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芷沅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看就傻了。蒼白的小臉立刻失去了最後一絲血色。
清澈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一動不動地看着被綁在舞臺中央椅子上的那個人。他全身漆黑,浸沉冰冷,背挺得筆直,但臉色很蒼白。
她再次順着他的身體,看到了地上大灘的血。
那一刻,她的耳朵裡發出可怕的嗡嗡聲,就像一隻蜜蜂在裡面展翅飛翔。她什麼也聽不見,清澈的眼睛裡有水霧。彷彿水在下一秒就要滴出來。
顫抖就像傳染一樣,立刻傳染到人的四肢和百骸。
她不禁渾身發抖,幾乎一瞥就屏住了呼吸。
她以爲宋零是來談判的,可現怎麼會這樣?
爲什麼他像只待宰的羔羊?
對面的男人還蒙着眼睛,手裡還拿着槍?
這個人爲什麼要這樣對他?
聽着周圍的歡呼聲,好像男的要打宋零?
她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但是她身邊的變態拉她站穩。
她衝動的想衝上去,如果可以,她真的願意衝上去保護他。即使冒着生命危險,她也想保護他。
每次他都在保護她,這次她必須要保護他。可是許舟就像一個幽靈,總是能夠輕易地察覺到她的動作。
當她衝動的時候,許舟迫使她停止移動。
而且,他用猩紅的眼睛低聲對她說:“再往前走一步,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他。”
柳芷沅的腿開始變軟,再也不敢往前走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男人被那樣對待。
許舟沒有停止刺激她。看到她眼中破碎的情緒和擔憂,他心中的嫉妒之火膨脹起來。
他低下了頭,有些抑制不住心底的濁氣,在她耳邊顫聲道,
“知道他爲什麼在這裡嗎?他正在與美國軍事基地的最高領導談判,但他沒有任何籌碼。他有的只是廉價的性命,他想用這種廉價的性命來取悅高管。
這位高管喜歡賭,這次賭的是他的命。”
柳芷沅的眼已經被水霧填滿了。她發不出聲音,只能不停搖頭。
她不想聽這個,真的不想聽。
許舟繼續說道,
“你看到了嗎?他椅子下面是大灘的血嗎?他已經中槍了。我們來之前就被打中了。你沒問我,是誰在我的病房給我打電話嗎?現在應該知道了,對吧?
你數數時間,我們從蘇城飛到這裡花了多長時間?”
“呵呵,我們花了多長時間,他流了多少血。我覺得他體內的血液正在枯竭。我不知道他能否堅持到第二槍結束。你知道這裡的人爲什麼這麼沸騰嗎?因爲他們賭的是兩槍……”
柳芷沅的牙齒已經氣得吱吱作響,顫抖的身體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但是這個該死的變態不允許她倒下去,就是故意這樣折磨她的神經。
她不忍看着目光中央的宋零。她太膽小了,不敢看。第一眼看去,就像是被一支箭射穿了心臟。這個人有多蠢?爲自己的兒子居然接受這樣的賭注?
她真的很關心宋凌琛,但她不會用宋零的生命去換宋凌琛。
她不會用他的生命去交換!
許舟見她眼神躲閃,就使勁託捏着她的下巴下巴,逼她看。英俊的臉上隱隱約約。閃過一絲猙獰之色,
“你來找我的時候,我很開心,甚至很激動。我以爲我的努力終於給你帶來了感動,但是,當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故意這麼做,目的是爲了掩蓋宋零在美國方面的行動。
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我怎麼能愛上你這種沒心沒肺的女人?”
兩行清淚從柳芷沅眼中滑落,她痛苦萬分。無法說話,只能搖搖頭看着他。
許舟陰嗖嗖地笑,
“你說,我和那個人相比,有什麼不好?我窮嗎?我人品不如他?沒有他高也沒有他帥?還是沒腦子?還是沒有他有錢?
現在我在上面他在下面,你爲什麼不能全心全意的跟着我?我答應過,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永遠不會碰宋凌琛,但你爲什麼不相信?”
柳芷沅差點吐血,他真是個變態。愛情是一種對的感覺,怎麼能用帥和錢來衡量?她從來沒有這麼膚淺過!
“你以爲我真的毫無準備嗎?你以爲我真的很傻,等着你拿到最後的機密文件,從終端去解決芯片?我許舟有那麼蠢嗎?”
“我說柳芷沅,你讓我難過。你真的傷害了我,讓我失望。所以,我必須給你看這血淋淋的場景,懂嗎?”
柳芷沅不停搖頭,心真的要吐血了。
“雖然我看着你爲他差點哭出來,很是難過。我承認我嫉妒,所以我也必須懲罰你。我想讓你親眼看看宋零是怎麼被我打敗的。
我要你看着他死,我不允許你給他收屍!呵呵,我喜歡的女孩,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她的心只屬於我。”
柳芷沅無法掙扎,眼神灰暗。所有的苦惱都被打碎了。她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宋零死了,她也不活了,大不了跟他走!
至於宋凌琛,他身體裡有隱患,他也活不下去。即使在下面,他們還是三個人,一家人在一起。
這是她最糟糕的打算!
許舟喜歡作惡,不斷挑釁,
“看到宋零的表情了嗎?他真的很痛苦,是啊,他怎麼能不痛苦呢?他快死了,不是嗎?沒有人不怕死。宋零也怕,他只是個普通人!
等他真的死了,你能放棄嗎?你能和我永遠生活在一起嗎?”
柳芷沅已經自動屏蔽了他的話,他說什麼她都不想聽。此刻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耳鳴得厲害。
一雙眼睛,逼視着中央的男人。
宋零可能不知道她要來,也不想讓她知道他在這裡。
她知道宋零是個高傲的男人,她當然不想看到他無助脆弱的一面。
直到這一刻,她最大的感受就是,愛是一種苦惱。
愛不是一種衝動,而是一種苦惱的感覺。
他從他的角度愛她,她從自己的角度愛他。
在最好的愛情裡,心疼纔是最重要的。
她閉上眼睛,不看現場。
哨聲在四周響起,全場變得更加沸騰。
她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身邊男人身上的冷酷和嫉妒的氣場更強了。
休息了幾個小時後,場上那個囂張的男人終於又舉起了槍,憑感覺瞄準了舞臺中央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