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信號只有一格,比較弱,但說明信號源就在附近。我記起衛童炎曾經說過,在這片靈域裡,也是存在WiFi信號供他娛樂的。可是那是在小樓裡纔有,現下四周黑漆漆一片,一眼望去只是一望無際的黑色草原,哪來的小樓?
我捧着手機往前走了會兒,信號消失了,看來我是在遠離信號源。我換了個方向,信號恢復成了一格,再走了一會兒果然又增加了一格。
於是我將手機接受到的信號作爲了引路信標,摸着方向往前走,忽然一腳不知道踩到了什麼,一瞬間,光芒綻放,迎面揚起的一陣風吹捲起滿地的螢火光點,漫天飛揚的,是光華各異的從未見過的螢蟲!
“呼”的一聲,這些螢蟲直往我身上撲,我趕緊退後抱頭躲避,揮手趕走小飛蟲。再睜眼時,在滿地的螢光下,那幢雕樑畫棟的小樓佇立在我的面前,獨立與夜色之下、光華之中,寂靜守候着這一方世外桃源。
前方的草地上留有我剛纔那一腳踩出來的腳印,在滿地光華中是漆黑的一片,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重新踏上發光草地,走過之處留下了同樣黑色的腳印,就好像是我一腳踩下去時把光芒都踩滅了。
但沒過一會兒,熄滅的草地重新亮起,從光亮中繼續飄出迷人的螢色光點,腳印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我管不上這些了,先去小樓裡看看情況,與蘇離和白月匯合或者找到衛童炎再說。
然而我剛把手機揣回兜裡,腳踝上忽然傳來一股冰涼之感,我一低頭,就看到一條渾身散發螢光的細蛇盤住了我的腳踝。
“嗚哇——”我慌忙甩腳,將那條小蛇甩了出去,卻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來不及喊疼,在凌亂的草葉下,我看到了一羣向我靠近的螢光小蛇。
這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啊!
眼看那些氣勢洶洶的發光小蛇要纏上來,我爬起來就跑,慌亂之中還踩滅了幾條蛇。螢光小蛇被踩到的一瞬間像是炸開了一樣變成了光點消散,更是把我嚇壞了,一路抱着頭閉着眼睛,只顧着往前衝。
腳邊的草葉觸感消失,我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黃土小道上,而身後追來的小蛇都圍在草地邊緣,對我吐着信子,盯了我一會兒就全散開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心臟“撲通撲通”跳動着,用力喘了兩口氣緩解了一下。上次我來這裡還沒見到過這麼多嚇人的蛇,也許是因爲我們跟在衛童炎身邊受到了保護,也許又是我們沒有離小樓太遠,只看到了小樓附近的一些情況。
從我現在站的位置望向小樓,已經很近了,大概還有十幾米二十來米就到,小道上好像沒有一隻奇奇怪怪會嚇人的靈體,我就循着小道向小樓走去。
草叢中忽有秫秫聲響起,我受驚往旁邊一躲,眼睜睜看着一隻腦袋大的紅色金魚從草地中飄了出來,像一個氣球一樣飄在了半空。天知道我經歷了胡爾佳衡英那件事之後對氣球的陰影有多大,而這隻金魚,好死不死的,面向了我,嘴巴一嘟,眼睛一瞪,擺起了一張死魚臉。而後,“砰”的一聲,那兩坨長在眼睛下方的肉球爆了開來。
血水嘩啦啦流了下來。
“嗚哇哇——”我抱着腦袋一頓大叫,腳下一絆又一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連滾帶爬地向小樓跑去,再也不敢看周圍一眼。
好不容易衝進圍欄,待在樹上的一大串幽藍的鬼火靈眨着一隻只獨眼盯着我看,盯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驚嚇值達到巔峰的恍惚間,我瞟到一隻混在幽藍色中的灰褐色獨眼,只是一瞬,它就不見了。
我只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可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思維根本轉不動,只顧着趕緊跑進屋躲躲外面這些詭異嚇人的靈體。一邊跑我一邊內心吐槽着,這隻叫做暝無的異靈都有些什麼愛好,居然會在自己的靈域裡養這麼多奇形怪狀的可怕靈體。
小樓大門就在眼前,我腦子裡莫名出現了只要進了屋就安全了的想法,可是手還沒碰到門環,銅色的靈力剎那劃過,將我的手狠狠彈開。我一腳踩空差點從門口的三階臺階上滾下來,好不容易纔穩住身體沒再摔倒。
銅色光芒再一次從我眼前劃過,從那兩個門環上,綻放出的靈力光華下,幻化出了兩個高大的面具人。我仰頭望向這兩個帶來了極度壓迫感的巨人,認出了是上一次在後院水井邊突然出現的亭子裡見到的那兩個面具人。
好……好高啊……這兩個面具人站起來的時候,頭頂都到小樓二樓的位置了!左邊的虎首面具人手中握着一把方天畫戟,右邊的獅首面具人負手持着一把青龍偃月刀,一左一右,用雄壯的身形擋住了小樓大門。
很顯然,這兩位曾經坐在亭子裡,因美女貞子一句話狂吃黑暗料理的面具人,竟是這幢小樓的守護門神!
“邪惡之人——”
左邊的虎首面具人大喝一聲,舞動方天畫戟,將閃爍寒光的刃尖指向了我。
右邊的獅首面具人擡起手中青龍偃月刀,“岑”的一聲劃出清冽聲響,挽出寒光刃花,重重將刀柄砸在地上,跟着大喝道:“休想入內!”
“我我我,我不是壞人!”我連忙擺手解釋,那方天畫戟的刃尖離我的喉嚨就差幾公分,不趕緊解釋清楚我怕我馬上就要被叉起來了,“我只是來這裡找人我沒有惡意!”
“呼”的一聲,這回連青龍偃月刀也架在我脖子上了,獅首面具人冷冷喝道,音調像唱戲一樣:“邪惡之人——休得——猖狂!奪主心頭寶,誓要讓爾——”
“付出——代價!”虎首面具人應和着獅首面具人的話接上了話尾,鋒利的方天畫戟往前一挺,我可不能坐以待斃,趕緊蹲下躲開了這兩把要命的重兵器,靈力賦予雙手,一手一抓將兩把武器的柄都抓在了手中,靈力大放,直接將這兩個高大的巨人挑了起來。
笑話!論力氣,我說第二,誰敢稱第一!只要靈力足夠,我都能把這幢小樓直接推翻,更何況兩個靈體而已。
轟然地動,兩個又高大又威武的面具人已經被我掀翻在地,我左手拄着方天畫戟,右手持着青龍偃月刀,輕輕鬆鬆將這兩柄比我還高的武器穩穩當當拿在手中。
論打架,我也是最厲害的!我說第二,誰敢……
好像蘇離應該比我更能打,畢竟他能壓制我的靈力。
我輕咳了兩聲,保持着自己的氣勢,左右點公雞選了獅首面具人,拿着兩柄武器走了過去,將青龍偃月刀“呼”的一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獅兄!”虎首面具人慌忙要爬起來救人,我一揮手,方天畫戟的刃尖指在了他的喉前。
局勢已然反轉,現在輪到我威脅這兩個面具人了:“別亂動,告訴我暝無和衛童炎在哪裡,不然我就讓你們兄弟再也見不到對方!”
到這會兒我才明白蘇離一開始說的一會兒還要打架是什麼意思,可是好奇怪,他怎麼知道我會在靈域裡遇上這兩個兇悍的面具人?蘇離應該沒來過這個靈域吧?
這兩個面具人嘴還挺硬,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也一聲不吭,不肯透露這裡主人去向一個字。我眉頭一擰,正要加大威脅的力道,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黑色的觸爪纏住了我的左右手腕,我用力抽手,再大的力氣也抵不過這韌性十足的東西。仔細一看,纏在我手腕上的,是兩條由無數黑色髮絲聚集成的髮束。
“嗚啊!”這頭髮絲還在扭動着,雞皮疙瘩瞬間爬上我的胳膊,那兩個面具人趁我慌亂奪回了他們的武器,一左一右重新將我押住,反射寒光的刀刃回到了我的脖子邊上,而那兩條髮束靈活地纏動裹緊,把我的雙手綁在了一起。
這頭髮絲又噁心又堅韌,不管我用多大的力氣,完全無法掙脫,反而用力越大,髮絲纏在手腕上越疼。
“阿貞!”虎首面具人對着一旁的黑暗處喊了一聲,迫切且感激。陰森森冰冰冷的鬼氣從小樓牆邊拐角處涌出,具實化成白色的冰霧,披散着黑色長髮的貞子就在冰霧中爬了出來,手腳並用,緩慢而僵硬。
看到女鬼出來,我就頭皮發麻背脊發涼,明明和怨靈打過兩架的人了,爲什麼我還是那麼怕鬼!
貞子是剛從井裡爬出來,渾身溼噠噠的,隨着她爬動,滴落在地上的水珠因爲寒冷鬼氣的緣故凝結成了冰的痕跡。她爬到了我面前,被黑髮完全籠罩的臉湊來,像是在打量我,又像是在聞我。
我動彈不得,大氣都不敢出,心砰砰直跳。貞子離我越近,我的腦子越發暈乎,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太冷了!她身上的鬼氣爲什麼這麼冷啊!
貞子蒼白的手撫上了我的臉頰,我險些哭出來,盯緊了那隻枯瘦的手希望她不要幹出什麼讓我驚恐的事情出來。她摸了一會兒,往後退了一些,陰沉沉說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