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一見鍾情,見色起意

靛藍的牛仔褲,黑灰的衛衣,他的雙手插在衛衣的口袋裡,連衣的帽子套在他的頭上。

很低調。

很平凡。

很少人會特別留意。

可是阮舒第一時間就發現他了。

儘管他站得距離過道的另一頭很遠。

儘管中間隔了許多正在走動的人。

儘管她看不清楚他此刻的具體神情。

可她知道,是林翰。

林翰在盯着她。

阮舒的手垂在身側,整個人好像被釘子從頭骨貫穿而下,定死在原地,她什麼都做不了。

林翰也沒動。

兩人就這樣隔着不長不短的距離對望。

忽然的,一道熟悉挺拔的身影自中間的交叉路口出現。

視線頓時被阻隔。

傅令元強勢地闖入她的視野。

阮舒滿眼只餘他輪廓沉篤的面容。

傅令元的目光懾在她的臉上,於行進間銳利地審視她,直至她的面前,止住步子,更是對她打量得厲害。

來勢洶洶的,她有點怵。

先是身後傳出九思問候他“傅先生”,阮舒才淺淺地笑了笑:“我正在問九思,是不是打過電話,三哥你就來了。”

傅令元肅色的表情未有鬆動,不冷不熱又有點莫名其妙地問:“紙巾。”

阮舒微惑。手還是伸進包裡,將手帕紙掏出。

傅令元接過,手指在拆包裝,嘴上把林璞喚了過來。

“姐夫。”林璞打招呼。

傅令元已抽住一張紙,單手捧住阮舒的臉,另一隻手攜着紙面,覆到阮舒的脣上,輕輕地擦。

阮舒怔了怔,反應過來,他是在拭她的口紅。

她微微仰臉注視他。

他緊抿嘴脣,眼神筆直地睨她,嘴上在問林璞:“今天在辦公室裡發生了什麼?”

似是擔心林璞沒聽明白,他又問得詳細了點:“你不是本來很着急地找九思要我的號碼,還說什麼要出事?”

阮舒眉心微不可察地跳了跳——原來還有這一出?

“噢,姐夫問的是那個呀。”林璞頗爲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是我搞錯了。公司最近遇到比較棘手的惡意競爭,二姐和市場部的人在解決,可能太累了,所以臉色不好看,我進去找她的時候,她又對我發了點脾氣,我就誤會了。我誤以爲二姐和姐夫你吵架還沒和好。”

阮舒聽言眉心又是不着痕跡地跳了跳——他在爲她遮掩……?

眸光輕輕一轉,她淡定地瞥向林璞。

林璞恰好也在看她,依稀帶着笑意。

“吵架還沒和好?”傅令元折起眉頭拎出字眼,手上紙巾翻了一個面,沿着她的脣線繼續輕輕地描摹。

“難道又是我誤會了?”林璞的表情滿是狐疑,訕訕解釋,“我瞅着姐這幾天心情似乎不太好,姐夫你又不像前一週和姐一起來上班,我以爲你們兩個吵架了。”

“心情不好?”傅令元眉峰挑起,饒有興味兒地重複這四個字眼,戲謔,“傅太太前兩天心情不好了?”

阮舒扭頭對林璞否認:“是你又誤會了。琢磨錯誤上級領導的真實情緒,很容易犯大錯。今天記你兩過。”

傅令元給她擦拭口紅的動作已停,指腹捏着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扭回來,銳利地眯眸:“明知臉色不好。還要塗這麼豔的顏色。傅太太心裡有事。”

阮舒不知他從哪兒總結出的這種理論依據。

便見傅令元緊接着朝林湘的病房掃去眼風,再看回她時,有種篤定的洞若明火:“來探視她幹什麼?”

阮舒微頓,不願意自己在他的審視裡無所遁形,主動展開手臂抱上他的頸子:“我想先回家。回家再和三哥說。”

她的語氣透着濃濃的疲倦。

傅令元沉默數秒,回抱住她,掌心按在她後背。

阮舒靠在他的肩膀,目光越過他的肩頭,望向過道的另一頭——林翰不知何時已經不在了。

而傅令元在她的耳畔說:“先回家。”

林璞得繼續留在林湘的病房幫林承志和王毓芬代爲照看。

阮舒和他道了別。跟隨傅令元離開。

車上,在遇到紅燈的時候,她主動挑了話題與他閒聊:“三哥今天去三鑫集團辦事還順利麼?”

“不是去辦事,只是去參加會議。”傅令元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將襯衫的扣子又多解開兩顆。

和早上出發時相比,他的領帶早就沒了。此時因爲在車廂內,他也沒有穿外套,袖子則捲起兩卷,露出肌肉彰顯的一截小臂,更顯恣意。

阮舒凝了兩秒,手心覆上他搭在方向盤上的那隻手的手背,輕輕地摩挲數下,移至他腕上的手錶,摸了摸眼熟的錶帶,晃了一瞬間的神——如果未曾經歷過那件骯髒的往事,對於譚飛下藥導致她被人趁虛而入的那次,她是否就無法做到寬容對待並對馬以坦然告知?

“在想什麼?”傅令元嗓音沉沉,另一隻手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與他對視,他盯着她,眼裡是十分不愉悅的情緒,“有事直接說,尤其和我呆在一起的時候,不要在那兒自己分神。”

阮舒明媚地笑了一下,手心又從他的手錶移至他的赤裸的半截小臂上,以一種恰到好處的速度摸了摸。

透出些許旖旎的意味。

傅令元低眸,瞅一眼她白淨修長的手指,濃眉挑了一下。

阮舒並沒有進一步舉動,縮手,並提醒他:“綠燈了,三哥。”

傅令元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前方,啓動車子。

阮舒低頭,手裡攥着,給林璞發微信:“爲什麼要幫我遮掩?”

林璞回得很快,先過來一個懵逼臉。問:“遮掩什麼?”然後下一句說,“難道我不是實話實說麼?”

阮舒抿脣。

林璞發過來第三句,才解釋:“姐你是有事情不太願意告訴姐夫吧?我只是覺得人總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間。”

阮舒將頭靠在車窗上,從車窗外的後視鏡裡看到自己的臉,原本豔麗的紅脣被擦得掉了大半,只剩淺薄的一層,但又不至於太淡。整個脣型能保持住,是傅令元最後細心沿她的脣線描摹的結果。

他對女人總是那麼地入微。淡淡一勾脣,她又給林璞發去消息:“再幫我一個忙。”

“姐說。”句末附加一張笑臉。

阮舒的手指飛快地摁鍵:“想辦法留守你大姐的病房。一步都不要離開。也注意不要輕易讓陌生人進去。”

林璞也不好奇地追問原因,滿口答應:“好,保證完成姐交代的任務。”

“謝謝。”

半路兩人在商圈下車,找個家餐廳吃晚飯,最後回的綠水豪庭。

阮舒照老習慣進書房。

她沒開燈,於黑暗中發呆坐了好長一段時間,摸索着開關啓動電腦,然後從包裡掏出那兩張cd盒。

兩張不同的內容。

眸光幽幽地凝注須臾,她面無表情打開cd盒,取出光碟,旋即拿過筆筒裡剪刀,慢慢地耐心地執拗地將它們剪碎剪碎剪碎再剪碎。

傅令元端着剛熬好的中藥叩門進來時,意外發現書房裡只有電腦屏幕發出幽暗的光芒,打在她的臉上,看上去莫測又詭異。

他皺眉,順手幫她開了燈,將碗放到她的面前,音色微涼:“幹什麼?”

“嗯?”阮舒困惑地自電腦屏幕上擡頭看他。

“我問你幹什麼不開燈?”

“太亮了。”說着,阮舒端起中藥,沒有半點猶豫,一口氣喝了個乾淨,相較於前一次簡直乾脆利落。放下碗時,她只是眉頭微蹙,又繼續看回電腦。

傅令元雙手抱臂靠坐在大班桌上,湛黑地眸子盯着她,“那就給你加個可調節光線的檯燈。大燈太亮就開臺燈。”

“好。謝謝三哥。”阮舒應,原本視線依舊未移,轉瞬忽然記起什麼。才扭頭問他,“三哥你能幫忙查一查這個人和這家公司麼?”

她本打算將屏幕轉給他看,傅令元卻率先傾過身來,一手按在椅背上,另一隻手按在桌上,將她呈半包圍的方式攏在懷裡,繼而俯低頭,若即若離地貼在她的鬢邊,和她一樣角度看屏幕。

顯示的是華興的資料。

傅令元迅速地掃視,原本按在桌上的那隻手忽而覆到她握着?標的手上,勾着她的手指滑動屏幕。

“這是今天林璞說的和林氏惡意競爭的公司?”

“嗯。”

資料滑到最後,是曹旺德的照片。

“這是你去溫泉會所特別留意的男人?”傅令元又問,措辭和語氣皆有些微妙。

“難道九思向你彙報時的原話就是這樣的?”阮舒偏頭看他。

傅令元也偏過頭來,斜斜勾脣,反問:“傅太太認爲呢?”

阮舒揚眉:“三哥現在對隨隨便便的阿貓阿狗都能吃上醋。”

傅令元湊近,啄了啄她的近在咫尺的脣,眸底閃過瞬間的冷寒:“我和傅太太一樣,最近有點不爽。就是想找些阿貓阿狗撒氣。”

阮舒微閃眸光,很快笑了笑,勾住他的脖子。

傅令元順勢一把將她從大班椅裡抱起。

阮舒摟緊他的脖子,又是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他的身前,雙腿箍在他的腰上,然後吻上他:“三哥,我今晚想再試試……”

自她被他發現吃藥,兩人不歡而散,冷戰了兩日,重新和好後。他沒再提過要和她做。膩歪歸膩歪,撩了火他也止住,昨晚在車上也只是讓她用手幫他。傅令元已默認,必須等她接受催眠治療成功之後,恐怕纔能有機會。沒想到她主動說想試。

他直接用行動回答她。

此時他們之間欲圖嘗試的性、愛,儼然不再以解決他的生理需求爲目的,而是爲勒幫她克服心理障礙而發起。

他抱着她,她掛着他,吻着離開書房。吻着穿過客廳,吻着回臥室。她很主動,很熱情,顯得衝動,有點着急,卻也在呼吸不暢,頭暈目眩,打着顫兒。

他感受到了她的恐懼和慌亂。

是濃烈的恐懼和慌亂。

不若先前多爲緊張和僵硬。

可她顯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傅令元眯眸,托住她的臋。手指順溜地從後滑到前。

一股痛苦立時生出,死死扼住阮舒的喉嚨。她喘不過氣,她窒息,腦中剎那間閃現一幀老舊破碎的畫面——她被摁住雙手,壓住雙腿,無力地陷在泥沼般的絕望之中……

濃烈的噁心氾濫心頭。

阮舒遽然使勁踢打傅令元,從他的懷裡掙脫,一路飛奔進洗手間。

滿室都是她的乾嘔聲。

顯然,她的厭性反應比他以往碰釘子的任何一次都要強烈。可是這兩天他明明什麼過激的舉動都沒做,昨晚他們擁吻進來的時候差不多也到這種程度,她沒有太明顯的不適。只隔了個白日,她就病情加重,那原因只出在今天她都接觸過誰!傅令元站定原地,面若寒霜,煞冷地離開臥室,撥通慄青的電話。

“事情辦得怎樣?”

慄青第一時間從他的聲音聽出他此刻情緒的糟糕,卻還是隻能硬着頭皮告知他實情:“林家的那位少爺今天晚上好像要留守病房,我剛剛找了兩次人去支他,他都沒離開,所以暫時見不上林大小姐。老大,你再多等等,我在另外想辦法。”

傅令元嘴脣緊抿,剋制而隱忍,沉默數秒,岑冷吩咐:“你和十三分開行動。醫院依舊你辦,實在支不開他你去找遠方強制他離開。十三那邊讓他去林家查林湘這次吞安眠藥的原因。”

“是,老大。”慄青領命。

傅令元掐斷通話,耳中捕捉到科科轉輪軸的動靜。

他瞥向它,看到它滿身的刺,猛地朝籠子砸出。

籠子驟然傾倒,科科滾了兩滾,發出刺耳的怪叫,滿身的刺全部張開。

傅令元冷冷掠它一眼,沒搭理,取過煙和打火機,走到陽臺上吞雲吐霧。

不多時。後背悄無聲息地貼上來溫熱柔軟的身體,攜帶滿滿的橙花的香氣:“對不起,還是讓三哥掃興了。”

傅令元拔掉嘴裡的煙,戳着菸頭捻滅星火,垂眸盯住摟在他腰上的她的細白的手臂,淡聲問:“不是說回家來告訴我你今天爲什麼去探視林湘?”

“林湘昨晚吞安眠藥自殺。”她平靜說。

“這個我知道。”他有點煩。

“我去看看她怎麼死的。”她輕輕地笑。

“她以前怎麼得罪你的?”他沉了沉眸色。這件事好像除了她們兩個當事人,誰也不清楚當年的實際情況,表面上大家默認的原因是阮舒作爲養女嫉妒林湘正統的大小姐身份兩人素來不對頭,所以狠毒地推林湘下樓。未致命,但致殘。

“三哥是覺得我做得太過?”她溫溫反問,

“是想知道她只用兩條腿抵不抵得過得罪你的程度。”他冰冰冷冷的。

她笑了笑,問:“如果我說,她沒有得罪我,我就是單純地想讓她不好過呢?”

他哧聲:“那傅太太還是心軟了,兩條腿而已,怎麼夠傅太太玩樂戲耍?”

她笑得挺開心的:“三哥這樣不分是非黑白地捧我的場,會把我慣得越來越壞的。”

傅令元轉過身與她面對面。攏她在懷,低眸看她。

她剛洗完澡,素顏素淨,膚色一如既往白皙,可能剛吐過的緣故,臉色又多了絲蒼白,襯得那顆原本淡得若隱若現的淚痣浮得明顯。

他執住她的下巴,對視她平淡明淨的眼神,薄脣微勾:“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慣你慣誰?跟着我,你更有資本壞,想怎麼壞怎麼壞,越壞越好,壞得其他人都不敢接近你,那你也只能留在我身邊了。”

阮舒安靜地凝他,片刻,勾住他的脖子,問:“我曾聽人說。要征服一個男人,首先要征服他的性、器、官。我是個沒法正常和男人做的女人,技術也不如外面的那些小姐,三哥爲什麼還要繼續喜歡我?三哥到底爲什麼第一眼見我就喜歡我?”

傅令元聽了,指腹緩緩摩挲她此時全然淡色的嘴脣,閒閒散散地笑:“傅太太難得沒有聽說過一種說法?一見鍾情不過見色起意,日久生情纔是權衡利弊。”

她人在他的懷中,下巴被他輕輕捏着,聽着他雲淡風輕地說出這樣刺耳的話來,不禁顫了顫睫毛。

是啊,乍聽之下確實刺耳,不過稍加細思,見色起意比權衡利弊純粹。

阮舒的內心深處不免思緒翻涌。

如今的他心太深,她探不清,但她相信十年前,那段她一生中難得純粹的時光裡,他曾經對她的那份喜歡也是純粹的。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複雜、黑暗和荒謬,反令她珍惜他曾經對她的那份純粹。

只可惜……

阮舒及時止了思緒。沒讓自己再想下去。她偎依進他的懷裡,沉默地緊緊地抱住他。

傅令元將下頷抵在她的頭頂,手掌順着她的頭髮,嘴脣緊抿——

林湘的話題,最終還是被她繞開了。

基本可以肯定,林湘是他了解真相的重大突破口。

次日清晨,阮舒洗漱的時候,收到林璞發來的微信,內容是在向她邀功:“姐,昨晚抗戰成功。無論敵方如何誘惑,我軍都巋然不動,堅守陣地。”

“辛苦了。希望我軍白日繼續堅守。”阮舒回。

林璞許是沒料到還要繼續,回得稍微慢了些,試探性地問:“那我今天不用去公司上班了?”

阮舒:“我是你的上級領導,我做主讓你帶薪請假。”

“不是薪的問題。”林璞似終於忍不住好奇心,問出自己的猜測,“姐,你在擋的。是姐夫的人吧?”

阮舒滯了滯,發過去一句:“如果你不願意繼續幫忙,我現在另外找人。”

“不是。”林璞先秒回這兩個字,然後才補充道:“姐你是找不到比我還要更合適守在大姐病房的人了。”

他所說確實是事實。阮舒暗鬆一口氣,用語音回覆他:“林璞,真的感謝你。”

她預料,傅令元昨天肯定沒有消除對她特意去探視林湘的疑慮。她料想,他若從她撬不開嘴,就一定會去找林湘問。

她相信。一旦傅令元的人和林湘見上面,就算林湘不說,他們也有辦法讓她說。

當然,拖延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可她一點都不想就這麼被人攤出來,只想能拖多久拖多久。

她深藏在心底十多年的最骯髒的秘密……

從洗手間出來,發現傅令元也起來了,牀上空無一人。阮舒兀自穿戴化妝,一切準備好後走出去,果不其然在客廳的搖椅上發現傅令元。

這似乎已經成爲他的習慣。

昨晚翻倒的科科的窩歸位。

聽聞她出來的動靜。傅令元的視線從科科身上挪到她的臉上。

阮舒微笑道別:“我去公司了。”

傅令元懶懶散散笑:“傅太太辛苦。”

走進她的總裁辦時,阮舒發現洗手間的門半關着,有人影在晃動。

“阮總,”張未末抱着文件跟進來,解答了她的困惑,“咱們這一層樓的水管出了問題,出不來水,大廈的管理處剛找了師傅,在做全面的排查和修理,阮總你這裡還有個單獨的洗手間,總算是沒有忘記。”

阮舒瞭然地頷首,未再放心上,兀自坐進皮質轉椅裡。

今天林璞沒有來上班,沒有見到現成的早餐,她倒是稍微有些不習慣。

沒想到張未末不僅慣例地送來咖啡,還多了份三明治。

“林璞早上特意打電話交代我的。”她並不搶功,不過笑話了林璞,“他的語氣,好似他不在,阮總你就一定會餓肚子似的。”

阮舒淡淡彎出輕弧。

張未末彙報完今日的工作安排便退了出去。

辦公室裡頓時只剩阮舒。

當然還有洗手間裡在修理水管的工人。

裡頭時不時傳出輕微的碰撞或者敲打的動靜。

阮舒不爲所擾地認真翻看文件。

不知過了多久,她從文件裡晃回神時,發現洗手間裡竟然還在忙乎。

她極輕地蹙蹙眉,出聲詢問:“師傅,還沒修好麼?”

“嗯。”裡頭的人回得很簡單,但足以聽出聲音很啞很厚,像是長期喝酒抽菸導致壞了聲帶的煙嗓。

“還需要多久?”她又問。

裡頭的人卻是道:“麻煩能不能進來給我搭把手,馬上就要好了。”

阮舒不疑有他,從轉移起身,徑直朝洗手間走:“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我看師傅你修了好久。”

對方沒回答她。只是門後有半個穿着藍色水管工衣服的人影,彎身在洗手池底下不知在折騰什麼。

阮舒走進去:“需要我怎麼搭手?”

對方聞聲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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