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大米,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殺你,真的,是那個大坑顛的太厲害。”
一畫抓住大米的胳膊急迫地哭喊着。
雷老虎正在拍大米的臉,聽一畫這麼一喊,停下來了。
“誰說他死了?”
“沒死?那他怎麼沒反映?”
“發燒,暈過去了,現在這些男孩怎麼都這麼弱啊。”雷老虎像看怪物一樣看着臉色潮紅,雙目緊閉的大米,不可思議。
一畫仔細看看大米,原來這樣,她安心了,抹了把臉上的鼻涕眼淚,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附和着雷老虎說:“就是就是,跟紙糊的似的。”
裴洛文正開着車也樂了起來,他說:“要不我們趕緊去軍區醫院吧,你通知大部隊直接回營地,這倆孩子一個發高燒,一個扭了腳,都不能耽擱。”
雷老虎一想也是,看樣子他們是無法再繼續軍訓了。
病房裡,一畫的腳踝打着夾板,被固定在牀上,對面,大米還在昏睡,急性肺炎,高燒不退,正在掛鹽水。
裴洛文把他們倆送到軍區醫院後趕着回去開會,就走了。
雷老虎在病房裡轉了三圈,一畫的眼睛也跟着他轉了三圈,實在尷尬,雷老虎找個藉口就回去了。
一畫躺病牀上腦袋扭來扭去,她還以爲裴洛文沒走,過一會兒就會過來看她,自己也好乘機問問裴大叔到底在哪所學校當院長,昨天晚上是怎麼知道她掉隊的?帶着疑問,她一邊頭不斷地擡起來對着門張望着,一邊自己跟自己打手語玩。
直到午飯時分,大米才悠悠轉醒,他一擡頭就看見對面牀上的一畫在自己跟自己打手語,嘴一咧,樂了。這個人從來都不用別人擔心她會寂寞,除了昨天晚上在大坑裡那個可憐相。大米又聯想起了那個擁抱,看着一畫,不禁臉一紅。
一畫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一回頭,用手指扣在臉上裝做望遠鏡伸着頭看着對面牀上的大米。兩個人對視半天,還是忍不住大笑起來。
門突然被推開。
‘呼啦’進來一羣人,頓時病房被塞的滿滿的。連一畫都覺得自己高擡起來的那條腿都是礙事的,恨不得縮回被窩給他們騰點空。
來的人中間,一個端莊賢淑的中年女子挎着精緻的名牌小包,兩個跟隨的阿姨手裡拿着一堆東西。
兩個中年男人走到大米牀前,很客氣地俯下身子問長問短。女人們各負其責,插花的插花,削蘋果的削蘋果,其中一個阿姨連大米的內衣內褲都帶來了,整齊地疊放在旁邊的廚子裡。
牀頭的小桌子上頓時堆了滿滿的水果。另一個阿姨竟然連雞湯都帶來了,正打算盛出來餵給大米吃。
一畫瞪着大眼觀摩着,天啊,這就是傳說中的資本家少爺吧?我昨天折磨了他一天,今天早上還差點把他脖子給擰斷了,這陣勢,不會待會兒忙完了來掐我吧?我還是躲着點。想到這裡,一畫慢慢地往被窩裡縮。
那個端莊的女子柔聲地問着大米,聲音低得只能讓大米一個人聽到。
同一個房間裡住着的人,被大家無視着。
門,又一次被推開,一個身材修長的女孩闖了進來。
大米一擡眼,趕緊又把眼睛閉上了。
“大米大米,你怎麼樣了?阿姨,他怎麼了?”
如此嬌媚的聲音,讓悟在被子裡的一畫生生地出了雞皮疙瘩,容初曼?!她的速度可真快。
只聽那個阿姨說:“小曼,讓大米睡會兒,我們出去說話好嗎?”
接着聽到連拖帶拽的聲音,漸漸的屋子裡的人陸陸續續的走了。
最後聽見房門‘吧嗒’一聲關上了,一畫才從被窩裡浮出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空氣裡瀰漫着雞湯的鮮香。
大米也同時長舒了一口氣,他坐了起來。
問一畫:“想吃什麼?雞湯,還是蘋果,香蕉?”
一畫瞪着他,嚥了一下口水。
“僞善!資本家的施捨?”
“亂講,什麼資本家?不吃我吃,建議你找個袋子揹着,出門右拐。”
“右拐?幹嘛去啊?”
“化緣去啊,興許食堂還有點殘羹剩飯啥的,要知道這個醫院,自己不能打飯,又沒人送飯,就只能去等施捨了。”
“你!沒想到你損起人來還精神抖擻啊,剛纔容初曼來時,你怎麼裝死啊?你……怕她?啊哈哈。”一畫頓時像抓住了大米的把柄一樣,開心地大笑着。
大米眼珠子一轉,笑了笑,也沒肯定也沒否認。
“看來你跟容大小姐關係不一般哦,看她剛纔撲進來的架勢,我以爲我躺攝影棚裡裝死屍呢。”
“你這是在吃醋?嗯?”大米壞笑着,他覺得這個話題被一畫說的越來越有趣了。
“吃醋?天大的笑話,虧你想得出,不是早上腦袋被我撞壞了吧?”一畫看着大米的話有反撲過來的趨勢,就趕緊打住。
“雞湯還喝不喝?不喝我就倒了,這誰做的,真難喝,一口也喝不下了。”大米誇張地說着,起身端起雞湯去就往外走。
一畫眼睛跟着那盆雞湯,眼看着就要被大米潑出去了,終於還是沒忍住說:“哎!等等,別糟蹋東西,如果你現在求我,我倒可以爲你想出了一個減輕你罪過的方法。”
大米暗笑,真是嘴硬,他轉身把雞湯放桌子上,故意很無奈地說:“不就一盆雞湯嘛,沒人吃扔了算了,看着怪膩的慌,不過爲了讓你表現一下,有什麼好辦法,說吧。”
“我們交換着吃,我喝你一半雞湯,你吃我半個包子如何?兩邊都不吃虧,怎麼樣?”
“包子?你哪來的包子?”大米驚訝了。
一畫慢慢從枕頭下面拖出一個小紙包,打開一看,還真是一個白白的大包子。
“早上我們上車前大媽給的。我就琢磨着到了這裡就沒有免費的午餐了,特意留的。”一畫洋洋得意。
“狡兔三窟,你竟然有餘糧,難怪剛纔口氣大呢,這就不算施捨的?快給我一塊!”大米伸着手。
一畫也沒吝嗇,大包子一分爲二,遞了半塊給大米,大米裝了一碗雞湯端給一畫,兩個人面對面吃的有滋有味。
一盆雞湯很快就見底了,一畫意猶未盡地說,”光光的湯,雞腿哪去了?”
大米樂了,”你真能吃,照這個吃法,你腳不腫了,就該改臉腫了。
一畫一聽就樂了,她想起高考時小良子用魚湯把她喂成麪包超人的事情。
她說:”小良子也說,我這個人不能吃點好的,有點膘就往臉上貼。
大米麪色一滯。
“你們……不是兄妹對吧?”
“兄妹?哈哈哈哈,怎麼可能,你看我們倆長的像嗎?”
大米皺了下眉頭,瞟了一眼一畫,接過她手裡的空碗,順手拽了張餐巾紙給她。
“不像,那……是什麼關係?”
“嗯,我也說不清楚,從小到大,我們一直都在一起。我剛來學校第一天晚上睡覺,做夢都夢見他,這個傢伙,也不知道有沒有夢見我。”一畫開始自說自話了。
大米拿着那隻空碗,拽着紙巾擦呀擦呀,滿腦子都是那個本子上的字,到底該不該把那個本子給她呢。
“你太浪費了!”一畫看着大米大把地拽着紙巾,怒喝着。
“什麼?”正在走神的大米根本沒聽見一畫再說什麼。
“我想去廁所,我要下牀。”
“好,你小心點,算了,我抱你吧。”
大米放下碗,上前彎腰就把一畫抱了起來。
突然,門口傳來吵吵嚷嚷的一羣人的聲音,由遠而近。
大米聽出其中一人是剛纔來了又出去的姑姑的聲音,嚇得他一把就把一畫又扔在牀上,還拿被子把她蓋好,自己一轉身趴在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