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太子”酷帥狂霸,氣勢驚人,“綁匪”們全都驚呆了。
沒有人上前阻擋他,謝嘉樹也根本不在乎這裡還有人。
這麼長時間的不眠不休令他的精神和身體都已經疲憊到了極點,此刻的亢奮像是某種絕地大爆發,他感覺自己此刻刀槍不入,就算這些人真的拿刀拿槍上來傷害他,他都能篤定自己一定不會受傷。
她還活着,平安,他就不會死去。
事實上從頭到尾也根本沒人攔他,謝嘉樹徑直走到了貨倉的門口。那門上有兩塊玻璃,透過玻璃可以清楚看到裡面的場景。
說是場景,其實謝嘉樹眼裡只看到了馮一一。
她遠遠坐在那裡,面朝着他的方向,神情呆呆的看着他。
謝嘉樹整個人都是麻的,顫着手推了推門,沒推動——鎖住了?
他毫不猶豫的一拳搗穿了門上的玻璃。
馮一一是被剛纔外頭巨大的碰撞聲驚醒的,車子發動機野蠻的轟鳴、鐵門被撞的咚咚作響、車子輪胎刮過地面……一系列混亂的聲音令她驚嚇的跳了起來。
然後她就看見了謝嘉樹。
馮一一原本以爲是做夢,或者是她已經死了,因爲她從沒有害過人,所以天父允她升入天堂。
否則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呢?
謝嘉樹一拳搗穿了門上的玻璃,手上頓時全是血,滴着血的手從被搗穿的窗戶裡伸過來、在門後摸索着什麼,白色油漆的門上疊了好幾個血手印,觸目驚心。馮一一如夢初醒,尖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向他撲過去。
她瘋了一樣重重的撲到了門上,這一下撞的她很疼,門那邊的謝嘉樹也被震動的門撞的悶哼了一聲。
馮一一大哭,淚流滿面,嘴裡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手拼命的拍着門。
謝嘉樹的心都快從嘴巴里吐出來了,喉頭熱熱的,咽一口,“咕嘟”一下,全是腥甜的鐵鏽味道。他顧不上摸那門背後的鎖,被玻璃扎得滿是血洞的手抓住了馮一一的手腕,瘋狂的與她十指緊緊相扣。
她在那邊拼命的拍門哭喊,謝嘉樹理智全無,朝她咆哮大吼:“閉嘴!閉嘴!閉嘴!”
馮一一大哭大叫的迴應他:“嘉樹!嘉樹!嘉樹!”
盛承光、沈軒和馮一帆也已經趕到了,徐承驍帶着人更早他們一步,這時好不容易把塞進門的車拖出去,盛承光他們得以進來,一進來就見那兩個跟瘋子一樣的隔着一扇門對叫對吼,門上一扇玻璃窗被砸穿了,謝嘉樹一隻手伸在窗戶裡面,四周全是血。
馮一一倒是活蹦亂跳的,看起來臉好像還圓了一點。
馮一一沒事,衆人齊齊鬆了一大口氣,積攢了幾天的疲憊一下子全數涌上來,馮一帆率先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抱住頭、低吼着哭了起來。
沈軒望着平安的上躥下跳的馮一一,心中滋味五味陳雜,但是他肯定不如那兩個發瘋的複雜,頓了頓便回過神來,打電話叫醫院那邊趕緊派輛救護車過來。
盛承光這會兒一鬆勁就累的站不住了,靠在被撞歪了的鐵門上欣賞那兩個神經病發瘋。沈軒打完電話回來,神情不明的站在他身邊。
盛承光這會兒是真心憐憫自己這個發小,顧不上已經戒了好幾個月的煙,從口袋裡掏出一盒來,拆開後先遞了支給沈軒,然後他自己也來了一根。
皺着眉碰了個火,吐出菸圈時兩人俱都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託謝嘉樹的福,硬把車塞進了門裡,小酒窩他們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出大門,正準備逃跑,就被正巧趕到的徐承驍給按住了。
驍爺手指上轉着鑰匙大步走進來,看到謝嘉樹和馮一一跟兩隻大猩猩似的狂吼場面,頓時也是倒抽了一口涼氣。他看向盛承光,盛承光苦笑,給他遞煙,徐承驍擺擺手,“一會兒還去接女兒放學呢。”
爲了早收工早點接寶貝女兒,徐承驍只得硬着頭皮上前,一把按住謝嘉樹肩膀,索性把他按在門上,在他耳邊大吼一聲喝住他:“別動!讓我開門!”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門鎖不可能在裡頭啊——人綁架的再不專業也不會讓肉票把自己反鎖在裡面吧?
徐承驍心裡翻着白眼,用小酒窩給的鑰匙開了門。
門纔剛打開條縫,裡面炮彈似的射出來一個人,徐承驍那麼結實的身板都差點給她撞個跟頭。
然後就看謝嘉樹一手抱着那炮彈,另一手還血糊糊的插在那扇窗戶裡。
這一幕讓徐承驍心裡簡直笑翻了天,心想回去一定要學給老婆聽:老子就沒見過這麼喜感的綁架!綁匪被抓後一臉感動的主動給鑰匙,而最大的傷亡是苦主自己把手□□了窗戶玻璃裡。
謝嘉樹報廢了一輛車和半條胳膊,驍爺的人管那輛車,沈軒的人管他的胳膊。
一拳搗碎玻璃傷的還算輕,可他又直接把手穿了過去,鋒利的玻璃片像刀一樣割開了他的手背和胳膊,好幾處都劃的很深。玻璃碎扎的他手上到處是大大小小的血洞,血流了不少。
謝嘉樹卻很精神,還有心情跟馮一一開玩笑:“幸好我不是熊貓血。”
馮一一剛纔哭慘了,這會兒耳朵嗡嗡嗡的什麼都聽不到,呆呆的被他完好的那隻手攥着,間或還抽泣一下。
謝嘉樹目光溫柔的盯着她看了半天,沒忍住,扭頭吻了下去。
正給他手臂緊急止血的兩個男醫生面面相覷,然後求助的看向他們沈院長。
沈軒就靠在不遠處的車旁,他右手上也還纏着紗布呢,兩個醫生爲難的向他求助,他卻移開了目光。
馮一一被謝嘉樹的舌頭攪進來才意識到他在做什麼,伸手推開他,可謝嘉樹這會兒瘋的厲害,按着她追着親,不依不饒。
“你電話!”馮一一掙扎着提醒他,“手機響了!”
謝嘉樹把她圈在懷裡,接起電話後很亢奮的“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人也很亢奮:“喂!您是謝嘉樹先生對吧?”
謝嘉樹拿開手機看了眼上面的來電顯示,一邊說“我是”,一邊向不遠處的徐承驍示意。
大鬍子爽朗豪邁的笑聲連旁邊的馮一一都聽見了:“謝先生您好!事情是這樣噠:您的未婚妻、鄭翩翩小姐和我們交了個朋友,這幾天她在我們這裡待的非常愉快!但是現在她想回家了,我們呢,作爲朋友可以保證安全的送她回去,就是這油費有點貴,您看……您是不是給我們適當報銷一下?”
謝嘉樹很爽快的說:“你撕票吧!”
然後他把手機扔給走過來的驍爺,他自己拉着馮一一上車去了。
謝嘉樹手上的傷只止住了血,兩個醫生本來以爲他親一會兒解解饞、就能繼續處理傷口了,誰知道他親得不過癮拉着人要跑!沈院長又一臉深沉的看着別處,兩個醫生着急的追着謝嘉樹。
謝嘉樹這會兒有比從胳膊裡挑玻璃碎更重要的事情,匆匆丟了一句“回醫院再搞”,把兩個醫生關在了車門外。
一上車,只剩他和馮一一兩個人了,謝嘉樹迫不及待的擁抱了她。
謝嘉樹擁抱馮一一的時候總是特別熱切,張開雙手、胸膛緊貼着她,兩個人之間不會留一絲空隙。
滿滿的抱着她,謝嘉樹搖着頭蹭她,喉嚨裡發出模模糊糊的哼唧聲。
馮一一被他抱的整個人都軟了,這兩天一直壓抑着的驚恐和不安全都涌上來,她在他懷裡瑟瑟的發着抖,拼命的緊緊抱住他。
“嘉樹……”馮一一忍不住又哭了。
“嗯!我在這兒!”謝嘉樹特別的興奮。
馮一一小聲哭着,後怕的說:“我以爲你不會來了……”
以爲自己被拋棄了,甚至以爲她很快會死掉。當謝嘉樹出現在那扇門前,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懷抱慢慢的鬆開了,馮一一被他單手扶着肩膀扯開,她看到謝嘉樹臉上驚疑且震怒的表情:“你爲什麼以爲我不會來?!我怎麼可能不來?!”
馮一一不知從何解釋起,他的神情卻越來越憤怒,完好的那隻左手捏着她臉頰,他恨恨的對她爆了句粗口。
“……”馮一一沒和他計較,不過倒是想起來了:“我爸媽還好嗎?”、
剛纔怎麼只看到了一帆?
謝嘉樹再也不跟她說話了!
冷冷哼了一聲,放開她還不夠,又推了她一下,謝嘉樹轉身一拳搗在與駕駛室之間的隔板上,大吼:“開車!送我去醫院!”
他吼起來的樣子太嚇人了,比往常發脾氣的時候更加兇殘暴戾,馮一一爬起來坐過去,扯扯他衣袖,“嘉樹……”
“滾!”謝嘉樹這一聲像炸雷一般,把馮一一腦袋都震麻了。
她捧着腦袋捱到車窗邊,扭臉看着窗外,眼淚又掉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身上忽然重重的壓了上來。
馮一一用手背抹掉眼淚,扭着臉不肯理他。
可他只是壓着她,不說話。
漸漸馮一一覺得很重,終於忍不住回身去推他。
手一碰到他才覺得不對勁,她用力將他推開一些,扭頭看他——謝嘉樹閉着眼睛,臉上的紅比剛纔還厲害,額頭上全是汗,他皺着眉,很不舒服的樣子。
“嘉樹……嘉樹!”馮一一用力拍他臉,卻怎麼都叫不醒他。
我是失去了謝嘉樹卻沒有遇見沈軒的存稿箱。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