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裡傳來嘩啦嘩啦地流水聲,我猜邢敏可能在洗澡,這種出租屋通常都是衛浴一體的!——洗吧洗吧!洗個熱水澡醒醒酒也好,洗完澡她的頭腦應該會變得更加清醒更加冷靜更加理智吧!
我脫掉鞋子,把自己橫放在沙發上,展開毯子將自己蓋住,只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面,我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個好看的天藍色鐵質菸灰缸上……
邢敏在濱海市除了我和謝鵬,她好像再無其它男性朋友了吧!那麼很顯然這個菸灰缸是爲了我準備的,因爲謝鵬以前沒來過邢敏的住處。沒錯,今晚是謝鵬來接邢敏去“吉祥如意”中餐廳的,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上樓來坐坐……
許多細節已經說明問題,除了這隻好看的菸灰缸,還有腳下那雙天藍色男式涼拖,天藍色是我最喜愛的色彩,如果我猜得沒錯,這雙男式涼拖和那隻菸灰缸都是邢敏有意爲我準備的。
我腦海裡胡思亂想了一通,“嘎吱”地開門聲將我紛亂的思緒扯斷了。我將身體滑下去,拉過毯子將腦袋蓋住,除了燈光透過縫隙鑽進來,我似乎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我裝作已經睡熟了的樣子,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用耳朵靜聽着裡間的動靜……
邢敏穿着涼拖從衛生間走了出來,在衛生間門口腳步聲停止了,她應該在望房間裡的我,因爲衛生間門口斜對我躺着的沙發……
腳步聲停留了一會兒,又響了起來,邢敏去了裡間,裡間裡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沒多會兒,房間的燈光熄滅了,一切都安靜下來了。
我這纔將毯子掀開了,悄悄籲出一口氣,睜開眼睛對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望了一通,然後閉上了眼睛,想着明天還有工作任務要做,我開始醞釀着睡意……
在很多方面,我都覺得是個怪胎,別人喝完酒就能呼呼大睡,而且睡得更香!我喝完酒就像磕了藥似地興奮得睡不着,所有腦細胞都像河裡的小魚一樣活躍着,不折騰到凌晨兩三點是很難盼來睡意的。
我在黑暗中開始翻來覆去,生怕驚擾了裡間的邢敏,我只好翻滾得小心翼翼的,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響……
裡間已經沒什麼動靜,邢敏似乎已經睡熟了,她也該睡着了,她今天的情緒很不穩定,又喝了那麼多酒,還把自己哭得那麼累。
我朝外翻滾身體,側身面朝茶几,伸手摸過香菸,抽出一支點上咬在嘴裡,因爲想起了郝建,我並沒有馬上就把煙點着……
郝建能在短短一個禮拜之內就將陳淑芬泡上手了,這事兒的確讓我有點小意外。郝建泡妞一向很有一套,以前在H市我就領教過了,他身邊雖然沒有長期穩定的女友,臨時女友,或者說情人,那是多不勝數了!
有句話說男人肉麻到不要臉時,女人最喜歡了。
郝建就是屬於這類在泡妞事業中極度肉麻的!自從他被初戀女友拋棄後,他就決意這輩子再也不會認真對待任何
一個女人了。從此他就遊戲人間,出沒在花叢中,而片葉不沾身……
是的!郝建是有些不修邊幅,但是他長得其實很不錯的,有一股憂鬱頹廢的藝術家氣質。女人們天生極富母性情懷,憂鬱頹廢型的男人,不僅讓她們心生好奇與神秘感,還會激發出潛藏在她們心目中的愛心。她們會認爲這是對她們的挑戰,她們以爲用自己的愛就能感化男人的憂鬱頹廢,讓男人們的人生從此過得陽光健康,積極向上……
而且郝建像《第一次親密接觸》裡的痞子蔡,有鬼才,性格中還有些痞味,而玩世不恭的態度又使他多出了幾分灑脫不羈的風度。
俗話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男人愛漂亮女人愛瀟灑,女人們極愛長得壞壞的男人,請注意,而不是極愛長壞了的男人!
郝建身上所有這些性格的總和對女人們而言,就形成了一種殺傷力很強的獨特魅力!即使他不修邊幅那又怎樣?人家一年換女朋友的次數比我每年換時裝的次數還要多得多呢!
郝建是我的好兄弟,我欣賞他的才華和人品,我唯獨不欣賞他的愛情觀。我知道其實他是懼怕愛情的,他懼怕愛上一個人,爲了防止自己愛上別人,他總會在愛情萌芽之際就及時將它扼殺掉了!
他通常會首先提出分手,因爲他無法再次承受被拋棄的痛苦!
但是,他沒有想過那些被他玩弄拋棄的女孩子是否受到了傷害,當然郝建從不承認自己是在玩弄女性,他會說他絕不會勉強任何一個女人,她們愛他都是自願的,他並未強迫她們愛他,或者說強迫她們做她們不喜歡做的事情!
他還說愛情就要玩得起,玩不起趁早滾回到堅硬的軀殼裡躲起來,小心翼翼地將自己保護起來。
我感覺郝建是在報復女人,或者是在拿女人療傷,或者是從一個個女人身上找回他曾經失去的男人的尊嚴!但是,不管怎樣,我不希望他一輩子都在玩愛情遊戲。人都有一種歸屬感,人都需要一個感情的港灣,我不是擔心郝建會玩出什麼事兒來,而是擔心他這樣遊戲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失去真心愛一個人的能力!
而且,郝建也老大不小了,這些年他的內傷還沒有好利索麼?這些年他還沒玩夠麼?他也改邪歸正了,找個好女孩認真得談場戀愛,然後結婚生子,然後老婆孩子熱炕頭,多麼美好的俗世快樂生活啊!
陳淑芬看上去很不錯,漂亮大方,知書達理,郝建不應該再讓好女孩從身邊溜走了!如果他一意孤行,總有一天他會爲此悔恨的!
我曾經在一個網友的簽名上看到一句很有哲理的話,那句話是這樣說的:“終其一生在奼紫嫣紅的花叢中穿梭的蝴蝶,原屬色盲。”
後來我問那網友,她對這段話註釋是:蝴蝶終生在奼紫嫣紅的花叢中穿梭,但因爲它是色盲,所以不懂的也不能欣賞花的美麗花的萬千儀態,一生也懂不了花的美。比作戀愛,好似那些整日在異
性中穿梭流連戀愛經驗豐富的人看似享受了愛情的美好,但其實和蝴蝶一樣,根本不懂的什麼是愛和愛的美好!
………
我胡思亂想着郝建的事兒,驀地覺得附近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輕微的腳步聲……
那輕微的響聲動一下,停一下,再動一下,再停一下,我又想會不會是老鼠?——這屋子裡的老鼠的膽子也忒大了吧!竟然比我租房裡的蜘蛛還膽大包天,竟然敢溜到茶几面前來了!
這都什麼世道,連老鼠都無法無天,橫行霸道來着!
我將嘴裡咬着香菸,半坐起來,擎着打火機,“啪嗒”一聲打響了……
出現在我眼前的情景卻讓我大吃了一驚,我嘴裡的香菸撲簌掉落在地上,在打火機中光芒中,我看到的不是什麼老鼠,而是邢敏!
她半裸着身子,立在茶几邊上,熱烈地注視着我……
我的心狂跳起來,身體僵在沙發裡,擎打火機的手臂也是僵直的,我驚得幾乎都忘記關掉打火機,就那麼呆愣愣地僵持着……
直到打火機燒手了,我才手忙腳亂地關掉打火機,嘴巴張了好幾下,都發不出任何聲音……
邢敏也沒言語,但她已經走到沙發邊上了,然後她趴在沙發沿上,我能感覺黑暗中她那雙注視着我的眼眸,那雙眼眸在黑暗中熱烈地閃爍着……
“敏兒,”我感覺咽喉部發幹,緊張得嚥了一下口水,“你……”
邢敏沒答我的話,而是爬上沙發,抱住我,她滾燙的身子已經在我身上了,雙臂圈住了我的脖子。
我極力鎮定,動了動嘴脣,剛想開口說話,我的嘴巴就已經被她燙熱的小嘴堵住了!
說實話,我傻了,我不知道要怎麼辦?
我擡起手掌擋住了她的小嘴脣,我不想因此被氾濫的慾火化爲灰燼,我怕理智潰堤,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在邢敏面前表現出男人極度獸性的一面,因爲我是她哥!
“敏兒……”我再次用力嚥了一下口水,顫着嗓音說,“別、別這樣好吧?”
見她並沒有停下來,我一骨碌坐起來,伸出雙手捉住她的雙肩,用嚴肅地語氣道:“敏兒!你冷靜點!我是你哥!我是你哥!”
邢敏這才停止了動作,她依然沒有言語,她在黑暗中注視着我,我也在黑暗中注視着她,因爲方纔的折騰,我們都有些氣促……
“你回牀上去好嗎?”我輕嘆一聲說。
她依然沉默,但我能感覺到她在搖頭……
“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好嗎?”我注視着黑暗中她那雙閃爍的眼眸說。
她依然沉默,但我能感覺到她在搖頭。
我無奈地搖搖頭道:“這沙發睡不了倆人!敏兒,你喜歡我,哥都知道啦!這事兒我白天再談好嗎?——好不好?敏兒,你聽話點好嗎?”
她沒點頭,也沒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