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倩之死在後宮鬧得人心惶惶,加上閻墨贇爲還餘倩公道,派人四處搜查。可這些早上還惶恐不安的佳麗,再聽聞兇手抓到,且已被關押後,三兩關係好的佳麗便聚到一起冷眼看戲,並在背後暗中嘲諷只用半天時間便從寵妃淪落囚徒的相昭儀。
危天臨是被閻墨贇緊急召入宮的,以往閻墨贇找他都是爲國事,這回卻因後宮一宗兇殺案,起先危天臨覺得這後宮之事不應該由他來管想拒絕,但在聽說疑兇是相思後,他猶豫了下,最終沒再拒絕。
殿堂上,氣氛凝重,危天臨眉頭緊鎖不說話地看着擺在他面前的有四樣證物,一樣是從餘倩屍體內提取的劇毒,鶴頂紅,一樣是裝着含有劇毒補品的小食盒,一樣是從冷宮琴房搜到的小包裹,還有便是一本夾着張皺巴巴的紙的無名琴譜。
閻墨贇見危天臨不說話,他開腔問道:“危將軍對這些東西有何看法?”
危天臨沉默了會兒,擡頭看着閻墨贇,拱手道:“陛下,微臣想您先見一個人。”
“誰?”閻墨贇眯着眼看着危天臨,問道。
危天臨沉着臉,回答說:“禮部曹員外郎,相將軍二女婿。”
閻墨贇記得曹海這個人,在相家時就是曹海站出來領着他去見受傷的相思,他也因這個好印象提拔了曹海,不過他尚不知曉危天臨爲何在這種時候請曹海入宮,但他還是允了。
曹海匆忙趕來,在見到閻墨贇已過一個多時辰,不過他並不知皇上爲何緊急召見他。
“微臣曹海拜見陛下。”曹海恭敬地行禮問安道。
閻墨贇點着頭應道:“平身。”
“謝陛下。”曹海站起身後,他低垂着頭不解地問道:“不知陛下因何事召見微臣?”
閻墨贇沒有迴應,他只是冷冷地看向危天臨,危天臨對上閻墨贇的視線後,他看着曹海,並引着曹海去看那四樣證物,曹海起先一知半解,卻在看到前些日子他幫忙帶給相思的小包裹赫然在列很是驚訝,而更令他吃驚的是那本琴譜。
曹海一下子明白出大事了,他立即跪在閻墨贇面前,問道:“陛下是要微臣指認這四件東西?”
曹海的反應讓閻墨贇很意外,卻隱約明白爲何危天臨要他召曹海入宮,他那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看着曹海,問道:“曹愛卿認識這些東西?”
曹海聽到閻墨贇的問題,他偷偷瞄了危天臨一眼,危天臨給了曹海一個眼神,曹海低頭應道:“微臣認識其中兩樣。”
“兩樣?”這下,閻墨贇更意外了。
危天臨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本只想讓曹海指認那小包裹的,曹海深吸一口氣,應道:“是的,兩樣。一樣是許夫人讓微臣轉交給昭儀娘娘的小包裹,另一樣是那本琴譜。”
“快將事情講清楚。”閻墨贇眸光一斂,厲聲說道。
“是,陛下。”曹海不卑不亢地應道,“之前昭儀娘娘受了傷被陛下帶回宮,家裡人都很擔心,讓微臣找機會看望昭儀娘娘……”
說着,曹海看向危天臨,危天臨示意他繼續,他了然往下說:“前些日子微臣偶爾跟危將軍提到這事,危將軍幫忙了微
臣這個忙。”
“那包裹中是何物?”閻墨贇問道。
曹海坦然地應道:“都是昭儀娘娘在孃家時喜歡吃的糕點。”
聽到曹海的話,閻墨贇看向站在一旁的魏倉,魏倉立即讓人過去拆開包裹,裡面果然是些尋常糕點,但閻墨贇並不放心,還找來太醫驗毒,結果真無毒。
這個結論讓閻墨贇的臉黑了一半,曹海看着一旁全部的舉動後,他開始有些不安,他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相思。
閻墨贇右手緊握成拳,深吸一口氣讓曹海繼續往下說,“那本琴譜呢?”
曹海低垂着頭,恭敬應道:“琴譜是昭儀娘娘的。昭儀娘娘自幼熟識音律,不僅擅撫琴,而且懂作曲。這琴譜是昭儀娘娘入宮前一年,讓微臣幫忙記錄那些年她自創的譜子。”
然後,曹海不解地問了句,“陛下,這琴譜有什麼問題?”
聽到這裡,閻墨贇的臉已經徹底黑掉了,曹海解釋的兩件東西是他囚相思入天牢的關鍵,現在他心生懊悔,卻未流於表面,他嘲諷地說句,“曹愛卿很瞭解相昭儀嘛。”
曹海聞言立即跪在閻墨贇面前,他自辯道:“微臣父親是相家管家,從小在相家長大,同相家三位千金都熟悉,昭儀娘娘對微臣而言像個妹妹。”
危天臨閉了下眼,看向隱有發飆之勢的閻墨贇,“陛下,聽過曹員外郎的解釋,包裹和琴譜不應成爲證物。”
閻墨贇聽到危天臨的話,他慢慢將心中怒火收斂,沉聲說道:“危將軍請繼續。”
閻墨贇並未真正發火是個好兆頭,危天臨伺機說道:“陛下,微臣可否提出一個小小的請求。”
“說。”閻墨贇應道。
危天臨直勾勾地看着閻墨贇,“既然被誣陷藏有劇毒的包裹中並無毒藥,而琴譜本是昭儀娘娘的東西,那麼說昭儀娘娘爲奪琴譜毒害餘美人就是無稽之談,微臣懇請陛下先將昭儀娘娘放出天牢。”
他並不是要救相思,而是相思無罪,他只是做他應該做的事,還相思一個清白,不然真兇逍遙法外。
閻墨贇輕輕閉上眼,良久他睜開眼睛答道:“她是無罪的,自然要放她出來。”
說着,閻墨贇讓魏倉親自去天牢釋放相思,當魏倉領命要離開時,危天臨再度開口:“陛下,昭儀娘娘出來後,可否請她過來?微臣想既然有人有心將餘美人之死嫁禍昭儀娘娘,那麼是不是應該讓昭儀娘娘見證一番?”
閻墨贇眼中流光一轉,他看着危天臨,反問道:“危將軍要如何讓相昭儀見證?”
“很簡單,先將事情全部壓下,不讓後宮中的其他人知曉,然後讓昭儀娘娘藏於暗處,待真正的兇手露怯之際再讓昭儀娘娘出來,就等着兇手見到昭儀娘娘,驚慌地跳出來指認昭儀娘娘。”
“如果那兇手沒有自己跳出來呢?”閻墨贇問道。
危天臨拱手應道:“微臣自然會讓她自己跳出來。”
閻墨贇頜首,他嘴角微微上揚,“不愧是危將軍,想法果真與衆不同。”
“朕準了。”閻墨贇站起身指着危天臨笑道。
默不作聲的曹海
聽了閻墨贇和危天臨的交談後終於明白了相思究竟發生什麼事,在他記憶中相思是很安靜的一個人,就算相思清醒了,變得陌生了,他也相信她絕不可能做這種傷天害理之事。在閻墨贇走後,危天臨讓曹海先行離開,並囑咐曹海不許將這件事傳出去。曹海連連點頭髮誓說他不會。
當曹海轉身要走,危天臨卻喊住曹海,他走到曹海身邊,以極低的聲音問道:“曹員外郎,我問你一件事。”
曹海對上危天臨那雙凌厲的鷹眼,他的心咯噔一跳,“大將軍要問什麼事?”
“你動沒動過許夫人給昭儀娘娘的包裹?”危天臨的眼睛彷彿能看穿一切,曹海不由得心虛低頭,危天臨見曹海不迴應,他了然地閉了下眼睛,然後他深吸一口氣以正常的語調對曹海說道:“回去路上小心。”
曹海低垂着頭,應了聲,“多謝危將軍關心。”
曹海走得很急,他以爲他無人發現他將許青青給相思的包裹掉了包,卻不想讓危天臨看出來了,他原先只是覺得許青青突然叫他找機會帶東西給相思背後一定藏有什麼,他不放心纔將掉包的。而今日入宮後的所見所聞,他不由得開始擔心,不,更擔心相思的安危了,且不說後宮中的險惡,宮外更有許青青姐弟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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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想不明白,爲什麼許青青會幫後宮的某位娘娘陷害相思?帶着這個疑問,曹海離去的腳步加快了。
危天臨眯着眼走到那四樣證物前,除去被曹海指認的兩樣,剩下的兩樣皆是餘倩死亡的直接原因,從餘倩身邊伺候的宮婢的說辭及趙太醫偷偷跟他講的事來看,餘倩中毒並非一朝一夕,但毒發身亡卻在極短時間,也就是說那人急於陷害相思才一下子將鶴頂紅的量加大,且從這人有意嫁禍相思的手法來看,想來平日跟相思積恨極深。
若是無證物還相思清白,以閻墨贇的性子一定會要相思以一命還一命。想着,危天臨陷入沉思,他對後宮妃嬪間的事完全不瞭解,只知道祝淑妃向來很閻墨贇恩寵,而相昭儀在後宮中被忽視了三年……忽然,危天臨臉色一變,那雙凌厲的鷹眼緊緊地盯着那根試毒銀針,若事情真如他所想,那麼朝中定會動盪。
希望是真相是另一個。危天臨不由得嘆了口氣。
另一邊,魏倉很快地將相思從天牢放出,但他並未告訴相思她的嫌疑已被洗清,他只是跟相思說皇上有令將帶她去另一個地方。
相思小心翼翼地將閻墨贇昨夜留給她的披風抱在懷中,然後跟魏倉離開天牢,且她發現魏倉行事十分縝密,一路過來幾乎沒讓任何人看到她。
相思心有疑惑,卻未提出。一開始相思以爲閻墨贇認定餘倩就是她害死的,要將她秘密殺掉。但事實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樣。
當相思看到面前的宮殿,她停下腳步,“魏總管,這兒是?”
魏倉回頭看着相思,他面帶笑意地應道:“回昭儀娘娘,皇上讓娘娘暫時在這兒休息。”
魏倉的說法並未得到相思的認同,她眉頭微皺地看着面前的建築,如果她沒記錯,這個地方離御花園很近,閻墨贇既沒殺掉她,也沒讓她回冷宮,那他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