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到底捨不得,嚷道,“你想疼死,我不管!趕緊放開我,別染我身上血跡!”
可惜,封澤就是不鬆手,氣得她真想再來一口。
封澤生怕小米再鬧起來,貼着她的耳根低聲說道,“我當初隱瞞了姓名,我不叫馮簡,我是大元的太子封澤。先前出京都去體驗民生…”
“我正要獻上稻種,求父皇賜婚,不想…如今就差半年,不,四個月,或許三個月就能佈局完成,剷除拜火教,爲我母后和冤死的百姓報仇雪恨。我不願你捲入骯髒血腥,這纔沒有去信說明,想着等事情過了,就去迎娶你。不想,你卻來了京都。”
桌子上的蠟燭噼裡啪啦抱了一串的燈花,這一次終於是喜事的預兆。
小米初始還惱怒的恨不得一腳把封澤踢到天邊,但越聽就越是沉默了。待得聽到他的母親死的那般悽慘,東海百姓成片死去,又緊緊抓了封澤的衣衫。
她前世接受了多年的無神論,真心不覺得那個所謂的火神如何厲害,甚至隱約懷疑火神就是一座活火山,大元百姓被欺騙愚弄。但轉而又是心頭縮緊,普通百姓還罷了,封澤和整個朝廷文武百官,應該不是傻子吧。若是火神有假,他們怎麼會看不出。而且,認真說起來,她就是那個最大的神奇所在。畢竟魂穿都發生了,火神又憑什麼不能存在?
封澤一口氣講完,等了半晌不見懷裡的人說話,就試探着問了一句,“小米,你可是不相信?”
“相信,”小米回神兒,嘆氣道,“畢竟很多事,市井都有傳言,火神教也正在到處招什麼侍女。但是!”
小米用力掙了兩下,依舊睜不開封澤的鐵臂,只能翻了個白眼,惱道,“但是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即便要同甘共苦,即便要報仇雪恨,那也是你同你的妻妾一起,我們以後再見就是陌生人。你的這番話,只是讓我不恨你,理解你的選擇罷了。”
“不,”封澤徹底急了,“你怎麼不懂!我要你在身邊,看着我報仇雪恨,看着我剷除邪教,看着我治理天下。我要你同我一共享榮華!”
“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好啊,好想法!”
小米冷笑,依舊是不肯鬆口,“想要陪你共享榮華的美人很多,我就不湊熱鬧了。整個大元都是你的,你儘可放手施爲,別算上我。我要帶着鄉親們發家致富,要遊歷天下,要找個只愛我一個的偉男子成親生子,一輩子平安喜樂。”
“不準!”
小米每說一句,封澤就憤怒一分,只要想想他的女人要同別人成親生子,他恨不得殺了天下所有男子。
小米低頭照着他的肩頭又是一口,只不過這次到底沒捨得下死力。
“你是太子,你就了不起啊!你後宮三千,憑什麼不准我成親生子!逼急了,我直接撞死在宮門前!”
“你…”
封澤一口血涌上喉頭,幾乎要氣絕。但手下卻是不曾鬆開半點兒,他低頭在心愛的女子脖頸間深深吸了一口,熟悉又溫暖的味道,一如他無數思念成災的夢裡。
“放心,只有你,我的身邊只有你,不會有任何女子。”
小米慢慢鬆開口,沉默良久,低聲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應下這句的是馮簡,還是大元太子封澤?”
“孤,大元太子封澤,今日承諾今生只娶陸家女一人。但有違背,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封澤重重在小米耳際親了一記,“這般,你可歡喜了?”
“當然歡喜,但我還沒有決定嫁你。你只愛我一個,只是給了我們一個繼續相處的機會,一個相守終生的前提。但我最終會不會嫁給你,還要看我的心意。畢竟老熊嶺只要放出消息,答應只娶我一個的人,怕是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但我總不能人人都嫁吧。”
小米擡着下巴,撅着小嘴,傲嬌臭屁的模樣,看的馮簡咬牙。不等小米繼續,他就猛然吻了下去。
兩人如同兩個鬥氣的野獸,脣舌狠狠交纏間,漸漸就有了血腥味道,慢慢又夾雜了淺淡的鹹味。
封澤擡了頭,輕輕擦去小米滿臉的淚痕,心頭痛的厲害。
“別哭,都是我不好。”
“嗚嗚,我想你,我想你!怎麼盼你都不回去,那麼多壞人欺負我,你也不回去,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小米的眼淚如同夏日急雨一般,噼裡啪啦落的又快又急,封澤擦抹都來不及,他只能一把摟了她到懷裡。
“我也想你,想的睡不着,恨不得飛回去抱你。你送來的信,我每天都看三遍,你包的餃子,一頓我只捨得吃三隻,父皇都沒捨得送去…”
燭光投射在紗帳上,映射出兩個人緊緊擁抱的影子,那般緊固,好似風吹雨打千萬年,都不會改變一般。
哭了有一會兒,小米終於把心裡的委屈倒得一乾二淨,末了抹着眼淚,有些心虛的問道,“我從家裡帶了傷藥,給你裹一下肩膀啊?”
封澤動動肩膀,疼的抽了一口冷氣,開口卻是應道,“不用,只要你不去買十幾個美男伺候,我什麼痛都能忍的下。”
小米縮了脖子,轉着手上的鐲子,小聲反駁着,“還不是看你要同別的女子成親,我才口不擇言…”
“以後再如何生氣,也不要這麼說,女子的名節…”
“你都不要我了,我還要什麼名節啊!”
小米噘嘴,這句話果斷取悅了封澤,讓他心頭甜軟一片,伸手小心把小米攬進懷裡,“如今你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結果,就不要多想了。明日就回老熊嶺,最多半年,我就去尋你。”
“不,這樣的時候,我要陪在你身邊。即便不能幫到什麼大事,起碼能偷偷給你加油。”
好不容易得來的相聚,剛剛解除誤會,小米怎麼捨得離開。
“加油?加什麼油?”封澤聽不懂這話,小米卻是趕緊擺擺手,撒嬌道,“哎呀,這不重要。我家在京都有酒樓,城外還有小莊,乾孃和義兄對我也是千好萬好。你不用擔心我,只管忙你的就好。”
封澤皺眉,心裡迅速把這兩日的事情盤算了一遍,確認沒有露出馬腳,就是今晚也是潛行而來,這才點了頭。
“那好,以後可能不會經常見面,但我一直都在。有事你儘管讓鐵無雙傳信…”
說起鐵無雙,封澤眉頭皺的更深,“鐵夫人可是有意把你…”
“沒有,”小米趕緊搖頭,生怕封澤遷怒鎮南侯府,趕緊說道,“乾孃把我當親閨女,鐵大哥也是好兄長。”
封澤挑眉,勉強算是相信了。若是先前,他同小米誤會重重,興許還會擔心外人斜插一手,如今他心愛的姑娘就在他懷裡,卻是什麼都不怕了。
這是他的女人,註定同他站在乾坤殿前,俯瞰整個大元天下,共享尊榮的女人。
“任何時候,保護好你自己,我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好。”
兩人靜靜抱在一處,良久都沒有說話,只有彼此的心跳聲,漸漸磨合,最終跳成了一個節奏,一個頻率…
即便萬般不捨,終究還是要分開,外邊已經是四更天,再不離開,恐怕就有些不方便。
小米慢慢鬆開了手,努力裝作輕鬆模樣,開着玩笑,“我不管,你回去之後,即便是逢場作戲,也不能碰那個什麼神使?成親也不準洞房,不準牽手。若是你敢假戲真做…”
她的神色突然就變得凝重,無比認真,“封澤,若是你負了我,你忘了今日的承諾,我會毀了整個大元。不要懷疑,我既然有辦法冬日種出青菜,一年兩熟稻米,自然有辦法造出‘瘟疫’或者死傷無數的‘天雷’!”
封澤點頭,鄭重在她額頭印下一吻,眼底越發堅定,“孤從來不認爲,孤愛上的女人是個簡單女子。孤不會負你,不是懼怕你的神鬼手段,而是愛你刻骨。”
“我也愛你。”
小米擡頭同樣在封澤額頭印下一吻,如同印章,爲兩人的約定封鑑。
“吱呀!”
兩扇雕花門上終於再次再開了,暗夜的屋檐下,鐵夫人母子和韓姨母,紅梅,刀嬤嬤,一個都不少。
小米驚了一跳,想起方纔她那般吵鬧,很是臉紅,趕緊上前抱了鐵夫人的胳膊,“娘,你怎麼沒回房間?這麼冷的時候,萬一染了風寒,可怎麼辦?”
“娘不怕風寒,娘怕有人欺負了我的閨女!”
鐵夫人這般說着,雙眼卻是直直望向封澤。這個時候,不是鎮南侯夫人對上當朝太子,而是一個母親在審視偷走閨女芳心的“虎狼”!
封澤不但沒有惱怒,反倒替小米有這樣的義母歡喜。以後的幾個月,他雖然不在小米身邊,但是有鐵夫人在,她也不至於受了委屈…
“以後,勞煩鐵夫人照料小米。待得大事完結,孤必有重謝。”
“不必,太子言重。小米是我鐵家的閨女,自然有我鐵家護持。這天下不管是誰要欺負她,都要先過鐵家這一關。”
這話可是半點兒不客氣,封澤如何會聽不出老太太的“天下”倆字,也包括他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