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蛇蠍

李豐闌手中一僵,臉上笑容有些掛不住。

剛纔在御書房裡,馮蘄州雖然沒有明,可也算是附和了他,阻了蕭閔遠的差事。

他原以爲,馮蘄州這麼做是因爲與蕭閔遠起了嫌隙示好於他,可這翻臉不認人又是幾個意思?

“馮大人,臨安禍亂未平,邱鵬程押送回京之後,必將還有一番波瀾。馮大人難道就沒有半點憂心?”

馮蘄州聞言像是不明所以道:“相爺此話何意?”

“陛下方纔已經過,讓鄔大人和張大人負責審理此案,嚴查朝中涉案官員。”

“下官既不是主審之人,又不曾涉案其中,有什麼需要憂心之處?”

李豐闌一哽,眼色沉了幾分。

“馮大人莫不是忘了襄王,方纔馮大人可是阻了襄王好事,襄王又豈會與你善罷甘休?”

“相爺笑了,朝中諸事全憑陛下做主,再不濟還有相爺從旁商議,下官何德何能,豈能阻撓襄王好事。下官不過是個粗淺之人,不通政務,襄王睿智,又怎會無緣無故爲難下官?”

李豐闌見馮蘄州三兩句話就將他自己撇的乾乾淨淨,一口氣堵在喉嚨口。

如果不是你馮蘄州卡了蕭閔遠索要糧草的摺子,蕭閔遠怎會前往安俞;

如果不是攪了安俞的事情,險些端了暗衛營,陛下又怎會對蕭閔遠心生惱怒?

他李豐闌磨破了嘴皮子,想方設法的將蕭閔遠和邱鵬程扯在一起,卻也抵不過你馮蘄州輕飄飄的安俞二字。

都特麼是黑了心的狐狸,裝什麼清純無辜!

李豐闌本是涵養極佳的人,可是此刻卻也被馮蘄州給氣得臉色發黑。

見馮蘄州一臉“我無辜我善良我不懂你在什麼”的樣子,李豐闌狠狠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他肯定是瞎了眼,纔會覺得馮蘄州這王八蛋會突然改了性,有意投靠他們!

李豐闌怒氣衝衝的走了,馮蘄州這才收斂了臉上神色。

郭崇真一直在不遠處看着兩人,也隱約聽到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見李豐闌被馮蘄州氣跑了,郭崇真這才上前哭笑不得道:“你這張嘴啊,怎得還是這般半點不饒人。”

“我若饒他,他今日便會順杆子挖了坑讓我跳下去,以後身上刻着四皇子的名字,一輩子別想脫身。”馮蘄州冷淡道。

郭崇真當然明白馮蘄州的意思。

李豐闌是李淑妃的親生父親,而李淑妃是四皇子蕭延旭的生母。

如今陛下正值盛年,還無意立儲,可朝中儲君之爭卻已現端倪。

李家和四皇子早就已經綁在了一條船上,身爲四皇子的外祖,不管是爲了李家,還是爲了子孫前程,李豐闌勢必是要爲四皇子籌謀,費盡心思也要讓四皇子坐上儲君之位。

馮蘄州在朝中向來獨善其身,從不與任何皇子來往過密,他效忠的只有永貞帝一人。

也正是因爲這樣,永貞帝待馮蘄州總是不同於旁人,不僅讓他管着人人眼紅的都轉運司,就連許多決策之事,也喜歡跟這位官不及一品,實權卻不輸任何人的臣子商議。

郭崇真年逾六十,朝中之事比誰都看的明白。

見馮蘄州半點都不擔心的樣子,忍不住搖搖頭道:“我知你心思,你既不願與黨爭之事有所牽扯,又何故爲難襄王?那兵庫司一事,落入誰人手中都與你無關,你又何必去趟這趟渾水,惹襄王惦記?”

“本王也想知道,我到底何處得罪了馮轉運使,讓你如此壞我好事?”

郭崇真的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道冷漠至極的聲音。

兩人回頭,就見到不遠處的宮牆拐角處,原以爲已經離開的蕭閔遠竟是緩步行來。

他穿着皇子朝服,墨錦色長袍之上,銀絲勾勒襟邊,勁瘦的身上帶着一股讓人不容忽視的寒意。

“本王與馮大人素無來往,更無仇怨,馮大人一直秉持明哲保身之意,從不參與朝中爭奪,既如此,你爲何獨獨這般針對於我。”

“臨安之行,馮大人故意扣留本王送回京中的摺子,並讓人放出消息,誘我前去安俞。我本不欲與你計較,可今日你又與李豐闌一起壞我好事。”

“馮大人,你難不成當真以爲,本王奈何不得你?”

郭崇真聽着蕭閔遠的話,心中一驚,連忙就想上前和。

馮蘄州卻是直接伸手將他擋在身後,擡頭看着蕭閔遠眼中逼視,驀的輕笑起來。

“襄王殿下,你可知道,陛下曾經如何評價下官?”

蕭閔遠沒想到馮蘄州會問這個,眉心緊皺。

“陛下曾,馮蘄州那廝,油鹽不進,水火不侵,如鋸嘴葫蘆。若不碰其要害,捏其準心,誰也難讓他動怒。”

“下官這一輩子無喜無惡,無爭鬥之心。朝中之事,下官無意摻合,誰當儲君,下官也無半點意見,可唯有一點下官絕不能容,那就是有人想要利用我的女兒,甚至傷害於她。”

蕭閔遠聽到馮蘄州提起馮喬,臉色更加陰沉:“虎踞山中,本王救過她性命…”

“可殿下也曾差點殺了她。”

馮蘄州直視蕭閔遠:“如果喬兒沒她是我女兒,殿下可會放她歸來?”

“如果她沒有告訴你她的身份,而你不是想要利用她來得我承你這份救命之恩,殿下可是想要任人傷害於她,甚至於活活掐死她?”

蕭閔遠聞言怒從心中來,臉上的陰寒崩裂,豁然上前兩步怒聲道:

“傷害她?”

“馮蘄州,你以爲馮喬是弱不經風之人,誰都能傷她?”

“你可知她殺人時有多狠辣,你可又知道,你那女兒是如何眼都不眨,心如蛇蠍使計害我,讓我險些命喪臨安?!”·k·s·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