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時，她的身影已然出現在鍾文身後，雙臂齊揮，四周迷霧紛紛變換形狀，化作數不清的刀槍劍戟，以雷霆之勢朝着鍾文狂襲而來。
這些兵刃散發出的銳意，竟然比先前的寶劍還要強出一倍不止，甫一現身，便將周遭迷霧切得支離破碎，彷彿整個混沌九轉陣都要斬裂開來。
顯然，她是打算趁着鍾文打出的上億寶劍還未收回之際，從背後突然襲擊，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然而，想象中鍾文被無數神兵分屍的畫面卻並未出現。
“劍王朝！”
只見他微微一笑，右臂一振，手中天缺劍再次閃耀起來，發出“嗡”地一聲長鳴，一柄又一柄銳利長劍登時在身後浮現，密密麻麻，鋪天蓋地，足足有上億之多。
先前打出去的億萬長劍還未收回，他居然又不知從哪裡召喚出一波新的寶劍，數量竟是隻多不少，每一柄之上同樣是紫光縈繞，雷霆閃耀，威勢煞是驚人。
“噹！”“噹！”“噹！”
漫天刀兵再度相交，姜霓凝聚出來的各種神兵又一次被撞得稀碎，毫無懸念地土崩瓦解，一潰千里。
億萬寶劍去勢不減，猶如被捅了老巢的馬蜂般瘋涌向前，拼了命地直射姜霓而去，逼得她不得不再次化作迷霧，隱去身形。
號稱掌控了這一界法則的她，竟然在正面交鋒中節節敗退，被逼得東奔西逃，狼狽不堪。
然而，鍾文的表演，卻遠沒有結束。
“劍王朝！”
只見他將天缺劍緩緩舉在身前，伴隨着“嗡”地一聲長鳴，劍身再次散發出耀眼華光。
越來越多的寶劍不斷涌現，與從漸漸撤回來的兩億寶劍匯合一處，以他爲中心懸立四周，上下浮動。
三億……四億……五億……
數量激增之下，視線中的寶劍猶如過江之鯽，密密麻麻，數不勝數，幾乎要將整片天地填滿，直教躲在暗處的姜霓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一次鍾文潛入天空之城營救姜妮妮之時，便曾憑藉着天缺劍吸引來的億萬寶劍施展出一招改良版“萬劍”，狠狠震懾了神女山一把，可與眼前這招“劍王朝”比起來，卻無疑是小巫見大巫，雙方根本就不在同一個層次。
姜霓在這混沌九轉陣中，可以說是堪比神靈的存在，想出現在哪裡就能出現在哪裡，想以什麼樣的形態存在便能以什麼樣的形態存在。
可在十數億寶劍鋪開的當下，她忽然驚訝地發現，自己幾乎沒有了容身之處。
“呼~呼~呼~”
好不容易等到了數量不再增加的那一刻，這十數億寶劍卻忽然竄動起來，紛紛沿着逆時針疾速遊走，速度快得驚人，竟然形成了一個瑩光閃閃的巨大龍捲，恐怖的劍風席捲天地，縱橫四方，瞬間將瀰漫在陣法中的迷霧切得七零八落，不成形狀。
這團劍之龍捲是如此龐大，如此緊密，幾乎將整個陣法空間完全覆蓋，顯然是不打算給姜霓留下任何閃避的空間。
短短數息間，她那玲瓏的身影便踉踉蹌蹌地出現在陣法一角，美眸中罕見地帶着一絲慌亂，臉色已然難看到了極點，體態亦是十分狼狽，顯然在鍾文這一招下吃了不小的虧。
怎麼可能？
他竟然在削弱我對混沌九轉的控制！
姜霓嘗試着調動天地之力來對抗這團劍之龍捲，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對於陣法的掌控竟然在不斷衰弱。
按照這個趨勢下去，用不了半刻時間，此界的控制權怕是就要落入鍾文手中，屆時他便能輕鬆破陣離去，而自己的犧牲也將徹底淪爲一個笑話。
甚至都不需要半刻，她就會葬身在對方這無孔不入的劍氣龍捲之中。
爲什麼？
爲什麼我這樣沒用？
我沒能救下師尊性命，沒能擊敗牧常逍，沒能阻止率土之濱的崛起，如今更是連守護神女山都無法做到！
如今的我已然獻祭一切，在這個男人面前卻依舊無能爲力。
難道他真是我命中的魔星麼？
難道我的畢生信念，終究要化爲泡影麼？
不，我不甘心！
我絕不甘心！
絕體絕命之際，姜霓雙眸微微泛紅，體內的每一粒細胞都開始跳躍，沸騰，耳邊彷彿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吶喊。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氣息不知從何而來，以她爲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瘋狂擴散，居然將迎面飛來的數十柄飛劍狠狠彈開。
此時她的眼眶和眼白俱都化作深黑色，瞳孔之中看不見一絲光亮，長髮高高揚起，色彩不一的各類能量在周身不規則地到處流竄，彷彿一道彩色壁壘，將萬事萬物統統阻隔在外。
這哪裡是什麼聖女？
分明就是來自深淵的魔女，誓要將無盡的毀滅和殺戮帶到人間。
“我拒絕！”
黑眼姜霓緩緩擡起右臂，纖細的手指對着鍾文虛空一點，口中緩緩吐出三個字來，聲音時遠時近，忽男忽女，詭異而縹緲，聽在耳中，令人不自覺地生出不祥之感。
這一刻，鍾文突然生出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整片天地都在厭惡自己，排斥自己，想要將自己拆碎成最細小的顆粒，直接連存在本身都一併抹除。
姜霓竟似突然爆種，將禁絕體與混沌九轉的元素之力完美結合在了一起，打算直接將他否決。
一旦成功，這一界的鐘文會立馬消失，而外界的鐘文也並不會迴歸。
換言之，無論在原初之地還是混沌九轉之中，都再也不會有鍾文這麼個人的存在。
甚至，還包括與他相關之人的記憶！
這一招堪稱王炸，換作其他任何人，都絕對無法抵擋天地的意志，可鍾文卻是個例外。
正如先前所說，他有着擔任天道的經驗。
他不但是神識世界的天道，更是在原初之地掌握了堪比天道的能力。
仗着這方面的豐富經驗，他在先前的拉鋸戰中，已經成功奪得了混沌九轉的一部分控制權。
所以，他沒有消失。
“在我面前，你沒有拒絕的資格！”
細細體會着來自這一方天地的壓力和體內每一粒細胞的劇烈震顫，鍾文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右手將天缺劍高舉過頭，言語間透着一股強烈的自信，“無極帝劍！”
快速回旋中的十數億寶劍彷彿得了指令一般，紛紛掉頭朝着同一個方向飛馳而去，一旦觸碰便會迅速合而爲一，體積卻不會有絲毫變化。
短短數息之間，十多億柄寶劍竟然融合成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看似平平無奇，卻有無法形容的厚重感撲面而來，彷彿一座巍峨高山飄在空中，隱隱有墜落之勢。
正是他用來對付天眼教主的終極殺招，無極帝劍！
“天缺……”
做到這一步，鍾文卻似還不滿足，而是將手中天缺劍緩緩遞了出去，“帝劍！”
話音剛落，蘊含着十數億寶劍重量的無極帝劍果斷掉頭，直衝天缺劍而去。
雙劍相交，並未發出半點撞擊之聲，反而迅速融合，很快便化作一柄造型獨特，流光溢彩的神奇寶劍。
此劍的體積較之天缺劍要大上一圈，劍刃彩光盪漾，寒氣逼人，一眼望去，便知絕非凡品。
從極北之地趕來的途中，他在人力車上冥思苦想，感悟頗多，居然將天缺劍和無極帝劍融合在一起，開發出了這個名爲“天缺帝劍”的新招數。
一劍在手，鍾文眸中精光大作，腳下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朝着姜霓所在的方向緩緩走去。
“轟！”
將要靠近之際，姜霓周身的彩色能量頓時警覺起來，本能地射出一道恐怖光柱，朝着鍾文狠狠懟了過去。
然而鍾文只是隨手一劍揮出，便毫不費力地將彩色光柱斬得稀碎，化作點點靈光，很快消散於天地之間。
“轟！”“轟！”“轟！”
或許是受了刺激的緣故，又有數道光柱自姜霓四周的能量中輪流暴射而出，狠狠打向鍾文所在的位置。
然而，無論此後對方打出多少光柱，鍾文都是一劍破之，表情無比輕鬆，顯得毫不費力。
“女人。”
就這樣，他一路摧枯拉朽般推進至姜霓眼前，低頭直視着她秀美的雙眸，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想好遺言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