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紅瑩歪頭疑惑，“啥啊？”
“小心！”晨曦以御咒催動虹綾，看似輕薄柔軟的紗巾，狠狠抽飛了向紅瑩撲來的半損紙紮人。
紙紮人被晨曦一抽，掛回了籬笆上，左右晃動掙扎了好幾下，自暴自棄一般垂下手不動了。
青年紙紮人隨即躍起，藉着狂風的風向，平舉的雙手指甲尖長，衝向了紅瑩的脖子。
不等晨曦出手，身旁的紅衣翻身而起，如綾羅般的裙襬晃動間，就將紙紮人踢飛了出去。
青年紙紮人下半身的竹竿直直插進了村中央倒地的樹杆中，深入大半，任它怎麼努力，再也無法將自己拔出。
“唉……那番氣勢洶洶，我還以爲是什麼狠角色呢！”紅瑩摸了摸鼻子，指向墨綠色的天空邊跳着邊挑釁道，“膽小鬼！有本事你自己出來啊！別讓你這些小玩具鬧笑話了！”
驟降的狂風險些將跳起來的人兒吹翻，晨曦一攏虹綾，厲聲呵斥道：“別鬧了！紅瑩！這傢伙可不簡單！你自己算算酒店裡死了多少人，還有這村子裡又死了多少人？怨靈的能力強弱和它吃了多少人掛鉤，可別輕敵了！”
“就算吃的人再多，它也只是一隻怨靈罷了。”紅瑩不在乎地說着，但終歸是乖乖站好，拍了拍裙襬，順便把跳亂的裙襬理好。
只是，狂風越來越大，紅瑩越是理，裙襬被風吹得越亂，頭髮上和裙子上的飄帶幾乎倒飛而起。
這大風惹惱了紅瑩，她惱怒地喊了一聲發泄，當白光閃過，一隻比人還大的丹頂鶴展翅隨風盤旋而起，直上那顏色晦暗、已形成了墨綠色雲漩渦的天空。
“紅瑩！”晨曦大聲呼喚，氣着她總是亂來，虹綾隨風鋪散開來，做好一切準備。
衝上雲霄的丹頂鶴試圖朝那兩個詭異的球形風箏飛去，與那兩顆碩大眼球對視在一起，紅瑩只覺得一陣噁心戰慄，但作爲一隻有着一千三百多年靈力修爲的老妖靈，她還是迎面而上，對着眼球伸出了尖利的勾爪。
似是狂風吹動了“風箏”，又似這對屬於怨靈的眼球試圖躲避丹頂鶴的攻擊，一顆眼球向後撤開，險險避開了丹頂鶴鋒利的爪。另一顆眼球隨後砸來，並沒有留下反映的時間間隙，但這點程度的攻擊對習慣了戰鬥的紅瑩來講，輕輕鬆鬆就能避開。
而由怨靈引起的狂風反而影響了它本身的行動，讓它漂浮在空中的兩枚大眼珠子無法靈活移動，紅瑩看準時機，幻化人形，一腳正中眼球瞳孔。
爆發的靈力光華白中帶紅，照亮了墨綠色天空的一腳。地面上，晨曦無奈地搖頭嘆了一口氣，手中一翻，又一個淨靈瓶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然而，靈術未起，天空中急墜而下之物讓她趕緊抽動虹綾，將掉下來的紅瑩兜住。
“紅瑩！你怎麼樣？”晨曦收起淨靈瓶去查看紅瑩的傷勢，紅瑩坐在地上，屁股下還壓着虹綾，連連揮手道：“沒事沒事，這眼球是軟的，居然能把我彈回來，噫——好惡心啊！”
晨曦的眼角肉眼可見地抽搐了一下，不知是同樣感覺到了噁心，還是對紅瑩的魯莽無語。
風的呼嘯就像是怨靈的怒吼，晨曦厭煩這樣的吵鬧，皺着眉頭將紅瑩拉了起來，哪知紅瑩還沒站穩就向她撲來，她以爲這臭女人又想吃她豆腐，還沒等躲開，紅瑩與她擦肩而過，一腳將什麼踢了出去，撞碎了村口的籬笆。
又是一隻紙紮人……晨曦環顧四周，籬笆上掛着的紙紮人和樹幹上插着的紙紮人還沒能將自己拔出來，看來是被怨靈新召喚出來的紙紮人。
不知道這村子裡還藏着多少紙紮人，晨曦攏了攏虹綾，對紅瑩說道：“別鬧了，現在最主要的事情還是儘快收了這傢伙。想來你剛纔抓的小姑娘也不過是一個炮灰，而要抓住這真正的幕後黑手，還是得找出他的根在哪裡。”
村子裡出現的紙紮人是由怨靈操控，而天空中的眼球是那隻怨靈的一部分，紅瑩明白，那對眼球，一定連着那隻怨靈的根——
即他被埋葬於某處的屍體。
只是，有件事情，紅瑩還是很好奇。
“你在想什麼？”晨曦注意到了紅瑩的疑惑，攏着虹綾坎肩問道。
紅瑩捏着下巴，困惑地歪着頭，說道：“我沒想到剛纔抓的小怨靈只是虛晃一槍，可是，這隻怨靈居然允許別的怨靈在它的地盤裡，這也太奇怪了。按照怨靈的習性，一旦佔據了一處領地，是絕對不願意其中有其他威脅到它地位的靈體存在的。”
“你也說了‘威脅’兩個字，想來那隻小怨靈並不會影響它什麼吧。”晨曦聳了聳肩，繼而皺起了眉頭，又嘆了一口氣，“唉……要不是你指望不上，我可不想用我的寶貝去碰那麼噁心的東西。”
“誰指望不上了！”紅瑩氣得跺腳，而紅光飛舞，虹綾在靈力的加持下無限伸長，卷向那粗壯的眼神經管，看似輕柔的卷裹，卻已牢固地糾結其上，晨曦伸手抓住了虹綾的這一端，對紅瑩喊道：“想派點用場的話還不來幫忙？”
“哼，就會唆使。”紅瑩鼓着臉，雙手拉住了虹綾，與晨曦一起將其拉動。
一陣狂風呼嘯而起，神經管與虹綾一同在風中嗚咽作響，晨曦“嘖”了一聲，加持了靈力，紅瑩見狀也趕緊將自己的靈力附上，助晨曦一臂之力。
“等等，不太對勁。”晨曦忽然開口，天空之中的墨綠色頓時變成了更黑暗的顏色，她連忙鬆開了手，大喊道：“紅瑩！快鬆開！”
紅瑩聞聲鬆手，瞬間的失力讓二人踉蹌退後了好幾步才穩住腳步，晨曦施展靈術“御咒”，將虹綾召了回來。
“什麼不對勁？”紅瑩回頭就問，完全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的確，什麼也沒發生。晨曦疑惑地收起虹綾，皺着眉看向四周。
作爲擁有精神類靈術天賦的仙靈，她的確察覺到了不對勁，很顯然那隻怨靈也擁有着精神類的靈力天賦。與她的“致幻”、情主的“操縱”以及副首席的“臣服”不同，這隻怨靈的精神類靈力很奇怪，似乎……
有一股力量，沿着她們的靈力，想要闖入她們的意識。
但是，她察覺到了闖入，卻沒有任何不適感。就好像它只是闖入了，但什麼也沒做。
但真的什麼也沒發生嗎？晨曦對虹綾加持了更多的靈力，防備着天上那對眼珠的一舉一動。
“喂！看來直接與它接觸並不是很好的選擇，你有什麼辦法能逼出它的本體嗎？”晨曦盯着天空詢問，卻沒有得到紅瑩的迴應，疑惑地看向紅瑩，忽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既然沒什麼事，就再來一次吧！趕緊收服了它！趁傍晚前回去，我請你喝酒去，嘿嘿！”紅瑩摩拳擦掌，蓄勢待發，可等了片刻，卻不見晨曦有所行動，回頭問道，“怎麼了老大？”
身後的晨曦攏着已變回普通模樣的紅絲巾坎肩，臉上沒什麼表情，開口卻是訓斥：“你還有臉問怎麼了？我說紅瑩，每次與你出任務總要出點狀況。你什麼時候能反思一下，作爲靈界的一位主，又是擁有着最強戰力的主，你的行爲……應當嗎？”
紅瑩錯愕愣住。
狂風之下的破舊村莊中，兩個紅衣的執行者各自呆立在空地中央，飄揚的虹綾環繞在二人周圍，保護着沒有反應的二人。
天空中，那對碩大的眼珠盯着地上的情形，眼中似有一番得逞的光芒。忽地，這對恐怖眼珠凌空轉動，在墨綠色天空的一角，與一顆僅僅拳頭大小的、有灰色皮肉包裹的眼珠對在了一起。
遠在千里之外的華都興樞山——靈界總部中，正在歸納着各地突發靈異事件的房間裡，一臺收音機突然響了起來。正與其他執行者討論着的蘇豪察覺到了異常，趕緊示意所有人停下。
吵鬧的房間很快安靜下來，只剩下電報機的“滴滴”聲以及這臺正在運作的收音機的“沙沙”聲。蘇豪皺起了眉，試探性地喊問了一聲：“天瞳？”
調頻還在繼續，但很快，傳出了一段由不同聲音組成的話語：
“快去……通知……離……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