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病症

“等等等等!你冷靜點你要幹嘛!”我嚇得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裡衝出來了,耳邊卻是蘇離滿不在乎的聲音:“緊張什麼,我掉下去也摔不死,別忘了,我也是有靈力的人。”

聽他這樣說我纔想起來蘇離不是一般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真是瞎操心一場。

蘇離又說道:“你挑的位置不錯,以後我一眼就能看到你了,很好。”

好個屁!我選牀邊位置只是因爲光線好,沒想到成了蘇離監視我的良好方位!真是氣死我了!

我掛斷電話,伸手就把窗簾拉了起來。夏苒顏還指着窗外,緊張地問道:“年年,我們要不要去和那邊的阿姨說一下,蘇離這個樣子在外面真的太危險了!誒,他進去了誒,那沒事了。說起來,你和蘇離的關係真好。”她朝我擠眉弄眼,神情曖昧。

我原本生氣的心情被夏苒顏這樣的表情消解了,末了嘆了口氣,鼓起臉:“誰要和他關係好,我跟你說,蘇離可是個大精分,心情一會兒好一會兒差,和他住一起真的太鍛鍊心臟了!”

“噗!”夏苒顏笑噴,又十分認真地分析起來,“我記得年年你說過,蘇離是把你從福利院裡接出來的人,難不成,蘇離是看中了你的美貌,想培養未來媳婦兒?”

我眉角一痛,連連擺手:“顏顏大小姐您別亂猜了!我和蘇離見面就是在打架的時候,蘇離還攔了我一下……我懷疑,他是看我打架厲害想養一個打手……等等等等,說好了,我們不許再說打架的事!”一不小心又說漏嘴了,幸虧其他人還沒來。

“好的年年大小姐,我們一起保密!畢竟要是讓認識我的人知道了我在打工的時候被小混混欺負,家裡又不允許我隨便出門了。”夏苒顏也嘆了一口氣,似乎十分苦惱的樣子。

我和夏苒顏相互保證着,笑鬧了一會兒。這個女孩沒有一點大小姐架子,和她相處真的很輕鬆快樂。

不久後,樓道里響起了嘈雜的聲音,是其他學生到了,這個宿舍的另外六個室友也來了。陌生的人一多,我就不由自主開始緊張起來,抗拒着和陌生人的接觸。可我又沒地方躲,只能硬着頭皮縮在牀邊,捏着手機想讓自己好受一些。

“年年,你怎麼了?”夏苒顏關切地問着,走過來摸摸我的額頭,“你的臉色突然變得好差。”

“我……”我想說我沒事,可根本說不出來,我沒辦法用沒事來騙自己。我不想待在有這麼多陌生人的地方。

“你……有社交恐懼症嗎?”夏苒顏不確定地問道。

我搖搖頭,我怎麼會是社交恐懼,我以前經常幫院長奶奶出門買東西,和蘇先生、蘇離還有他們帶來的人交流也完全沒問題,同夏苒顏說話也不覺得不舒服,怎麼會是社交恐懼症呢?

正在我鬱悶的時候,李老師敲了敲宿舍門,喊道:“千年,你出來一下!”

我儘量不與這些人發生什麼接觸,慢慢挪出了宿舍,樓道里,李老師和蘇離一起等着我。看到蘇離在這裡我有幾分疑惑,但是有蘇離在,那份緊張的心情緩解了不少。

“哎,你的臉色果然不太好呢!”李老師將我拉了過去,溫熱的手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有幾分責怪,更多的是關心,“你這孩子怎麼不早點說明呢!還好有蘇離來找我,社交恐懼症說着不算什麼大病,但影響還是有的,萬一發病暈倒了怎麼辦?來,跟我來!”

不由分說,李老師拉着我的手不知道要帶我去什麼地方。我一頭霧水,求救的目光投向跟在後面的蘇離,蘇離向我一笑,甩了甩手裡的文件夾。

什麼情況?

我一頭霧水地被李老師帶到了基地辦公室,被按在了沙發上,看着李老師接過蘇離手中的文件夾和總教官聊了起來,撓了撓頭,戳了戳坐在邊上的蘇離:“什麼情況?”

“你不是害怕人羣嗎?我用了些手段,可以讓你免去軍訓。你放心好了,不參加軍訓對你的高中學習成績影響不大,蘇豪應該也不會說什麼的。”蘇離說着,一臉的“我特別體貼”,“呆在這裡也沒啥意思,還不如回家睡覺。”

“你是說讓我現在回去?”我驚訝地喊了出來,聲音大了點,打斷了李老師和總教官的談話。李老師趕緊過來,關切地說道:“千年這是怎麼了?是不舒服了嗎?”

我連忙搖頭擺手:“我沒有不舒服,我可以參加軍訓的!我還想和新同學交朋友,我也想體驗軍訓!”

可是,當我轉身看到那些陌生的臉龐時,不由自主地想縮成一團,想逃離這裡。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腳,絕不退後一步。

“我看她這情況還不錯,用不着請假回家。”總教官是個身形魁梧的退伍軍人,說話聲音渾厚,充滿了領袖氣質,讓人難以反駁他說出的任何一句話。

李老師卻搖了搖頭,語氣十分慎重:“陳教官,社交恐懼症和躁鬱症可不是鬧着玩的,看着不嚴重,萬一發作起來,我們也不好處理。而且都有醫師的建議寫明瞭,要不……讓他們兩個也加入保健班?”

躁鬱症?

我悄咪咪地看向蘇離,真的假的?原來蘇離也有病不能參加軍訓?難怪他平時表現的就很奇怪,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原來是因爲躁鬱症。

忽然間,我對蘇離生出一種同情感。可我還是很疑惑,在福利院一切正常的我,爲什麼現在會得社交恐懼症?而且,蘇離他又是怎麼確定我真的是社交恐懼?

“行吧!”陳教官大手一揮批准了,“你們兩個,以後就加入傷員連,平時訓練也要出來,但是可以待在邊上不站到大部隊裡,可以吧?”

接過批准文件,李老師仍舊擔心道:“千年真的可以嗎?”

陳教官看了我一眼,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能從家裡出來就說明沒那麼嚴重,多接觸接觸人羣興許還對這個病好呢!要是躲在寢室裡不出來不如回家去吧!”

“我可以的!”一提到回家,我本能地拒絕,我想出來的,我不想一個人。

跟着李老師從辦公室出來,她十分抱歉地拍了拍蘇離的肩:“蘇離,老師昨天還以爲你是叛逆纔不肯做事……你千萬別放在心上,不過,多和同學交流交流也有好處。”

蘇離點點頭,表現得十分乖巧。

李老師又看向我,關切道:“對了,千年,你現在在多人宿舍是不是也不太舒服?我幫你申請一個二人宿舍吧?你在女生裡有沒有認識的好朋友?可以讓朋友陪你住,順便照看下。”

女生中是朋友,當然是夏苒顏啦!但是我搖頭拒絕了李老師的這個提議:“老師,我沒事的,我想像正常人一樣,和大家一起學習,交更多的朋友。”

“那如果有不舒服的時候,一定要和老師說!”李老師再三強調着,又想起一事,問道,“千年,待會兒和大家一起參加軍訓動員大會,你可以嗎?”

“我可以的……吧……”我說的有些沒底氣,我也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動員大會是全高一所有人都參加的,擁擠地坐在大禮堂裡……

“老師,我和千年坐在一起,她會好受些。”蘇離說道。李老師看看他,好奇問:“我正想問你們呢,你們兩個是親戚嗎?蘇離你對千年很關心很照顧呢!”

關心照顧……是因爲蘇先生交給他的“任務”嗎?還是,他真的是在照顧我?

我看向蘇離,眨眨眼睛。蘇離一笑,笑容明媚而溫暖,搖了搖頭:“我和千年不是親戚。”

班主任的面色立刻就變了,似乎顧及我們的“病”,清了一下嗓子掩飾了心情,委婉地勸道:“你們的關係很好,老師也不多說什麼,不過平時還要注意些,你們還是學生,要以學習爲主知道嗎?”

我尷尬地撓撓額頭,看來蘇離對我的特殊對待真的很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硬說起來,我們本就和普通人有很大的不同。

也許是真的顧及到我們的“病”而不敢說太多,李老師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噓寒問暖一番,將我們送到了舉行動員大會的大禮堂,讓我們兩個都坐在她邊上。

動員大會已經開始了,校長正在講話,我越聽越無聊,單手撐起下巴,身體也因爲動作的原因靠向蘇離,蘇離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我一嚇,坐正了身姿。

看到了我們的互動,李老師輕咳一聲,示意蘇離別在大庭廣衆之下做一些高中生不該做的事。

我責怪地瞪了他一眼,蘇離卻是好脾氣地笑笑。

臺上校長慷慨激昂地演講了四十多分鐘,終於結束了他的講話,又邀請道:“現在,有請我們的優秀學生代表帶領大家進行軍訓動員!”

前排有一個學生站了起來,高挑又筆挺的身姿引人注目,蘇離卻“切”了一聲,我便大致猜到他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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