚他們攜手共赴宴席,舉手投足間都是默契,晚宴的最後他們還一起離開了一段時間,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麼。所以,她並不能相信他說的話。
何止是她,任何人都不會相信他和夏冰清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在外人眼中,這次參與增發是情侶合作、強強聯合。
如今葉睿寧也是有着百萬粉絲的網絡紅人了,從晚宴到現在短短的幾個小時內,網上已經有不少關於他們的消息,甚至還有幾種不同類型。
一種是純刷圖,配文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一種是心靈雞湯,標榜最好的愛情是勢均力敵、做最好的自己遇見最好的你;一種是分析夏家財產爭奪戰,夏冰清因爲有了葉睿寧撐腰,勝算再加一成。
她記得上一次,他也是這樣忽悠她的。
讀高二時,她曾有一段時間得了抑鬱症,爲此休學近一年。病癒後,她搬進葉睿寧的房子,與他同住。
她在葉睿寧的指導下,順利考入了他的母校——B大。
那時,他已經在資本市場嶄露頭角,他雖已經不在學校,但是學校到處都是他的傳說。尤其是商學院,老教授們極愛拿他做範本,以此來鼓勵自己的學生。也就是那時,宋曉顏聽說了他與夏冰清的事情。
夏冰清是葉睿寧的學妹,聽說她從入學就開始追他,一直追到他碩士畢業、入伍參軍,才告一段落。
宋曉顏那時候就問過葉睿寧,喜不喜歡夏冰清。他說,他不喜歡,於是她相信了。
不久後的一天,她從學校回家,發現沙發上扔着一件女士的風衣,正當她滿腹疑惑時,聽到從浴室傳來的聲音,後來,她才知道那個聲音就是夏冰清。
那個聲音說:“學長,幫我拿條毛巾好嗎?”
宋曉顏拿了條毛巾給她,隔着浴室的門,她伸出纖細白皙的手臂,接過了毛巾,嬌羞的道謝。
從那之後,她意識到自己住在葉睿寧的家佔用了他太多時間,很可能耽誤他交女朋友了,於是她搬回學校住。葉睿寧不放心她獨自住學校,擔心她照顧不好自己,更擔心她的情緒。爲了讓他安心,她接受了楊少捷的追求。
那之後她刻意的減少與葉睿寧的接觸,爲了給他足夠的私人空間,即使偶爾回去拿東西,也會提前給他打個電話。
再後來,她就去了香港。直到最近她從香港回來,夏冰清又再度走入她的視野。
上次他說不喜歡夏冰清,不久後夏冰清就在家裡洗澡。這次他仍然說不喜歡夏冰清,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生麼事情。不過,自己住在這裡,會不會又一次影響他了呢?
宋曉顏趴在牀上糾結的想,難道要搬出去住嗎?但是租房子成本好高,而她現階段薪水實在是有限,租房子壓力有些大。
第二天宋曉顏起的有些晚,原不打算吃早飯了,但是葉睿寧不肯放她走,說會送她上班,絕不會讓她遲到。
宋曉顏只能向“便利”屈服,和葉睿寧面對着面吃早餐。
期間,葉睿寧接了一個電話,他毫不避諱的開了免提。
打電話給他的是紅寶書CEO安定,於是宋曉顏知道了,昨晚葉睿寧並不是和夏冰清單獨離開,而是安定邀他們一起商討了公司未來的發展問題。
通話結束後,葉睿寧繼續不動聲色的吃早餐,忽然問她:“現在不會再生氣了吧?”
宋曉顏臉一紅,咬着牙不肯承認:“我沒有生氣。”
葉睿寧擡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寫着“我不相信”。
去公司的路上,葉睿寧忙着處理郵件,宋曉顏也抓緊時間看早間新聞。在財經頭版上,出現了葉睿寧和夏冰清的新聞。
原來財經頻道也如此的八卦。
宋曉顏嘆息一聲,語重心長的說:“葉睿寧,你如果真的不喜歡夏冰清,還是不要和她太曖昧了,人家畢竟是世家千金,現在網上鋪天蓋地都是你們的新聞,多影響人家的姻緣。”
葉睿寧忽然來了興致,“哦?你說說,都有什麼新聞。”
於是宋曉顏將那三類網絡信息歸納總結的說給葉睿寧聽。他沉吟片刻才說:“我倒是希望能成爲她爭家產的籌碼。”
宋曉顏不可思議的看他,他莞爾,繼續說:“我在她身上投了不少錢,如果她能入主夏氏集團,我就會有高額的投資回報。”
宋曉顏知道他是追逐利益的商人,但是聽他如此直言不諱,她還是覺得很吃驚。夏冰清喜歡他,而他卻只拿她作爲賺錢的籌碼,太冷血,也太無情了。但是宋曉顏也確確實實的鬆了口氣,不管外界有關他們的新聞如何紛飛,不管當事人是何態度,她仍然保持着最初的看法:葉睿寧和夏冰清並不適合。
宋曉顏說:“葉睿寧你太勢利了,萬惡的資本家,金錢的奴隸。”
葉睿寧聽到這樣的指責竟然不怒反笑,笑的還很開心。可是那笑聲卻聽的宋曉顏毛骨悚然。
今日股市震盪小幅下跌,成交量高居不下,大家依然很看好未來走勢,認爲這只是微小調整,爲的是今後更猛烈的上漲。
對於這一波行情,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各項指標都預示着股市將迎來春天,只是沒有預料到會漲的如此猛烈。用邱銘的話說:幸福來得太突然,又太漫長。
在此之前,股市經歷了一段漫長的嚴冬,整個金融市場一片蕭條,公司收入受到很大沖擊,薪酬也降了幾成。如今股市一片紅火,獎金、紅利源源不斷,公司裡氛圍都是喜氣洋洋、一片祥和,幾乎每天都有人請客吃下午茶。
下午收盤後,宋曉顏收到兩條銀行短信,提示她有兩筆錢入賬,一筆只有五千塊,另一筆卻有五位數。
她進公司的頭三個月一直領基本工資,每個月只有五千塊,只勉強夠日常開銷。如今她轉爲正式員工,理應漲薪水的,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多。
可是,邱銘卻說,如果當時她沒有從易順科技的報告上除名的話,現在拿到的薪水會更高。
宋曉顏原本欣喜的心情瞬間就down了下去,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可是現在想起來,還是有點不甘心,希望今後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
他們正說着話,秦夢雨滿臉陰沉的走到跟前,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讓宋曉顏有種不好的預感。
秦夢雨對着宋曉顏說:“你跟我出來一下。”
一向愛八卦的邱銘問了一句:“什麼事啊?”
秦夢雨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邱銘被懟的一臉懵逼,“你大姨媽來了,脾氣這麼大。”
秦夢雨沒理他,徑直離開。宋曉顏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仍然順從的跟着她出了辦公區域,走到樓梯間。
秦夢雨站在欄杆處上下看了看,確定沒有其他人,才站到宋曉顏對面。
她本來就比宋曉顏高,又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此時居高臨下的看着宋曉顏,雙臂環胸,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宋曉顏則一頭霧水。
秦夢雨說:“我以爲昨晚我們已經達成默契了,你當真這麼遲鈍?”秦夢雨挑着聲音問,語氣裡卻盡是諷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秦夢雨冷笑:“少在這裡裝無辜,我最討厭你這種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明明心機很深卻偏偏裝出一副清純無害的樣子。”
這席話讓宋曉顏有些惱怒,她聲音冷了幾分:“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我們可以就事論事,但是不要人身攻擊。”
“我就是在就事論事。你自己做了什麼你心裡還不清楚嗎?”
秦夢雨一直在繞來繞去,始終不提重點,宋曉顏不想和她再費口舌,“如果你一直這樣陰陽怪氣的說話,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
宋曉顏轉身就要走,秦夢雨卻又繞到她面前堵住她,“別以爲你不承認我就不知道是你乾的,我們來日方長。”
說罷,秦夢雨拉開樓梯間的門離開,那扇門被她甩開,在宋曉顏面前重重的關上。
宋曉顏鬱悶極了,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秦夢雨,讓她如此出口傷人。想到昨晚上她討好自己的樣子,此刻卻尖酸又刻薄,難道……秦夢雨以爲自己把她和趙思銘的事情說出去了?
帶着這樣的疑惑回到辦公室,剛走到位置邱銘就跟過來,極小聲的說:“他們都在傳秦夢雨和趙總。”
宋曉顏心一沉,秦夢雨果然是因爲這事兒來找她麻煩的。
“還說你去和周總告的狀,現在連總經理都知道了,秦夢雨還被高層找過去談話了。”
宋曉顏覺得腦袋懵懵的,她得好好想想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爲什麼秦夢雨和趙思銘的事情要扯上她?就因爲昨天她看到他們前後走出男士洗手間,今天公司高層知道了他們的事情,所以就是她把事情說出去的?這是什麼邏輯?
秦夢雨興師問罪、周圍人竊竊私語,邱銘一臉探究的追問到底是不是她說出去的。
爲什麼出軌搞婚外情的是別人,卻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錯?
更何況,並不是她告的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