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牧推開小門進入後,映入眼前的竟是一座荒廢的神廟。
神廟位於谷底,上空投落如深淵般的光線。
縱橫交錯之間宛若是一副褪去了歲月的古老畫卷,清晰的烙印在這座被遺忘的角落。
周圍隱隱有着冷風吹拂,顯得詭秘而又森寒。
“這是什麼地方?”
跟來的大司命望着眼前的情形,神情極爲震驚。
在寂靜的氛圍中,細碎的寒風掠過亂石殘垣,細小的沙粒打在臉上,刺痛中帶着奇妙的觸感。
陳牧伸出手,感受着碎風穿過掌間縫隙。
“這地方怎麼會有風?”
陳牧感覺很奇怪。
他上前推開殘破的廟門,一尊神像出現在兩人面前。
這是一尊無頭的神像。
從它的身形來看,明顯是一個女人。
曲線苗條玲瓏,開叉的裙襬下露出了纖細美麗的長腿。
在她腳下踩着一個面目猙獰的魔鬼,而神像女人的身軀則呈現出優美的S形,周圍有火焰呈放射狀朝四周擴散。
神像女的蜂腰中隱隱纏着一條蛇,神秘中透着幾分性感撩人。
如果忽略掉她的無頭,那就是一位魔女。
神像被厚重的灰塵所掩蓋,交接着蛛網,但站在面前,還是會給人一種由心底的壓迫感。
“這好像是……巫摩神女!”
大司命失聲道。
見陳牧疑惑,大司命解釋道:“傳聞這是上古時的一位神明,叫巫摩神女,具有無限重生的能力,爲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
陳牧內心頗爲震驚。
大司命道:“當然,這些僅僅只是神話而已,並不是真的。剛開始邑垣族便供奉的是巫摩神女,後來不知什麼原因,他們又開始供奉水神,直到今日。”
又是邑垣族……
陳牧皺了皺眉,總感覺來東州後,這個邑垣族存在感太強了。
望着眼前的無頭神像,陳牧忽然想到什麼,隨口問道:“我聽聞過一件事,說當年許貴妃身邊有個護衛將軍,叫飛瓊。被斬首後,她變成了一個無頭將軍,類似於怨靈。跟這個巫摩神女有沒有關係。”
“目前看來是有的!”
大司命點了點頭,語氣篤定。“因爲飛瓊將軍以前就是邑垣族的人,而且最早便出生在一個叫無塵村的地方。”
陳牧瞳孔瞬然收窄。
艹!
這還真有聯繫啊。
大司命繼續說道:“我們以前查過這位飛瓊將軍,對她的身世也瞭解了一些。她的母親是南乾國的一位郡主,而父親則是邑垣族人。
當年這位郡主因爲南乾國內的政治鬥爭,落難到了大炎,然後躲進了無塵村,與當地一位男子相愛,並生下飛瓊。
後來南乾國局勢穩定,找到了隱居在無塵村的郡主,將他們一家接了回去。
而飛瓊也成長爲南乾國的一位將軍,後更是被譽爲女神將!”
聽完大司命的講述,陳牧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事情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原以爲只是一起復雜的神秘案件,沒想到牽扯到了許貴妃身邊的護衛將軍。
這其中是否還隱藏着其他陰謀?
陳牧看着無頭神像說道:“最近我得到了一個情報,說慕容舵主在兩年前得到了一部功法,這部功法可以讓人‘無頭重生’。在你看來,這功法是否與巫摩神女有關?”
“你說的是邑垣族失傳很久的‘巫摩神功’吧。”
大司命顯然是有所瞭解的,“據說在很久以前,邑垣族有一部神秘的功法,可以斷頭重生,而且當時有不少人親眼見證過。但是後來這部功法便失傳了,後幾任邑垣族的族長爲此還特意追查過,但都沒有收穫。”
陳牧神情驚訝:“失傳了?那慕容舵主又是怎麼得到的。”
大司命翻了個白眼:“我怎麼知道。”
陳牧笑了笑,開始觀察四周。
神廟內卻是一片空蕩蕩的,除了這尊神像外並沒有其他東西,包括桌椅香爐都沒有。
“很奇怪,這神廟內的東西似乎被搬空了。”
陳牧說道。
大司命點了點螓首:“從情況來看,很早之前這神廟裡的東西就被人搬運走了,或許這地方以前是某個村落祭祀的地方。”
說話間,大司命目光一凝,指着巫摩神女石像底下:“那好像有東西?”
陳牧順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在石像底下有一處凸起的石頭,藍幽幽的,被灰塵覆蓋後若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陳牧走過去蹲下身子細細觀看。
藍色石頭像是被鑿進去的。
他將灰塵抹去,抓住藍色石頭用力擰了兩下,被女神像踩在下面的惡魔石像赫然發出了‘咔咔’的聲音。
隨後,惡魔的嘴巴里吐出了一顆藍幽幽的珠子。
珠子普通核桃大小。
陳牧拿在手中後有一股溫熱的觸感。
“這是……”
陳牧正要詢問,手中的珠子忽然爆發出一團刺目的白光,陳牧連忙將珠子扔在地上。
耀眼的光芒宛若太陽,將整個神廟照的一片熾白。
兩人尤處於震驚中,呆呆的站着。
而這時,神廟的牆壁上浮現出了一幅幅圖案和文字,如光影一般緩緩走動。
當陳牧細細觀賞後,不禁吸了口冷氣。
這些圖案中共有二十七個人,這些人全都是屍首分離。屍體被囚禁在一個小房子裡,而頭顱則掛在牆壁上。
陳牧對這一幕再熟悉不過了。
不就是慕容舵主密室內的情形嗎?
大司命也見過密室,只覺頭皮泛着刺冷的寒芒,喃喃道:“原來慕容舵主真的找到了‘巫摩神功’。”
畫卷中的人物旁邊,都有着生辰日期。
而且人物的特徵也劃分的一清二楚,哪些應該是左撇子,哪些應該是純潔之身,哪些是善惡之人。
每一個被祭祀的人,情況都是不一樣的。
陳牧拿出小本子將這些信息記錄下來,終於是明白了什麼,恍然道:“死者之間的關聯不僅僅是左撇子,而是依照‘巫摩神功’上面的圖案進行祭祀。”
如此一來,便解釋了慕容舵主爲何花費兩年時間才湊齊二十七個祭祀者。
另外陳牧還有一個推測。
得到‘巫摩神功’的人不止慕容舵主一個,還有其他人。
而杜夫人的死,估計也是其他欲要修煉‘巫摩神功’的人所謂,並非是無頭將軍。
至於通判於醜醜。
此人是在那麼多人面前被無頭將軍殺的,或許是其他原因。
“咚!咚!咚……”
就在陳牧思索之時,神廟突然震動了起來,地面開始顫抖。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外面走動。
兩人愣住了。
相互對視一眼後,立即掠出神廟大門。
當陳牧和大司命看到外面的景象後,皆是倒吸了口冷氣。
只見一頭巨猿出現在了山壁旁。
這隻巨猿足有十來米之高,身材極爲壯碩,胸口處烙印着一個個詭異的圓形符文,毛髮通體雪白。
此刻如一座小山站在兩人面前,無比震撼。
尤其是那雙眼睛被紅色墨汁染過似的,只是盯一眼,就能感受到一股滔天的血腥巨浪撲面而來。
“走!”
大司命意識到這巨猿乃是大妖,當機立斷,朝着洞口逃去。
然而還沒來到洞口,巨大的毛茸茸手臂轟擊而下,掀起的無數石塊將洞口給堵得嚴嚴實實。
及時閃避的大司命足尖一點,翻身立於神廟前,臉色難看。
“吼——”
咆哮聲穿透天地,震的人耳朵嗡嗡直響。
巨猿猩紅的雙目冷冷盯着陳牧和大司命,粗壯的毛茸茸雙臂在胸膛上瘋狂捶打着,氣勢驚人。
似有一種天下唯我獨尊的氣魄。
“就不該跟你來!”
大司命氣的銀牙暗咬,捏出靈符,“這是大妖,最好想辦法擋住它,否則你我二人都要死在這裡。”
大妖?
陳牧呲了呲牙,亦是無奈。
隱藏在衣袖下的黑液開始慢慢滲出皮膚,蠕動沸騰起來,實力一點一點提升,準備一場大戰。
好在身邊有個陰陽宗大司命。
對方實力絕對很牛,所以不需要釋放出天外之物。
總之陳牧對大司命有信心。
轟——
黑色毛茸茸的大手轟擊而下。
巨大的手掌籠罩在陳牧和大司命的上空,仿若遮蔽了日月,速度極快,帶着一股雄厚的勁風,發出陣陣音爆。
“唰!唰!”
大司命揮手扔出數十道符篆,萬道青芒爆發而出,符篆亂舞而飛,貼在了巨猿的身上。
伴隨着蓬然響動,一撮撮烈火瘋狂燃燒起來,如火海一般蔓延到了巨猿的全身,似乎要將它活活燒死。
然而巨猿卻是怒吼一聲,根本不理會身上的火焰,朝着陳牧二人撲來。
夾雜着熱浪的龐大身軀讓兩人心驚膽戰。
“陰陽天網!”
大司命纖細的十指如蝴蝶般在胸前結着法印,嬌聲喝道。
剎那,周圍靈力凝聚。
隨着她不斷的結印,無數靈力瞬息之間化爲一道道光線交織而成的網,將巨猿籠罩其中。
被困住的巨猿怒吼着,用力撕扯光網。
見陳牧傻傻站在一旁,大司命氣極:“還愣着做什麼,一起上啊!”
“哦。”
陳牧反應過來,跳起來一拳打在巨猿的腳後跟上。
拳頭落下,卻好似打在厚厚的鋼板上似的,震得陳牧手臂發麻:“這傢伙皮真厚啊。”
大司命差點沒當場吐血。
你這實力太菜了吧。
嘭!
巨猿一把撕扯開光網,再次揮拳砸下。
兇猛的拳勁在周圍區域瞬間扭曲了一下,隱隱似有一片漩渦要形成,可剎那就散去。
“糟糕!”
大司命急忙閃避,嬌軀與巨拳堪堪擦過。
勁氣餘波傾瀉而下,大司命只覺體內五臟六腑直接震動的位移了一般,氣血翻涌的厲害,極爲難受。
而在躲避之時,衣袖被餘勁刺破,露出了嫩白如雪的手臂。
她連忙遮住了自己的手臂,目光厭惡且憤怒的瞪着陳牧道:“你能不能有點本事!快想辦法離開這裡!”
陳牧也是灰頭土臉。
他的實力本來就不是頂尖,對付一般的妖物沒問題,對付這種大妖必須召喚出天外之物才行。
陳牧苦笑道:“你陰陽宗大司命連這妖物都對付不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
聽到男人的話,大司命瞳孔微縮,臉色陡變。
冰冷的殺意也隨之涌出。
難怪這傢伙之前在房間裡,故意說自己喜歡大司命,原來他早就知曉身份,才那般戲弄。
這傢伙比想象中還要心機深!
“不小心聽到的。”
陳牧自知失言,尷尬道。
剛說完,他神情猛地一變,急忙撲了過去:“小心!”
一股極端強悍的勁風暴溢而開,轟鳴落下,整個巖山石被巨猿這一拳打的劇烈晃動,無數碎石迸出來。
大司命因爲分神,躲避之時慢了半拍,在勁氣餘波下噴出鮮血,身子倒飛而出。
陳牧腳尖掠去,一把接住。
不過下一秒,女人飽含滿腔怒火與憤然爆發出來。
“滾開!!”
陳牧還沒反應過來,胸前被拍了一掌飛出。
他無語且疑惑的望着雙目透出瘋狂怒火的女人:“你有病吧,老子在救你。”
“誰允許你碰我的!”
此刻的大司命彷彿是被觸碰到了逆鱗似的,眼裡閃爍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
陳牧呵呵冷笑:“我剛纔是在救你啊,不就是摟了一下你的腰嘛。”
出於渣男的本能,他忍不住調戲了一句:“腰挺細。”
“我殺了你!”
哪知這話一出,徹底點燃了女人的殺意。
她杏眸迸出噬人般的光芒,雙手結印,一道狂裂的旋風從她的周身而起,蘊含着無上煞氣的浩蕩龍捲風。
旋風的邊緣,銳利如刀!
陳牧懵了。
我去,不至於吧大姐。
見對方似乎真的是要殺他,陳牧連忙道歉:“好,好,我道歉,現在還有妖物沒對付呢,我——”
然而道歉壓根就沒用,此時的大司命完全陷入了狂暴狀態。
迸射出的一道道風刃冰箭如暴雨朝着陳牧席捲而去,完全沒有一點留有餘地。
“你特麼是個瘋子嗎?”
陳牧一邊躲避,一邊氣罵道。“還有妖呢,能不能把妖收拾了再打架,你大爺的!”
就連那巨猿也看懵了。
什麼情況?
這兩人咋就突然內鬥了捏?
兇猛的風刃層層肆虐,如海浪般散開,地面仿若經過了戰爭的洗禮,全部被掀起碎裂。
陳牧頭都要炸了。
這女人完全已經瘋了,分明就是要置他於死地!
那巨猿竟也聰明,見大司命與陳牧打了起來,然後竟和大司命一起對付起了陳牧。
“尼瑪!”
陳牧急了,連忙喊道。“大司命,我叫你一聲姑奶奶行嗎,咱能不能先對付一下妖物!”
可大司命眼裡只有這個碰了她身子的垃圾男人!
哪怕對方不是故意的,也不行!
看着女人眼中極致的冷漠和殺意,陳牧怒了,在這麼下去,必然會被大司命和巨猿給錘死!
雖然有重生,但也不能這麼被虐吧。
“臭娘們,你特麼逼我的!”
面對巨猿狂暴的攻擊,陳牧抹去嘴角血液,指着大司命。“今天你也別想離開這裡,老子絕對殺了你!”
說完,他的身體冒出了一條條線狀黑色液體。
衣衫撕裂,化爲片片碎片。
就連僞裝的人皮面具和改變了身形以及聲音的僞裝法寶全部崩裂。
無數黑色液體如活物一般蠕動黏在他的肌膚上,迅速吞沒,瞬息之間,變成了一個通體黑液的怪物。
“有本事你就——”
大司命話語到一半,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