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所有人的目光仍集中在小慧身上,我們得先了解她對此的態度。
小慧仍然不說話……
沉默……
又過了一分鐘,葉卡捷琳娜小聲總結:“小慧會承認的。”
果然,小慧道:“我承認你就是我的父親。”
阿破瞬間舒展拳頭,討好地迎上去:“您老怎麼稱呼?”
“叫我史先生——我大名叫史普,但是叫我史先生!”
阿破賠笑道:“史先生……”
史普看了一眼阿破,篤定道:“從你的表現上看,你想跟我女兒上牀,但還不是她男朋友!”
阿破愣了一下,小聲道:“我想成爲她男朋友,但是……”
史普大聲道:“但是什麼,難道你不想跟她上牀?”
阿破無語了。
史普在他屁股上也狠狠拍了一把,滿意道:“彈力十足,在監獄裡你會成爲尤物——我女兒應該找你這樣強壯的男人!”
本來想翻臉的阿破聽完後半句又不說話了……
史普又轉向無雙,道:“而你,應該是我女兒很好的朋友,但從沒想過要跟她上牀。”
無雙高舉雙手道:“說的對。”
“抱歉——”小慧冷冷道:“我只是說,從血緣上看,你確實是我的父親,但我不明白你現在來找我做什麼?”
“哈,做什麼?”史普誇張道:“當然是讓你養我,對了,我剛纔還欠這個人車錢,你幫我付了。”
小慧不動聲色道:“可是這20多年你並沒有養過我,所以我也沒有養你的義務,或者你再過20多年以後再來找我,那時候我說不定會改變主意。”
史普停下手裡別的動作,定定地看了小慧一眼:“你聽說過中國有句古話叫禍害活千年嗎?如果這句話真的靈驗,我一定比你活得更久,所以別拿這個要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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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這對父女相認後的第一次交流,沒有擁抱沒有眼淚沒有矯情的道歉,完全是冰冷的交鋒。
我小聲道:“老史對自己的定位很精準!”
“叫我史先生!”老史轉頭看着我和葉卡捷琳娜道:“從你們站的位置上看,你很想保護身後那個女人,你想跟她上牀,但還沒得手。”
葉卡捷琳娜在我身後嘿嘿一笑,低聲問我:“他說的對嗎?”
“呃……”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不得不承認,老傢伙的觀察力很刁鑽,尤其善於通過一張牀來分析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史普衝葉卡捷琳娜微一點頭道:“不過話說回來,這世界上想跟你上牀的男人一定很多。”
葉卡捷琳娜也不着惱,微笑道:“我想也是。”
“哈!就這姑娘有點意思!”史普面向我道:“你也是我女兒的朋友嗎?”
“呃,是的。”
“那就算了,多好的女人啊,可惜我不能摻和了。”他把手裡的包扔給我道,“包裡有禮物,你給大家分分。”
我打開包一看,裡面除了兩件髒衣服只有幾盒飛機上發的食物,他棱我一眼道:“你們不會嫌棄吧?”
“怎麼會呢?”我強顏歡笑地把一盒錫紙包的麪條就近遞給葉卡捷琳娜,把小麪包分給無雙,果醬則給了阿破……
我們每人都捧着一件“禮物”,哭笑不得地看着史普和小慧,老史道:“你們怎麼不吃,是不滿意嗎?”
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小慧的父親,而且還是一個老人,纔剛被某第三世界底層國家從監獄裡放出來,爲了他的那一點虛榮心,我們只能打開包裝紙,假裝狼吞虎嚥起來。
葉卡捷琳娜要用她的麪條換我的榨菜,我背轉身道:“憑什麼?”
她理直氣壯道:“你不是我的保鏢嗎?”
我不肯換,她就硬搶,我們兩個的紛爭倒是給小慧父女團聚增加了一點形式化的熱鬧氣氛……
史普看了看歡快的小字輩們,滿意道:“好了,我餓了,飛機上的垃圾食品我簡直一聞就想吐。”
我們:“……”
阿破指了指小排擋道:“我請您吃飯。”
史普搖了搖頭道:“回家的第一頓飯怎麼能在外面吃呢?我女兒會做給我的。”
小慧道:“我已經說過了,雖然從證據上看你是我的父親,但我沒有贍養你的義務。”
老史一攤手:“無所謂,反正我無處可去,你要不養我我就在這條街上要飯。”他呵斥還愣在一邊的阿破道,“小子!帶路!”
阿破遲疑地看着小慧,老史一把捏在他後脖子上,大聲道:“小子,放聰明點,你和她是你和她,就算你們上了牀也說明不了什麼,但我和她永遠只有一種關係:我是她老子,明白嗎?”
阿破乖乖點頭,準備前面帶路……
就在這時,大勇不知從哪冒出來,高聲喊道:“小慧——”
我們一起回頭看他,他興高采烈地飛撲上來,道:“你今天終於在了,我來過好幾次了。”
史普沉聲道:“你也想跟我女兒上牀嗎?”
大勇一皺眉,小聲問我:“這是誰爸呀?”
我無奈道:“小慧她爸。”
“真的?”大勇驚奇道,我們孤兒院一起長大的孩子時有找到親生父母的事例,這總算是喜事一樁。
小慧沒有否認,大勇立刻飛奔到老史身邊,攙起他一條胳膊道:“老爺子,您剛來啊?”
“叫我史先生!”
“……是,史先生。”
老史滿意道:“哈,看來當年生個丫頭是不錯的投資,早知道就多搞幾個出來了!”然後他就像老太爺一樣在阿破和大勇的左擁右護下躊躇而去……
無雙一腳踢飛啃剩下半個的小麪包,急道:“小慧,你到底打算怎麼辦啊?”
小慧面無表情地揉着太陽穴道:“讓我想想!”
我唉聲嘆氣道:“走吧,這不是靠腦子聰明就能解決的。”
葉卡捷琳娜道:“是啊,總不能真讓他流落街頭。”
“哎……我去買菜。”無雙走了。
我悠悠地說:“真不該讓聶平那麼快就走。”我發現我們自從認識了這位詛咒之神後就對他產生了依賴,生活要靠詛咒才能正常進行,真是悲劇啊,更悲劇的是:這小子已經神不知妖不覺地走了。
……
四妖居,小慧一聲不響地炒菜,我和葉卡捷琳娜猴蹲在廚房門口假裝打下手其實是藉機觀察客廳裡的動靜。
自古以來,女婿和老丈人關係就是非常微妙的,如果一個姑娘和你的關係就在可嫁可不嫁之間,那麼如果她的父親喜歡你,那她十有八九就是你的人了。雖然小慧和老史之間有些特殊,但她並沒有否認這層血緣關係,這就讓大勇不得不重視老史的存在了,他現在就正巧舌如簧地討老頭的歡心。
“老爺子,哦不,史先生,您這是打哪來啊?”大勇賠笑問。
史普乾脆地道:“監獄!”
大勇愣了一下,立刻歡欣道:“難怪我一看您就感覺像自己人,那地方我也經常去。”爲免誤會,他急忙補充道,“我是去撈人的,沒辦法,公司裡有些小的總是不安分。”
史普盯了他一眼道:“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黑社會身份嗎?”
大勇剛想辯解,史普沉聲道:“從你的眼神和衣着上看,你應該是黑社會中層分子,手下領着十幾個小弟,你們老大很器重你,你每個月的收入大概在2000美金左右。”
大勇結巴道:“這……”
阿破幸災樂禍道:“您怎麼知道的?”
“太簡單了,你看看他,夾着尾巴又志得意滿,穿着一身名牌西裝卻顧不上打理鞋子,還有,從他手背上傷疤的顏色深淺看,大概每兩個月才需要他親自動一次手。”
我們聽得折服不已,大勇張口結舌了半天這才由衷道:“前輩呀!”
史普轉過臉對阿破道:“你呢尤物,你是幹什麼的,你一點外傷也沒有!”
阿破鬱悶道:“別叫我尤物,我沒外傷也不是因爲我沒受過傷。”
“哈!在S21集中營裡你們這些人都是尤物,看看你們,白白胖胖,一個個就像會浮動的奶油蛋糕,我在那裡兩年就沒見過一個體重超過120的。”
小慧冷冷道:“開飯了!”
我們這羣尤物急忙幫着上菜,阿破道:“那您是怎麼從那逃出去的?”
史普道:“首先我非克服三個難題,第一,避開衛兵的視線,不過這一點並不難,第二,我得處理掉和我鎖在一起的那個傢伙,第三,我得有體力做到第二點,這也是爲什麼第一點裡衛兵對我們不嚴加看守的原因——我們太虛弱了。”
史普毫不客氣地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裡,繼續道:“很幸運,我在衛兵視線以外找到一片尖銳的石頭。”
無雙忍不住道:“那管什麼用?”
“哈!管什麼用,我用它砸昏和我銬在一起的那個傢伙,然後再用它切斷他和我銬在一起的手,你說管什麼用?”
無雙皺眉道:“那個人最後怎麼樣了?”
史普像看外星人一樣看着他道:“那我怎麼知道,不是當時死了就是後來死了,不過他要因此而當場死掉的話我想他一定會感謝我的。”
小慧坐下來,哼了一聲道:“你沒有爲此而愧疚嗎?”
史普很自然道:“爲什麼要愧疚,當時石片很多,誰讓他沒有先想到這個辦法呢?如果是你你怎麼辦?”
小慧淡淡道:“不得不說在當時那個情景下你那麼做幾乎是唯一的機會。”
史普得意道:“看看,只有我女兒瞭解我。”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當時只有你會那麼做,我不殺人同樣能逃出去,更重要的——”
史普愕然道:“什麼?”
小慧微微一笑道:“我壓根就不會被莫名其妙被抓到集中營去。”
史普:“……”
這是這對父女的第二次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