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輕歌放眼下臺下望去,觀戰的人數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大部分人都同周圍的友人竊竊私語,時不時眼角還有餘光瞟向傅輕歌,這顯然是在議論着他。
下午兩點時分,雨勢似乎大了起來,頭頂上重若千鈞的黑色雲團給人帶來了強烈的壓抑感,傅輕歌感覺自己的心臟也沒由來的開始加速跳動着,從心房心室裡泵出的血液都變得焦灼起來。
默默運氣歌訣,靈力入體倒轉至心肺之間,像情人的手撫摸胸膛一般撫慰着自己躁動不安的血液,傅輕歌長長出了一口氣。
“厲害厲害,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十一中傢伙,竟然能夠站在第四輪的擂臺上,而且還面無懼色,你這樣鎮定自若的表現值得我自報家門,我是二中的曾克凡,請多指教。”
一個像是儒雅文生的男孩,羽扇綸巾,身着淡藍色的儒士長袍,一點不像是武者,倒像是進京趕考的學子。
“十一中的傅輕歌,咳咳,不瞞你說,我剛剛只是在發呆。”傅輕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哈哈哈哈!”
臺下發出了一片鬨笑,大家都是武者,五感六識都遠比一般人來的靈敏,哪怕傅輕歌的聲音不算很大,但用心去聽,卻是一清二楚。
曾克凡原先只是禮節性的隨口誇讚,本以爲傅輕歌也會像模像樣的回敬相互吹捧,結果一出口就是這麼無厘頭,隨即也笑了出來。
他開始懷疑這傢伙真的是憑自己的實力打到第四輪,怕不是用這種方法把對手笑死的吧?
但片刻後他又覺得嘲笑別人不太合適,趕忙正色道:“傅輕歌同學,時間不等人,快點開始吧!”
外來的風言風語曾克凡也聽了不少,很多人都說傅輕歌是本次武者大比的絕對黑馬,表現幾乎是碾壓式的打到了第四輪,但是當自己真正同他面對面的時候,卻一點也感覺不出任何的壓迫感。
謠言都是口耳相傳的,傳着傳着難免會變質,所謂三人成虎事多有這句諺語不是沒有根據的,也許傅輕歌就真的只是純粹有一點實力,但運氣佔了主要上風。
傅輕歌有些不好意思,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言居然被這麼多人笑話,臺下圍觀的人怕是有數百人,這一回想不出名都難了,明明都還不是偶像還有偶像包袱,他太難了。
“曾同學,請!”傅輕歌雙腳岔開,稍微地下身子,保持在溼滑擂臺上的重心,雙手像羽翼一般,以託天的姿態展開。
“哈哈哈哈!這特麼的又是啥姿勢啊!這個黑馬武者是認真的嗎?”圍觀的武者們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他們武道修行了這麼久,從沒有見過如此空門大開,姿勢怪異的起手式。
曾克凡卻笑不出來了,他離傅輕歌只有十米不到的距離,這宛如大鵬展翅的姿態,身前幾乎每處都是破綻,可是傅輕歌完全沒有任何防守的意思,這樣的姿態就是爲了以攻代守,意味着他即將步步搶攻,不留任何防守的餘地!
這是在瞧不起誰呢?
別人說你是黑馬你還真就當自己是黑馬了嗎?
曾克凡作爲武者的好勝心被激起,大家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都是勤學苦練開拓出來的血線,他就不信自己會輸給傅輕歌。
他雖然有聽過觀戰過傅輕歌的人所描述的場面,但他絕對不相信,在同階級之中,有人能夠限制對手到幾乎不能動彈的境地,更不相信有人能夠反射音波這種武技的攻擊,至少是在血線境內,還沒人能做到。
曾克凡伸出兩指,以指代筆,在空中書寫着什麼。指過之處,筆走龍蛇,龍飛鳳舞,數百字書寫下來酣暢淋漓,一點窒礙都無。
衆人定睛一看,竟然是有名的書法名帖!
“曾克凡一上來直接就用出了家傳的武技,妙筆生花!這門武技原本是上三品的頂級武技,但曾家這一代子孫學習的應該
是經由曾家武道大師所改進的低級版本,但少說也在七品!”一個有些小道消息的學生武者驚歎道。
“曾家原本是流傳已久的書香門第,後來國難當頭,棄文從武,曾家一代武道老祖不僅是老學究更是以文入武的武道宗師,看來這傅輕歌落敗只是在彈指之間了!”
雖然有不切實際的流言蜚語,但衆人還是更加看好曾克凡,十六強絕對不是善男信女,他們一出手就有足以鎮壓同境的絕對優勢。
無數道黃色的光芒在空中以靈力凝結出的文字裡盛放,與有些陰暗灰冷的天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一刻曾克凡就宛如高射炮上的照明燈柱,熠熠發光。
“這一帖是古今聞名的喪亂帖,雖然我只習得其中神髓的十分之一,但也是不容小覷的,接招!”
曾克凡一聲暴喝,浮在空中的文字向前壓去,就像在風暴中披風斬棘的衝鋒舟,一往無前的氣勢夾帶着溫暖的光芒,把傅輕歌團團圍住。
傅輕歌只覺得自己置身於溫暖的被窩之中,心神不由自主的飄飛到了遠方,竟然眼睜睜的看着侵略性極強的文字,壓迫到自己身前。
所有的笑聲,驚呼聲都在這一刻被吞沒,連臺下的裁判也被曾克凡的武技所驚動,凝重的看了他一眼。
想到這裡,曾克凡嘴角已經壓抑不住笑容,喪亂帖中文字光芒更加盛放,每一個行雲流水的字符都同神來之筆一般,組成了各種古樸的象形圖案。
只見圖案已經觸手可及,而傅輕歌仍然沒動,衆人全都默默搖頭,謠言在這一刻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