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藍衣姑娘掏掏耳朵,很是淘氣的應道,“不要在質疑我,本宮…本姑娘從不撒謊。不過…”
“說出條件!”
封澤眼見姑娘這個模樣,還有什麼猜不出的,立刻問出口。
“哎呀,還是你聰明,不愧是本姑娘看中的…咳咳,我是說,不愧是大元的太子。”
藍衣姑娘生怕衆人多糾纏,趕緊道,“條件很簡單,就是將來某個時候要答應我一件事,至於什麼事,我還沒想到。這半年,我要跟在你身邊,寸步不離,這樣才能想出要你做到什麼事。”
一個姑娘要跟着一個男子,寸步不離!
陸謙當時就眯起了眼睛,不管妹妹醒來是不是要離開封澤,卻是妹妹自己決定,怎麼能眼睜睜看着挖牆腳的,這麼光明正大的打上門…
但他掃了一眼臉色越發燥紅的妹妹,狠狠閉了眼睛。
“好,我答應,立刻施救。”
幾乎是沒有猶豫,封澤卻是一口就應了下來。別說陸謙和鐵夫人,就是那提出要求的藍衣姑娘都有些驚訝。
“啊,你不在考慮一下了?萬一,我要…我要大元江山呢!”
“不必,什麼都沒有小米重要,我要她活着!至於江山,就是給你了,我也自然有再奪回的一日!”
封澤回身半跪在小米身邊,低頭吻了她的額頭。
“小米,別怕,馬上就好了。你就是醒來氣惱,也總好過這麼沉睡。醒過來,一定要醒過來!”
他的聲音不高,卻在安靜的大殿裡異常清晰,那藍衣姑娘眼底閃過一抹複雜,好似有嫉妒有羨慕,更多的則是不相信。
但她依舊還是上前,右手一閃,不知道在哪裡摸出一把鋒利的匕首,輕輕劃破食指,立刻就有血珠流出來,一滴滴落在小米乾涸開裂的嘴裡。
一滴,兩滴,足足有七八滴之後,姑娘才趕緊止住了血,臉色有些蒼白的囑咐道,“給她灌些溫水,最好用內力幫她運氣三個周天。估計,她就會醒了。”
“什麼叫估計就行了!難道還有意外?”
陸謙追問,藍衣姑娘可是惱了,“她中的是烈火煅魂,拜火教那些妖人的手段,你當是小孩子過家家啊。我放了這麼多心頭血,還不知道多久能補回來。你不感謝就罷了,還要埋怨我不成。這買賣太虧了,早知道我就不答應救人了。”
陸謙聽得這話,遲疑了一瞬,卻是一揖到底,真誠道謝,“是陸謙心急,冒犯了姑娘。多謝姑娘施救舍妹,陸謙感激不盡。”
藍衣姑娘靠在一隻太師椅裡,掃了一眼已經坐在小米身後輸送內力的封澤,又翻了個白眼…
三個周天,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兩盞茶過後,小米終於有了動靜。
衆人一齊涌了上去,輕聲喚着,“小米,小米,你快醒醒,看看我們啊,不能再睡了!”
小米依舊陷在睡夢裡,原本猖獗的火海,不知被從哪裡降下的甘霖澆滅了,剩餘的熱力又被浸透的一股冷氣中和,變成了絲絲縷縷的溼潤之氣,慢慢滋補着她的身體。
她舒坦的呻吟了一聲,下意識睜開了眼睛。
雨過天青色的牀帳,被兩隻金龍環扣在一起,很是奢華貴氣,絕不是侯府或者小莊能有的。
難道是…
她扭頭望去,就見淚流滿面的陸謙和鐵夫人主僕正死死盯着她,神色裡滿滿都是驚喜。而環抱在她身上的兩隻臂膀,更是力氣大的,好似要把她嵌入身後的寬厚胸膛。
“三哥,乾孃…嗯,馮大哥…”
“嗚嗚,老天爺保佑,小米終於好了,好了!”
刀嬤嬤歡喜的第一個跪下來叩拜天地,連帶着守在門口的福公公也是跪倒下來。
陸謙和鐵夫人一左一右抓了小米的手,一疊聲的問着,“小米,你可有什麼不舒坦的地方?餓不餓,渴不渴?”
小米長長鬆了一口氣,越發放任無力的身體依靠在馮簡懷裡。
“乾孃,三哥,讓你們擔心了。”
“傻孩子說什麼話呢,這次太兇險了,乾孃…實在幫不上什麼。倒是你如今好了,以後可要多加小心。”
鐵夫人想說把小米接回侯府去調養,但是眼見封澤把頭埋在小米的黑髮裡,眼角隱約有水跡,她到底把話又咽了回去。
倒是陸謙當真生氣了,忍了又忍還是呵斥妹妹,“你進京爲什麼不知會我一聲?”
“我怕耽誤你大考啊,三哥,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小米趕緊撒嬌求饒,可惜到底大病初癒,沒什麼力氣不說,嘴脣臉色都白的厲害,反倒惹得陸謙愈發心疼。
“好了,家裡那邊還沒送消息,否則爹和大哥二哥該擔心了。另外…娘…”
陸謙一時候不知道怎麼同妹妹說起拜火教和白氏身爲聖女的事,不想小米卻抓了他的袖子,神色有些複雜,應道,“三哥,你不說了。當初娘帶我去逍遙島的事,我一直都不記得,這次在夢裡都記得了。娘…娘也是心苦,我不怪她。”
眼見妹妹如此懂事,陸謙忍不住又紅了眼圈,“你別怕,有哥在呢,誰也別想帶你走。”
小米心裡酸澀,卻是想起一事,問道,“我燒了幾日了,誰救的我?”
“你燒了馬上就三日了,”陸謙神色複雜的望向封澤,遲疑着不知道是不是說起藍衣姑娘的事。
倒是封澤開了口,“你們退下,我有話同小米說。”
陸謙同鐵夫人對視一眼,剛纔實在是眼見小米命在旦夕才口出不遜,如今封澤以一個承諾換了小米性命,倒顯出他們失禮冒犯。
這會兒,封澤只要求單獨相處,兩人再不願意也不能拒絕。
正在兩人要退出房間的時候,窗子卻是被突然打開了。高仁直接竄了進來,“氣死老子了,這些老禿驢,死活說…啊,小米!”
他說到一半,突然見得小米笑眯眯依靠在封澤懷裡,簡直喜得一蹦三尺高,衝上去就抱了小米。
“你這個死丫頭,差點兒把自己燒死,你知不知道?老子就差滿天下殺人給你找法子救命了!老子還沒吃夠紅燒肉,你還說要跟我去…”
小米原本就被封澤緊緊摟着,這會兒再加上高仁,真是囚犯一般,別說自由,喘氣都困難。
“咳!咳!你們要勒死我啊!”
高仁慌忙鬆了手,結果一見封澤還是那麼還着小米,又覺不公平,還要抗議出聲的時候。
封澤的忍耐也到了極限,“出去!”
高仁被他的眼刀子扎的有些惱,但是到底不敢再吵鬧。
陸謙卻是拉了他,央求道,“高仁,李五爺他們還在侯府,怕是不知道小米醒了的喜訊,不如你幫我去報個信兒。”
高仁撇撇嘴,到底還是應了。
好不容易屋子裡終於清淨了,小米聽得身後班上沒有聲音,就道,“對不起,馮大哥,讓你擔心了。我…”
“不,”封澤打橫把小米抱在懷裡,低頭就把冰冷的脣的封蓋了下去,“都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
小米方纔生怕鐵夫人和陸謙擔心,一直言笑晏晏說着花,其實她在閻王爺門口轉了三天,怎麼可能不害怕。
無邊無際的火海,炙烤靈魂的苦痛,無處求援的絕望。
“嗚嗚,馮大哥,我害怕,我以爲要死了,嗚嗚,到處都是火,燒的我疼死了。你們都不在,就我一個人!”
大顆大顆的眼淚,如同斷了繩子的珍珠,一個接一個砸在封澤的手臂上,很快就溼透了他的衣衫。
他緊緊把小米抱在懷裡,幾乎想把自己斬斷成千萬快。
“別哭,別哭!”
小米揪着他胸口的衣衫,哭得是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待得見到那明黃袍子被折磨的不成樣子,心裡居然奇蹟一樣的好過多了。
她哽咽着,抹去最後一行眼淚,低聲問道,“封大哥,這是皇宮?你的宮殿嗎?我進來能行嗎,會不會有人說?而且,我娘…我…拜火教…”
小米越說越想嘆氣,他們一家同拜火教的糾葛實在太複雜,一時想說都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封澤眼底痛色一閃而過,腦裡迅速轉了一圈兒,想起先前諸多誤會,多半是他不願小米惦記,不曾多說幾句,差點兒讓他們分開,甚至陰陽兩隔。
小米病重這兩日,他不知道後悔了多少次,如今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犯一樣的錯誤。
“小米,我有事要同你說,你好好聽着。”
封澤端起牀邊小几上的茶水,一邊小口喂着小米一邊低聲把大元同拜火教的仇恨說了一遍。待得聽說因爲拜火教聖女,也就是白氏出逃,拜火教爲了加強對大元的控制,才暗害了皇后性命。小米簡直恨得咬牙,心裡又添了三分愧疚。
雖然說白氏爲了逃離悲慘的命運,本身沒什麼錯,但皇后娘娘因此喪命,多少還是逃不開干係。
認真說起來,封澤和皇上父子倆就是連帶他們陸家都恨上也沒誰會覺得不丟。
但…
“馮大哥,我娘不是故意的,你…”
她實在說不出請求原諒的話,於是掙扎了要離開封澤的懷抱。
不想封澤卻是抱得越發緊了,低頭在她額頭又印了一吻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