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金票?”
陳老夫人此時也回過神來,臉色有着些許蒼白。
若是來路不正。
這如何是好?
難怪他要跑路,還說不會再出現……肯定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答應嬸兒,把這些都還回去,咱們在京城重新開始……”
陳老夫人紅着眼睛,緊緊地握住鄧彬的手,道:“孩子,咱們清清白白做人,乾乾淨淨做事,一輩子咱問心無愧,活的也坦蕩……”
鄧彬苦笑道:“嬸兒,我也知道,只是有些事真的回不了頭。”
他扭頭看向陳敬之,道:“敬之,哥真沒騙你,我是有兩個弟子,不過他們現在被龍衛抓去詔獄了……”
“……”
陳敬之愣了一下,他皺起眉頭,道:“誤人子弟!”
他無話可說了。
自己渾渾噩噩半生也就算了,把弟子也教成這個樣子。
現在好了。
金票有了。
人也進詔獄了。
陳老夫人道:“彬子,你跟嬸兒說清楚,這些金票怎麼回事?你的弟子怎麼就被龍衛抓進詔獄中了?”
“是這樣的……”
鄧彬沒有隱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事無鉅細的說了出來。
從黃鶴樓出現詩詞,落款恰好是他的名頭,到聖院聖主召見。
包括他打算幹完最後一筆,直接跑路的想法,也都悉數告知。
“敬之,嬸兒,這金票是乾淨的,聖主他老人家誤認爲是我作出了兩首鳴府詩詞,這才肯花大價錢拉攏我……”
“但實際上,是聖院看走眼了。”
“聖主不給,我鄧彬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從聖主手裡騙金票,不是嗎?”
鄧彬說完之後,陳敬之嘴巴微張,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聖院聖主……看走眼了啊!
不!
應該是鄧彬的心理素質,居然都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果然術業有專攻。
“黃鶴樓的詩詞我知道,但我並不知道太山書院院長是誰……那字跡我也沒見過!”
陳敬之懷疑過那兩首詩詞,會不會跟太子林亦有關。
但他仔細對比過自己,並不是。
苦笑一聲,陳敬之問道:“你的太山書院,是不是把仁道書院給佔了?”
鄧彬點頭道:“恩,不然我也沒資格來京城參加聖會。”
陳敬之好奇道:“爲什麼取名太山書院?”
“感謝太子殿下!”
鄧彬正色道:“你說仁道書院被太子殿下端掉,是天大的好事,是正道的光。”
“後面我入冊聖院的師兄,就想着這是太子殿下打下的山頭,就取了太山之名……”
陳敬之沉默了下來。
只能說。
這是鄧彬的命,那聖主上次的五百萬兩銀子,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陳敬之沉思片刻,道:“你跑不掉的,天樞院監察天下書院學士,要找到你輕而易舉。”
“要不然聖主也不會給你那麼豐厚的見面禮。”
鄧彬道:“我知道,我讀書修行本就是爲了出書賺錢,現在我錢賺夠了,文心自滅就行……”
陳敬之白了他一眼,道:“你要是能改掉坑蒙拐騙的性格,我倒是可以舉薦你拜入朝廷,逃脫聖院制裁!”
“當真?”
鄧彬愣住,但也有所疑慮,道:“朝廷能庇護我?”
陳敬之道:“你要考慮的是,你能不能拜入朝廷!”
以太子林亦的性格,若是鄧彬拜入朝廷,絕對會庇護他。
太子殿下巴不得跟聖院打起來……
但必須要師出有名!
“想辦法吧!”
鄧彬輕嘆了口氣,他隨後道:“敬之,我那兩個弟子其實也不是什麼大罪,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畢竟師徒一場,丟下他們直接跑路,我做不到。”
陳敬之道:“算你還有點良心,我想想辦法……”
就在這時。
“陳少保,有您的信!”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道聲音。
陳敬之打開門,卻發現門外早已經沒有了人影,只剩下地上的一封信。
他撿起信。
回到院中,道:“不知道是誰的信,一開門,人都跑了。”
鄧彬道:“看看?”
陳敬之打開一看,直接就愣住了:“錄取通知書?”
‘陳敬之學士:
經太山書院考察批准,你被我院‘儒院’錄取爲第一批書院學士。
請持本通知貼,於本月二十五日到太山書院報道。
簽發人:太山書院院長。’
陳敬之從未聽說過這玩意。
但是通知貼的內容,卻讓他受到不小的驚訝……太山書院院長。
太山書院的事,他並不知情。
他也是在黃鶴樓的兩首鳴府詩詞的落款上,才知道太山書院的存在。
“敬之,是什麼信?”鄧彬疑惑道。
“如果你沒有跟我說,你跟黃鶴樓的太山書院無關,我會認爲這是你寫給我的……”
陳敬之將信遞給了鄧彬,道:“你這個太山書院院長自己看!”
“好!”
鄧彬接過信一看,隨後眼珠子猛地一瞪。
糙!
遇到對手了!
“敬之,千萬不要去!”鄧彬對於同行,有着非常敏銳的感知。
“怎麼說?”陳敬之疑惑道。
“這種騙術,簡直老掉牙了,我大概明白對方的操作……”
鄧彬正色道:“對方應該是一所不在聖院註冊的野雞書院,目的是用兩首鳴府詩詞,先擴大書院的聲勢,然後再通過匿名廣撒網的方式,開始行騙!”
“如果你因爲兩首鳴府詩詞,二十五日去太山書院報名的話,等待你的,就是一個還沒有完全建起來的書院,甚至書院沒有幾個人。”
“然後跟你一樣的萬千學士,就準備付出天價的求學費吧!”
鄧彬對此很有信心。
對方這種幼稚的方法,他對此嗤之以鼻,很是不屑。
沒有任何技術含量。
“你說的有道理……”
陳敬之沉吟片刻,也認爲鄧彬說的非常在理,對方不肯露面。
顯然就是爲了拉高文人學士的期待。
然後等着收割。
鄧彬隨後想起了什麼,看向陳敬之,道:“敬之,剛纔那送信的對你很瞭解,但也不瞭解。”
“對方知道你的名字,將信也完美送達,但卻叫你陳少保,哈哈哈……你可是工部侍郎。”
“所以說,對方騙術真的很差勁,很低端!”
說到自己的專業,鄧彬也是神采飛揚。
陳老夫人在一旁看着,笑也是不是,哭也不是。
真是造孽啊!
陳敬之平靜道:“其實……他沒有說錯,我現在是大衍太子少保,工部侍郎早沒幹了。”
“……”
鄧彬沉默了下來,嘴巴微張,心中莫名的涌現出一股悲傷。
甚至已經逆流成河了。
敬之這升遷速度,未免太快了啊,這都成爲太子少保了!
未來的太子太保啊!
大衍皇帝的肱骨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