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燈,在黑暗中與尤物折騰至大半夜,賀靜舒了一口道:“終於停歇了……”
我補上一句:“上半場結束,中場休息十五分鐘後繼續下半場……”
“張少揚,我們這算什麼?”賀靜的聲音低低的,極度空靈。
“算什麼?管它算什麼……夫妻也算,男女朋友也算,伴侶也算,總之該乾的咱兩都幹了,不該乾的咱兩也幹了。你說這算什麼?”
“你現在……心裡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是不是做夢?我竟然和容光照人美豔絕倫的賀靜同牀共枕……世事難料,這個男人眼中的極品女人,居然……居然被我糟蹋了!沒辦法了,既然糟蹋了,別人一定嫌棄,那我就糟蹋到底吧。”我咬了賀靜的耳朵一下。
“你和楚楚,她也是第一次?”賀靜突然問道。
“幹嘛這樣問?是……是吧。”她正要跟着說什麼,我的手機卻響了,大半夜的居然有人打電話過來,我拿過來看,是小花打來的。
“醉鬼……大半夜的沒睡着?”我問道。
小花半夢半醒之間口齒不清:“口渴,起來喝水和方便。腦子靜了點後,我是越想越不對勁,那個餐廳,是不是你和賀靜做的!?”小花的腦瓜也是很活絡的,給他看出了端倪。
“小花,改天再說,好麼?要不明天吧,你過來咱兩擺下酒桌,大戰三百回合,喝死咱!”俺邊說手還邊捏了賀靜一下,賀靜輕輕叫了一聲。
小花耳尖,叫道:“哦……你找藉口!現在正和美女在一起哦,說說你們在幹啥!?是不是賀靜?是不是賀靜!?”
“關你什麼事!我要掛了啊!”
“是不是在牀上要被她整死了你?說說你們現在在幹啥!?”
“我們現在……蓋棉被純聊天……”
“嘿嘿,你不老實告訴我,我也不告訴你一件事!我半夜打電話給你,不是要告訴你我要起來方便,是我……我查到了南琴家庭的住址!其實啊,我和你一樣,也好奇爲何南琴跟楚楚長得這麼像,而且也那麼有錢,我覺得你應該去看一看南琴的父母長什麼樣子,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
我罵道:“你這王八蛋!剛纔你過來時又不和我說!?”
“想不想要呢?你先告訴我,你現在是不是和賀靜在一起睡覺……”
“是……又怎樣?”
“少揚,你猛啊!連賀靜這樣的女神你都弄到手了!感覺如何?嘿嘿嘿嘿……”
賀靜搶過手機罵道:“花幹你再亂說信不信我整死你!”說完後把手機氣氣的塞給我,小花急忙道歉:“開個玩笑。”
“小花,我現在就是和賀靜在一起睡覺,只是蓋棉被純聊天……啥事也沒發生……你快點告訴我!”
“少揚,做人要知足常樂!當初既有了楚楚,你就不應該到處留情,你跟楚楚好,還和賀靜李洋洋等人扯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害得楚楚整日找我問你的行蹤,還跑去心理醫生工作室去找一些所謂什麼戀愛學家來研究你……照我推算,要不是你用情不專,可能你是很專情,可是你看你自己的作風,做你女朋友哪受得了?照我推算,楚楚原本早該來找你,可爲什麼人家不來呢?與其看到你讓自己傷心,還不如眼不見爲淨任你風流!”
“小花你還好意思跟我說這些!你自己不也是朝思暮想晨令晚改嗎?”
“我在這點和你就不一樣!我如果和一個女孩子在一起,我絕對好好對她,絕不弄一些腳踏幾條船的動作出來,我就是換女朋友快了些,一兩個星期換,也沒有什麼奇怪,可是我起碼夠專情啊!就算是在一起一個星期,我也不會同時腳踏幾條船啊!我和你說了那麼多東西,你明白我的意思沒有!?”
“小花!我看你沒醉醒吧!?你到底說不說!?”
“少揚,既然現在你和賀靜在一起,那也蠻好啊,你說對吧!那就好好和她在一起,別再傷人心了,你知不知道你越是猶豫越是傷害別人,將來你會不得好死!就算你找到楚楚,你該怎麼辦?你是不是能一起娶?不可能吧!楚楚的家庭對你有多大的阻力你知道嗎?就算你和楚楚在一起,未來呢?楚楚不過是從小過慣了鳥籠中金絲雀的生活,偶爾遇到了你這個瘋子,她只是奇怪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變態,接着就被吸引了,僅僅這樣而已,她始終還是要習慣過她從小養成習慣了的生活,這種生活你是給不了的,而王耀就給得了!就像我似的,文靜父母都是高官,忙得無暇照顧文靜,所以文靜就自由着胡鬧着,可文靜再怎麼胡鬧,到家裡還是要裝成乖乖女一個,我要娶她,就得按她父母要求的規格來修改自己,按她父母所指的路線前行。假如你娶了楚楚,你就和我一樣,你就必須要受着楚楚父母安排好的路線走下去!從此世界上就沒有了那個自由瘋狂的張少揚!賀靜則不一樣,隨你怎麼弄,她有本事做她該做的事情,她家也沒有人了,沒有誰來約束着你!你如果一定要想等到楚楚,而現在又佔用着賀靜,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不過你先捫心自問,你到底愛的是誰……就這樣了,明天我去找你再說了!”
小花掛了電話,我悶悶不樂的想着這些事情,我愛的是誰呢……現在連我自己都想不通了,以前我最怕的就是失去了楚楚後的噩夢,現在我最怕的卻是身旁這個女人動了輕生的念頭。想到都心寒……以前和楚楚在一起,總有這麼多的牽絆糾纏,但是和身旁這個女人呢?賀靜從沒有給我帶來過附加承擔,她就像一片廣闊的藍天,讓我隨心所欲的翱翔。莫非……我愛上的是……
“少揚,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先把楚楚找到再說吧!”賀靜說道。
“楚楚走後,這麼多天來,我都是在魂牽夢繞,可近段時間不知怎麼了,心裡老是牽掛着你,寸步不移不敢離開你……”
“我無所謂的……以前我壓力很大,一心想要回祖宅,又擔負着養育幾百個孤兒的重任,管理着藍城國旅和酒店,直把我折磨得心力枯竭,當我等待了那麼多年的男人真的捨得離開時,儘管他是爲我好……我突然失去了所有的一切……煞那間就崩潰了。現在不同,我有了我奮鬥的目標……”
“你曾答應過我,你不得再去尋死!我……我警告你,如果你死了!我也他媽的跟你去死好了!”
她突然笑了起來:“蠢貨!……你知道我的奮鬥目標是什麼嗎?”
“你家祖宅……”
“嗯……祖宅排第二吧……”
“餐廳排第一?”
“不是餐廳,是你!”
我驚愕了好半天……“我也是你奮鬥的目標嗎?”
賀靜抱緊我說道:“我現在還能離開得了你嗎?經歷這麼多,我才知道這世上,誰是真正的對我好。”
“賀靜……我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你憂心忡忡的模樣,總讓我心如刀割,想幫你分擔憂愁。可我又幫不了什麼……”
“你已經幫了很多,以前事業繁忙,片刻無息,我也焦躁異常,我覺得,現在的我纔是真實的我,我回到了曾經的自己。”
“賀靜,咱們這樣做是不是很欠妥?”
“什麼欠妥?”
“我本與楚楚確定了戀愛關係,楚雄因爲楚楚,纔想要把這個餐廳給我做,可現在我和楚楚什麼都不是,楚楚還讓楚雄把這餐廳給我做。我這樣一收過來,又和你這樣搞……是不是太……”
“少揚,諸葛亮心存感激於劉備,一生竭盡全力匡扶漢室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諸葛亮夠仁義了吧?早在此之前,諸葛亮方出山之時,劉備被曹操得無路可走投靠劉表,諸葛亮跟劉備說讓劉備趁機奪了劉表的荊州!諸葛亮在世人眼裡都是個正義和真君子的化身的,但是嘛,識時務者爲俊傑,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劉備卻起了仁義之心說什麼劉表讓出新野這個彈丸之地給自己已經是仁至義盡,切不可奪恩人之業。結果呢?新野十數萬軍民死於曹操八十萬大軍刀槍劍下,假如劉備聽了諸葛亮的話,哪有夫人跳井阿斗被劉備摔成傻子的事情發生。你明白我說什麼嘛?”
“不明白……”天吶,賀靜一個女流之輩,怎麼也會研究三國演義?但是賀靜這樣的頭腦,又有多少個男子比得上?
“創業,白手起家,有那麼簡單嗎?藍城國旅當初在方總離開後,已經搖搖欲墜,我攬下債務累累的藍城國旅是爲什麼?當初我是被逼着攬下來,看不過去。可轉念一想,那就是我的跳板啊!假如我做得好那就是一步登天,從一無所有蛻變,要是做得不好一敗塗地,公司裡的那些人難不成還拉一無所有的我去槍斃啊?!……
現在我還很有人脈,可是沒有本錢,事業要做到以前的程度,難啊。只能把這個餐廳當跳板了,何必爲了一個所謂的面子去折騰自己?”
“你真夠奸詐的……”
“天氣那麼冷,你還開空調吹着冷風?”賀靜推我去關了空調。
“天氣冷,把空調弄得更冷,晚上睡覺你才抱我緊一些!”
賀靜嬌嗔道:“有病……”
“賀靜啊……我有一點不明。你都出來混那麼久了,在色狼堆風裡來雨裡去的,竟然能夠做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極致。這是怎麼弄的?”
“你在問什麼呢?別那麼委婉,說直接點不成嗎?”
“我是指……以前他們老是說你靠着陪那些高官還有別公司的有頭臉人物睡覺,才帶着藍城國旅爬了上來。不是我說的!”
“你信了,是嗎?……你肯定相信了!”
“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
“男人們和我談生意,的確,大多數人以色爲先,總想着這些噁心的交易。但我怎麼可能隨意陪他們呢?我找幾個姿色比較出衆的小姐,給她們多一倍的錢,扮成我的秘書,穿上白領裝,我教她們一些基本的公司知識,帶她們和這些男人們談事,男人們動了色心,就讓這幾個小姐擺平咯。談好生意後,我就可以置身度外了。”
“靠……你的智慧真是超過了地球人的極限……對了,那幾個假扮成你的秘書的小姐,我怎麼沒見過呢?”
賀靜罵道:“怎麼!?你想見她們嗎!?”
“不是不是!我不是指那個意思,我只是說平時我陪你去談生意,你怎麼不帶上她們呢?……”
“哼哼……我看你八成就是想見到這些女人了!”
“我用小花的名義發誓……我沒有!假如我有那種齷齪想法,就讓雷劈死小花吧。”
“有你這樣起誓的嗎?”
“你想想,要是小花被雷劈死……我失去了一個朋友,我的傷心啊,一輩子都不得安穩……”
賀靜嘆氣接着說道:“要不是你那次看不慣甘局長的做法,和他惡鬥,我哪來那麼多麻煩呢?本來很容易解決的事情,卻給你弄成了這麼一團亂糟糟。但我……那時突然覺得你這傢伙挺可愛的,那天晚上我打了你一個巴掌,我自己心疼了好多天……”
“賀靜……你也好可愛,不如你給我打一巴掌,也讓我心疼心疼幾天?”
“你……”
“賀靜……我想不到,我竟然和你有這麼一天……”
“我更想不到,我一直以爲我會和我男友走完這一生,後來他出了事,他決絕要躲避我,我知道我和他走到了盡頭,只是我不甘心,一直等待。後來,遇見韓鵬,很傻的我,走進了一個很蠢的圈套,我要是用心一些,也能看出來他是要騙人,可那些日子,每天忙得像個陀螺……我需要的,不過是一個暴風雨後可以休息的港灣,這很難嗎?後來……就像現在,躺在你懷裡,我感覺自己就像一隻雛鷹,巢築在山崖間峭壁狹縫中,外面下大雨,我安心躺在巢中……”
“說得好像我是鳥巢似的……”
“你就是港灣。”這句話多好聽啊……我什麼時候成了這個女人的港灣了?兩人靜了好久,賀靜又開始說話了,認識她這麼久來,我第一次和她說那麼多的話。
“少揚,西安城南大雁塔附近有個武家坡,上有上有一孔破舊的窯洞,洞沿上題有‘古寒窯’三個字,相傳當年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載,等待丈夫薛平貴歸來的故事,就是發生在此。窗前還建有一座祠廟,廟內供奉着王寶釧與薛平貴的塑像,祠柱上題着一副對聯:十八年古井無波,爲從來烈婦貞媛,別開生面;千餘歲寒窯向日,看此處曲江流水,想見冰心。王寶釧等了薛平貴十八年,最後終於等到了薛平貴,兩人直從正午嗚咽流淚到黃昏,可是僅僅過了十幾天,王寶釧就死了……王寶釧不是小龍女,小龍女幾乎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物,可王寶釧不是。她一樣有着正常人的一切需求,雖然才智過人卻還是個女人,在漫長的18年的等待中,苦苦思念自己的丈夫,早以心力枯竭,支撐她的唯有對愛情的堅貞,待到與薛平貴重聚,看到日夜思念的丈夫,最後的心願已了,撒手人寰。我等了他這麼多年,我早已支撐不下去……”賀靜嗚咽着……
“我終於理解到這種心力枯竭的滋味。”
賀靜的感覺我也知道,她等……我也在等……我理解她的心情。
“賀靜,別想那麼多了,睡吧。”
“假如,假如你等到了她,你好會要我嗎?……”賀靜真切的企盼着問道。
這個女人,商場上呼風喚雨,生活中雷厲風行,我怎麼會想得到她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呢?
“賀靜,我們有未來嗎?我們,適合嗎?我總覺得我和你相差好遠。你知道嗎,楚楚媽媽那種鄙夷我的眼光,把我看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連楚雄,楚雄和我說話雖然客氣,可我看得出來,他從來都看不起我,我表面雖沒什麼,可是每次想到,讓我整夜都睡不着。餐廳,如果讓我管理,遲早我都會給它敗掉,而你,雖然現在落魄了,但是我相信在不久後你又可以重返高貴,我們現在在同一條水平線,走到一起是正常,可是將來呢?將來你依舊會呼風喚雨,你身旁的男人,不應該是我這個窩囊的傢伙。”我知道我自己的能力,我聰明好學,可我沒有心去戰鬥,我的心,都留在了楚楚那裡。
“少揚,你覺得我賀靜是那種人麼?世人難免都會有這樣想法,門當戶對?可笑。世人想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對於我來說,愛情就是愛情,與金錢相貌身世等無關,現在,和以後,我只想要你。”
我一陣感動,骨頭都酥了:“賀靜……我怕的是我們以前是平行線,雖不相交,至少可以同行,現在,兩條平行線相交後,我們會走得越來越遠。我也怕我會對不起你,將來楚楚回來,我可能控制不了自己,去找她。”
“我管你做什麼呢?你和誰都好,總之這輩子你都不能拋棄我……誰讓你對我那麼好,讓我掉入你織的網中……”她又喃喃了幾句,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賀靜是習慣早起的,我不同,睡到幾點醒就幾點起來,這女人倒好,拿我的衣服去洗了,把我該換的衣服平平整整的放在牀頭給我。我洗漱後,在餐廳的總經理辦公室見到了她,賀靜給我一個燦爛的微笑,我樂了:“清晨起來能看到這麼甜美的微笑,真是一種幸福。”
“姓張的!過來過來。”
“怎麼了,老總?”
“吃了早餐沒?”
“沒。”
“走……我陪你去吃早餐。”她很自然的迎面上來環繞住我脖子,在我嘴脣輕輕舔了一下。
餐廳裡的人都知道我和賀靜是一對的,也從沒有人叫我助理的,都叫老闆,叫賀靜就以賀總相稱。“昨晚咱兩談到哪兒了?”賀靜看着我問道。
“談到……談到我如果等到楚楚瞭然後就……”
“繼續接着談這個問題,花幹早上來過了,給了我南琴家庭的地址。花乾沒有直接找你,他知道現在我們的關係,他說他不想和你這個不明事理的傢伙說話,把南琴家庭地址給我,跟我說給不給你地址,隨便我了。”
“那你……倒是給我呀。”
“別急嘛,我給你分析分析你和楚楚的事情,楚楚母親使用計謀讓楚楚跟王耀結婚,這個出謀劃策的人,我想,應該不是楚楚媽媽想到,而是楚雄。”
“這……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派人去打聽打聽了後知道,王耀一直都在另一個城市,忙乎着楚楚媽媽的化妝品和楚楚父親的房地產公司!那個城市,就是楚雄說他要去發展的城市。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
“楚雄,策劃了這一切,這個餐廳,的確是楚楚當時想要給你的,用來和她媽媽談條件的價碼。可誰知,楚雄也並不喜歡你,反而很喜歡王耀。楚雄和楚楚媽媽儘管不和,不過爲了接班人,他們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我猜,楚雄當時並不樂意給你餐廳,但那時是迫於女兒的無理取鬧,可是現在那麼大方,既給了你餐廳,還說出了‘假如楚楚過得不好,讓你還能接納她’這種話出來。我來推斷,楚楚其實過得並不好,就連楚雄都後悔了把楚楚嫁給王耀。至於什麼原因,你也知道,王耀和楚楚在一起那麼多年,楚楚都沒有失身,可是和你這個傢伙在一起都不夠三個月……就……王耀心理不平衡,他結婚之前不會想到,結婚後他知道了,你猜他會怎麼對待楚楚?猜忌,多疑,會把人逼瘋的。少揚,你知道這家餐廳值多少錢嗎?楚雄是個優秀的商人,商人有商人的生意法則,不利於他們的事情他們會去做嗎?拋這餐廳給你,還不如拿着錢塞給紅十字會!”
“賀靜,你推測得很有道理啊。雖然只是推測,可聽起來好像是真的一樣。”
“楚楚很有可能,一直都在你身邊。我這裡有楚雄和楚楚媽媽在那邊城市的公司辦公地址,你去找吧,找到王耀,一切都水落石出了。還有南琴的家庭地址,這比較遠,在省外,你先去楚雄和楚楚媽媽那邊城市的公司,我是通過我一些做生意的朋友問到王耀主管着楚雄那邊的公司。南琴家庭住址,是花幹讓他一個公安局的朋友查到的,你再去去看一看南琴的父母長什麼樣,我也挺好奇的,兩個人怎麼會長得這麼相像呢?”
“怎麼……?你捨得我去找楚楚麼?”
“你看不到她,永遠也不會死心。”
“賀靜……謝謝你。”
“我都沒謝你,你謝我做什麼?吃完快點去吧!”
“賀靜,可咱和楚雄鬧起來了,以後餐廳還能整下去嗎?”
“誰要你去和楚雄鬧?楚雄必定還要維護他菩薩的形象,你就和王耀鬧就成了!”
※※※
我奔到了那個城市,根據地址找到了楚楚父親的公司,可我才進公司辦公室,楚雄居然先迎了上來:“少揚,你怎麼到這了?”
我疑惑道:“你怎麼好像已經知道我要找到這裡了一樣呢!?”
“啊?你說什麼?少揚,餐廳怎麼樣了?聽說你弄得如火如荼,看不出來,有些水平啊!”楚雄把話扯到其他地方,儘管他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可是我感覺得到他心裡一定有鬼。
“叔叔,你告訴我,楚楚在哪裡!?”我突然發火。
“少揚,楚楚……有她自己的幸福生活了,我希望你,希望你不要去打擾,可以嗎?”
“叔叔!你們這樣煞費苦心演戲,把楚楚的未來安排妥當,我知道你們想讓楚楚過得幸福,楚楚跟了我,我給不了她真真正正的幸福。因爲你們眼裡的幸福是用金錢來衡量的!……算了,不說那個。我只想問,楚楚,真的幸福嗎?”
“是的,只要你不去打擾她的話。”
“我不相信!!!”
“這由不得你不信!!!楚楚一直都在這裡,從未離開,爲什麼她沒找過你?因爲她和你分開後才明白,她被你矇蔽了眼睛,纔會那麼傻,和你走到一起,你明白了沒有!?”楚雄邊說邊示意身旁的秘書。
“打電話給總經理,讓他不要來上班了。”
“總經理!?是王耀吧?爲什麼不敢讓他見到我!?”
“你是個瘋子!我願意讓我的高貴女婿和你這個瘋子在大庭廣衆下丟人現眼嗎!?你看你,成什麼樣子!?我們楚楚已經嫁給王耀了,你還……還……!保安!!!……”我被趕了出來,我天天蹲在他們公司門口,但沒有用,我等不到,誰都等不到,不見楚雄,更不見王耀……無奈,我去了省外,在賀靜給我的南琴家庭住址那裡,我找到了一點線索,南琴的家的確在那,豪宅……但都沒有人住好幾年了,主人偶爾會回來一趟,聽鄰居說,她們家雖然有錢,可只有兩個人,南琴是和她的媽媽兩個人相依爲命。
“她沒有父親?”我問道。
“沒有……”
“她的媽媽長什麼樣子呢?”好心的鄰居拿着與南琴媽媽的相片出來,我驚愕木立……南琴的媽媽就是楚楚的媽媽……怪不得,楚楚和南琴原來是雙胞胎,不然怎麼長得那麼像!可爲什麼南琴說不認識楚楚?對於楚楚長得和她那麼相似,南琴也和我一樣,同樣的驚愕過……事情,好像發展得越來越亂套了……馬不停蹄飛往藍城,到了楚楚舅舅家找楚楚,找不到……楚楚家的別墅,也找不到……楚楚,你既然就在我身邊,爲何躲着不願意見到我呢?你可知道,我就要瘋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只能求助於花幹,賀靜等人了。讓小花出點小計謀,說不定就可以見到楚楚了!我奔到了藍城國旅,唉……這個傷心的地方。走到後勤部,小花李元等人都出去公幹了,要在下午纔回來,達哥等人見到我,一直問我是不是要重返藍城國旅。悵然若失,走到計調三部門門口,李洋洋黃依依譚寧寧覃蘭等人都在忙乎着,我微笑着和她們打招呼,一切都那麼的親切,好像眼前的景象曾經有過,但已不知何時發生過。李洋洋摸摸我的臉:“瘦了……去髮廊折騰的吧?”
“對。”
“你可千萬別死了,到時我嫁不出去還得找你吶!”
“嘿嘿……我不把別人先整死,我怎麼能比人家先死呢?”突然發覺,我和李洋洋之間的友情,是那麼的真摯深重,兩人相視而笑。覃蘭桌子上擺着一桌色彩斑斕萬紫千紅的花,不用說,定是李元那個傢伙送的,我想到,曾經,我給我的楚楚送過花,一車花。隨手拿了一束,傻傻看着,李洋洋說道:“你來這兒,找我?”
“我……我不知道。”
“下班,我請你吃飯!”
李洋洋推着我,“快點答應快點答應!”
“嗯。”說不定,李洋洋倒是可以幫我。
“死蟑螂,你去你們後勤部辦公室等我,記得哦!下班我就去找你!”手裡捧着花,像個花癡似的走出她們的辦公室,在走廊上,那位柔若無骨的美女擋住了我:“來找我是嗎?”
“方荃……真巧。”
“謝謝你的花!”方荃從我手上把花搶過去,深深聞了一下:“好香。走!一起去吃飯!”
“又是吃飯!?”
“什麼又是吃飯?難道你不用吃飯的嗎?”
“那走吧。”一直都不敢坦然面對方荃,也不知如何去坦然,心裡有愧得很。假設沒有楚楚,假設沒有賀靜,萬般假設……“你在想什麼?”方荃問道。
“沒什麼。方荃,今天,有些話必須要和你說清楚,不然我會很內疚。”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以前進公司,騙我感情,爲了幫助賀靜。對吧?現在你想說,你根本對我沒有感情,只不過利用了我,心裡有愧,對吧?”方荃噙着淚花問道。
“是……是這樣的。”
“少揚,我總覺得,冥冥之中自有輪迴,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父親與我……揹着我母親做那些事,我父親和那個女人都沒有了好下場,我的媽媽誤會了賀靜,弄得賀靜在非議聲中走過這麼多年,最終……我也誤會了賀靜,弄得賀靜沒了公司,我也有了報應,就是你……”
“方荃,你千萬別這麼想!這不是什麼報應不報應,我是在欺騙你的感情,這都怪我。要不,你打我幾巴掌,你就消消氣吧!”
“我打了你幾巴掌,你就安心的認爲你什麼都不會欠我了,對嗎?我願意打嗎?打了你,疼在我心上。我捨得嗎?”
“方荃,對不起……我們不應該再見面……我先走了。”我起身,她嘩的站起來,拉着我的手:“難道,和我說說幾句話,你也不願意嗎?”
“不是……”方荃拉着我坐在她旁邊,頭靠在我的肩膀,喃喃說道:“我以爲我把父母的東西拿回來後,我就可以開心起來,可我卻陷入了一道更深的痛苦深淵之中,我對賀靜心存愧疚,我想要把藍城國旅還給她,可是她不願意接受,給了她我不捨得,不給她我又內疚。我差點害得她死去。可是另一方面,我卻想要搶她的男人……我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麼了。”
“方荃,別這樣,賀靜現在過得很好,你不用爲她擔心。”
“有你在身邊,她當然過得開心。”
※※※
好不容易擺平了方荃,纔想起錯過了與李洋洋的約會,她努着嘴站在藍城國旅公司樓下,我走過去,小花和李元竟然也在,小花和李元吵鬧着:“什麼!你敢說我的文靜是母夜叉!文靜是母夜叉,覃蘭就是夜叉娘!!!”
“你敢這麼侮辱我的小蘭,我放了你車子的氣!!!給你回不了家!!!”
“你敢放我車子的氣,我也放你車子的氣,讓你也回不了家。”兩人還真的鬥上了。
我急忙上前勸開:“既然都要放氣,各自放各自車子的氣,這樣纔不傷和氣!”
“也對!來來來!放氣放氣!”拉了幾個傢伙去吃飯,小花蕩笑着:“張狼哥哥的乾坤大挪移左擁右抱大法,真讓小弟花幹我大開眼界佩服非常。”
“我是找你有事!”我把想要勾引出楚楚的事情和這兩個傢伙簡單說了一下後。
幾個人陷入了沉思之中,李洋洋卻道:“記得有一次她來問我,張少揚的腿真的斷了嗎?”
我愕然:“我靠!!!你一直和楚楚有聯繫!?”
“關我什麼事,她說了不要讓你知道。我也不想告訴你,可是見到你這麼執着,朝思暮想,遲早被思念折磨得奄奄一息的。”
小花說道:“少揚,我覺得你太不負責任了,賀靜都和你好好在一起了,你就別整出一些傷人心的事出來了!萬一哪天她突然想開,要去極樂世界玩玩了,到時後悔都來不及!”
“你們倆先走吧,我想和李洋洋談談。”兩個傢伙走了。
我盯着李洋洋問:“楚楚什麼時候開始聯繫你的呢?”
“不久,也就是有一次突然問我你的腿爲何斷了,當時我還莫名其妙。”原來,楚楚真的一直都在我身邊,可我從不知道,從不覺察得到。
“怎麼願意告訴我了呢?剛纔不是還說我是被髮廊的女人折磨得奄奄一息了嗎?”
“那時看到你抱着那些女人,我真恨不得一刀捅死你。後來小花和我說了來龍去脈,我又想到,你的品位那麼高,連我都不碰,更何況是那些女人。”
“還好……你信我。”
“少揚,花幹說得對,你現在和賀靜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別辜負了人家,楚楚與我們,始終都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想要和她在一起,快樂是短暫的,這輩子,她的家庭帶給你的,是無窮無盡的煩惱。”
“可是……我不甘心!最起碼,她也要給我一個交代!”
“我也曾經和她談過,我說要她親口對你說你才死心,她說她會找時間和你談,她沒有和你談,我想……她不敢說,她怕她說了,真的會永遠失去你,她對你還抱着希望。”
“洋洋!快說快說,怎麼能聯繫到她?”我急了。
李洋洋笑了笑:“她每次給我打電話,不知爲什麼,手機顯示來電都是空號碼,回撥過去也都是空號。她就是不想要你找到她,可能,她也有苦衷吧。”
“洋洋,你說,她會住在哪呢?”
“我不知道,可是有一個人可能知道。”
“是誰!?”
“賀靜。”
“她怎麼會知道!?”
“賀靜不忍看到你這樣難過,一直用她的關係幫你打聽楚楚的消息,她讓我幫忙去查楚雄公司的子公司情況,後來也就知道了王耀家庭與楚雄公司強強聯合的消息,楚楚就是富貴聯姻的一個籌碼。當然,還有王耀是真的愛楚楚的。你要不要去那裡看看,我給你地址。”
“不用了,我已經去過了,什麼結果都沒有,就見到楚雄。”
“那你還是去找賀靜吧,賀靜足智多謀,她一定有辦法的。”
越來越多的證據,讓我相信,楚楚過得都不好……一點也不好。我必須儘快找到楚楚。每天忙忙碌碌渾渾噩噩,我越來越焦慮,楚楚離得越來越近,她到底在哪兒呢?賀靜見到我,兩眼無光,好像一肚子心事,我問道:“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心裡不舒服。”
“爲什麼!?”
“你說爲什麼!?”
她介意,肯定在介意我去找楚楚……“我已經和你說過!我的心裡面,楚楚最重,我沒有辦法把她放下來!”
“你以爲我會吃你的醋!?我是不舒服……你去了那麼多天,也沒有想過我。”
這女人……溫順的小女人。我抱過她在她臉上咬了一口。她拿着我的手背擦着她臉上我的口水:“噁心着呢!”
“沒找着!你到底打聽到了什麼消息?”賀靜正要說,大堂經理過來道:“賀總,有一位客人喝醉了,正在餐廳大鬧,說如果老總不親自出來道歉,他就砸了我們的店!”
“好,我去看看!”賀靜風急火燎走了。我鬱悶的進了房間,打開電腦,撫摸着電腦屏幕上的嫣然楚楚,眼淚滴在鍵盤上……賀靜處理完事情進來,看到我這樣,一聲不響,輕輕跪在我跟前,舌頭輕輕舔過我的臉,我驚歎道:“你這是做什麼!?”
“想知道,是淚水還是眼藥水……”
“……”
“想撫慰撫慰你咯,看你那麼難過,我心裡也不是滋味。”
“賀靜……你說,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時間總會那麼短暫,瞬間即逝,可是等待的時間,卻總那麼長,幾乎長得要把整個人撕裂……”
“少揚,有人說,酒好不好,喝的時候不知道,暈着呢,第二天起來才知道;伴侶好不好,相處的時候不知道,暈着呢,要分開的第二年才知道。看來,你是真的愛了。”
我突然察覺到了異樣,看着我的十字繡,我問道:“賀靜!你有我房間的鑰匙!?”
賀靜搖頭道:“沒有啊。”
“那誰進過我的房間!?”
“有人進過你的房間嗎!?”
“楚楚!一定是楚楚進過我房間!!!”
“你怎麼知道是楚楚?”
“楚楚習慣睡在我右手邊,這張十字繡,我都是放在右邊枕頭下,可是現在卻是在左邊!有人動過。”
賀靜拉着我坐下來:“你那天出去後,楚楚就來了。”
“你怎麼不告訴我!?”我咆哮道。
嚇了賀靜一大跳。“楚楚知道你出去後,纔來找你的。和我說了很多話。”
“說什麼!?到底說什麼!?”我急了。
“楚楚說她已經結婚了,這輩子是有緣無分,她理解她父母親的良苦用心,讓你忘了她。”
“我不忘!!!”
“楚楚已經懷孕了,是王耀的孩子……她說她現在已經心無雜念,只想好好過她以前的生活。”
“這個……那她怎麼不和我當面說!?最起碼,她打電話過來跟我說都可以啊!?”
“她已經沒有了和你說話的勇氣!她還說……祝福我們。”
“我不管!!!她是瘦了還是胖了!?她憔悴了還是漂亮了!?”
“少揚!你清醒一點!他的父母看不起你,你沒有能力接手做好她父母的家業!你也沒有王耀這種強大的家庭背景做籌碼!而且,楚楚和你,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找到了她又怎麼樣呢?她已經有了王耀的孩子,她已經死心跟着王耀。你找到她又怎麼樣!?”
對啊,我找到了楚楚,又怎麼樣呢?就爲了她的一句對不起?這句對不起,應該是我說的吧。既然她已成人妻,那她無論幸福與否,我還能夠指手畫腳嗎?我抓着賀靜搖:“賀靜……那我怎麼辦!?”
“放棄。”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早該放棄,只不過,我放不下。現在,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既然她這麼說,那就真的結束了。”
“這是她留給你的信。”
我打開,是楚楚娟秀的字跡:
我把心丟在對岸
轉過頭走遠漸漸模糊的地平線
只留下半邊風吹亂了發
眼角還掛有留戀
用最後一滴淚將你的影子潰散
你講了很多遍我卻假裝聽不見
以爲沉默可以將結局重新改變
緊握的手在半空溫暖還剩一點
才明白我們之間只是美好的遺憾
花開的冬天就連季節也變了遷
冷冷的雪一夜間盛開成了花瓣
我在你的回憶裡繼續着冬眠
不敢睜眼怕看見溶化掉你的畫面
花開的冬天夜晚也開始變得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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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劃過的天邊照亮爲你許的願
我把思念放在嘴邊
面向有你的地方輕輕吹出繞過遙遠一直飄向你對岸……
真的永遠結束了……半死不活的躺在牀上幾天,每天看着她的相片,對着空氣不停念她的名字。我想我是瘋了,就是不想,也知道我瘋了。賀靜每天做的事,除了把餐廳整理得井井有條,還要伺候我……“少揚,假如有一天,我走了,你會不會也這樣想我?”賀靜悠悠問道。
我的心一顫:“你別再動那些自殺的念頭!看到你躺在墳前那一刻,我都要崩潰了!!!”
“那就好了。少揚,我愛你……你知道嗎?”我看着賀靜的眼睛,明送秋波,妖冶勾魂,脈脈含情,又有些幽怨:“你愛我?我怎麼老是感覺到,我們需要的是彌補心傷的對象!?”
“我從來沒有過這樣強烈的感覺,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捨棄一切。我什麼也不想要,我不願意失去你。”
“其實……我不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我也不願失去你。可是我心裡卻又有楚楚,這讓我很有罪惡感。”
“我們出去走走,好嗎?去看電影,阿凡達,我買了票了,六百塊錢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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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便宜啊……”我起身穿上衣服。最近對手機很敏感,有啥微小的動靜,都以爲是楚楚來的電話,可是這次,是真的了,來電顯示是空白的,我急忙抓起來一按接聽鍵:“楚楚!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一定是你!……你說話,你說話啊!!!”好半天沒動靜,可她也沒掛。“楚楚,我知道,我知道我們是永遠沒有將來了,可是我們難道連朋友都不能做?偶爾打個電話都不可以嗎?……你在哪!?”我問了好多聲‘你在哪?!’最後,她很虛弱的說了幾個字:“藍……山……上……城。”掛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