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靜靜站立於桃花樹下。
已是深秋時的桃樹只餘留光禿禿的枝幹,原本一團團楚楚欲燃的粉紅早已褪色凋謝。
從牀榻沿着窗戶望去,便可看到這顆桃樹。
無論春夏秋冬,無論白日黑夜,就像是一個人,時刻陪伴着女人寂寥的芳心。
陳牧圍着桃花樹仔細查看。
片刻後他似乎注意到了什麼,蹲下身子,拿出一把小刀在樹根底部的一塊凸包輕輕划動。
很快,便挖出了一塊被符篆包裹着的玉。
這塊青色的玉並不大,僅有兩釐米長寬,上面刻着兩個人的名字,分別是:秋沁和神遊。
韓夫人的真名叫董秋沁。
而神遊,便是獨孤神遊了。
從這個物件,足以證明兩人當時確實是戀人,這棵桃花樹估計也是兩人親手栽下。
但是有一點陳牧很疑惑。
當年女人負氣嫁給韓東江時,身爲師弟的韓東江難道就不知道他的師哥和董秋沁是戀人嗎?
況且韓東江是個天閹之人,不能房事,他爲何還要娶董秋沁。
是因爲他喜歡這個女人?
或者……
他是另有所圖?
聯想到後來獨孤神遊被趕出天命谷,董秋沁身死,陳牧也基本上明白韓東江的用意了。
只能說,這是一位心狠手辣的毒丈夫!
陳牧將玉佩收起來,離開了小院。
至此,二十二年前的那樁命案已經破了一半,至於韓夫人的死,必然跟韓東江脫不了干係。
而神女想要的只是一個答案,她也並不在乎韓夫人的死。
所以她交代的任務,陳牧算是完成了。
回到房間,莫寒霜前輩還沒有回來,也不知去哪兒偵查去了。
青蘿習慣性的準備了早餐。
重新品嚐到姐姐的美味,五彩蘿開心的像個兩百斤的小胖妞,抱着大碗肉丸吧唧吧唧的吃着,白淨的臉上沾着幾點食渣,就差快樂肥宅水。
少司命優雅的端着一小碗魚湯品嚐着。
紫色裙襬下的那雙蠶絲之襪似乎比之前又薄了一些,隱隱透出皙白膩粉,平添幾分美感。
蘇巧兒卻似乎沒心情吃飯,雙手支着下巴一副苦惱的模樣。
時不時低頭看看自己的胸脯,唉聲嘆氣。
看到陳牧進來,五彩蘿下意識把面前的盤子往自己身邊攏了攏,一副護食模樣。
陳牧翻了個白眼,坐在少司命的旁邊,很自然的將手放在女人的大腿上,對青蘿問道:“你在借用他們廚房的時候,那些人沒做手腳吧。”
“沒有啊,外面就有單獨的廚房。”
青蘿脆聲說道。
陳牧放下心來,隨意夾了些魚肉放在少司命碗裡說道:“多吃點肉,讓孩子未來的伙食也豐盛一些。”
少司命柳眉蹙起,可見男人的目光盯着自己脖頸下的區域,又微紅了臉頰,猶豫了下,輕輕張開紅脣,小口小口的將魚肉細嚥下。
看到這一幕的蘇巧兒,愣了愣,悄悄的端來一盆肉,努力大口吃了起來。
吃幾口,低頭看看……再吃幾口,又低頭看看……
“今天我入城一趟,繼續找找迦葉。”
陳牧並沒有告訴她們關於昨晚發現的線索,淡淡說道。“等我安排一下,明天你們就去風華城。青蘿,你帶着巧兒和小蘿先回京城去。”
“憑什麼啊。”
聽到這話,青蘿頓時炸毛了。“不行,我要陪姐夫……額,我要救姐姐。”
蘇巧兒也連連搖着小腦袋,表示不回去。
唯有五彩蘿吃的很香。
陳牧淡淡道:“我說什麼就什麼,別跟我犟嘴,如果不聽話,以後也別想着讓我娶你們了。”
聽到男人這般威脅,青蘿和小巧兒頓時蔫了。
陳牧拿過少司命喝過的小碗,盛了碗魚湯喝完,便起身離開了屋子。
這個時候他選擇入城,並非僅僅尋找曼迦葉。
這幾天他東奔西跑,天命谷的人肯定一直在監視,如果他繼續留在房間裡偷偷調查,會讓對方警覺。
所以必須大搖大擺的入城,讓對方放鬆些警惕。
進入風華城,陳牧並沒有僞裝,而是以本來面目在城內各處簡單逛了逛,儘量曝光自己。
他試圖讓曼迦葉看到。
如果那女人看見,肯定會偷偷來找他。
感覺曝光的差不多了,陳牧開始在偏僻的小巷內四處亂竄,最終尋了個機會利用青銅古燈,完美甩掉了暗中監視的‘眼睛’。
不多時,他便來到先前發現的那個隱藏廟宇前,準備使用裡面的‘傳送門’。
這纔是陳牧的真正目的。
有了廟宇內的這個‘傳送門’,他可以表面前往風華城,暗地卻偷偷潛入天命谷繼續調查。
敵人想監視也沒法監視。
而現在,他準備前往獨孤神遊以前居住過的地方,尋找那艘船。
可就在陳牧準備利用‘天外之物’,將面前隱藏的神廟顯現出來時,身後卻響起一道淡淡的冷漠聲音:
“不錯,你的感知能力比我想象中厲害,竟然能發覺我在跟蹤你,還特意引我到這裡來。”
“???”
聽到這熟悉的悅耳清冷聲音,陳牧大腦瞬間懵了。
他轉過身——
果然,一襲青色樸素長裙的神女婷立於不遠處,姣美的眸子帶着幾分欣賞。
我去,這女人是怎麼跟蹤來的?
陳牧內心震驚一片。
要知道,他剛纔在甩掉敵人監視時,特意使用了能屏蔽自己氣息的青銅古燈法寶。
爲何神女還能跟蹤過來。
莫非是——
陳牧想起之前被神女束縛時,對方從他體內抽離了一件東西。
估計是那個東西,讓對方能進行跟蹤。
此時的神女並不知道陳牧在想些什麼,她環視着四周,盈盈仙眸望着面前的破敗小院:“不過,你爲何要特意選擇這個地方,與我見面。”
我見個錘子見!
陳牧一邊暗罵着,俊朗的臉上擠出一絲冷漠笑容:“這話應該我問你纔對,你爲什麼要跟蹤我。”
“只是碰巧遇見,想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在查案。”
神女淡淡道。
從她坦然的神情來看,並沒有說謊。
陳牧暗暗鬆了口氣,揚起下巴,語氣也多了幾分隨意:“你給我了七天時間查案,但現在不到四天,我就已經把案子給破了。”
“已經破了?”
神女絕美充滿了仙氣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驚訝。
陳牧點了點頭:“破了。”
“是不是已經證明,當年獨孤神遊是被陷害的,他並沒有污辱韓夫人。”
神女牢牢盯着陳牧。
男人很無奈的攤手:“不好意思,獨孤神遊也並非絕對清白,他和韓夫人偷情,導致被曲護法看到。而韓夫人的死,應該是與韓東江有關係。”
神女愣住了,美麗的俏顏罕見的出現了震驚之態。
陳牧繼續說道:“韓夫人和獨孤神遊原本是一對情侶,但獨孤神遊後來與別的女人有染,韓夫人一起之下嫁給了韓東江。
當時的韓東江是個天閹,根本不能房事。
他之所以娶韓夫人,其實是在利用對方,目的也是爲了奪取掌門之位……”
陳牧把自己調查及分析的娓娓道出,還拿出了那塊玉牌。
只是當陳牧把事情說完後,神女臉上卻出現了譏諷冷笑,以及濃濃的失望。
“這就是你調查的結果?所謂的大炎第一神捕……也不過如此嘛,浪得虛名!”
陳牧皺起眉頭:“怎麼?我推斷的有問題嗎?”
神女問道:“你是從什麼地方得知,獨孤神遊和韓夫人原本是一對情侶的。”
陳牧猶豫了一下,老實回答:“我是從知府鄧文生那裡套來的話。”
“鄧文生?”
神女脣角美眸閃動着微芒,毫不掩飾話中的輕蔑與譏誚。“你這位聰明如神的大神捕,被這個老狐狸給耍了還不知道,可笑。”
“什麼意思?”
陳牧很不解,拿起手中玉牌。“這個還不夠證明嗎?”
神女表情複雜,朱脣輕啓:“韓夫人是獨孤神遊同父異母的妹妹……準確來說,她是獨孤神遊父親的私生女。”
“你說什麼!?”
女人的話如一枚炸彈落在了陳牧心間。
男人大腦一片茫然。
神女抿了抿粉脣,清冷的目光中透着月光般的高遠和淡漠:“而韓夫人,自始至終只愛着韓東江一人,即便……韓東江乃是天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