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樓入口處外,燕軍幢將手持雙手戰刀站立,身後兩側站着密密麻麻的兵卒。
他伸出了手,一個兵卒把火把遞給他,他接過火把走到雲樓牆壁邊點燃了堆積在牆腳的柴堆。
很快,三面牆垛的柴堆全部都被點燃了,火燒得映紅了所有燕軍兵將的臉龐。
堵在入口處的屍體堆也被燒起來,難聞的糊焦氣味散發開來,燕軍兵將們紛紛後退,火勢太大,溫度太高,氣味也太難聞,沒有人能靠得太近,隔着十丈遠都能感覺到炙熱的烘烤。
趙俊生帶着李寶、呂玄伯和一干親兵已經殺到了盧龍樓,駐守在這裡的三十多個燕軍兵卒擋住而來他們的去路,卻被他們一一斬殺乾淨。
“將軍,不好了,燕軍在正在放火燒雲樓!”一個兵卒對趙俊生大叫。
趙俊生扭頭一看,見雲山上高聳的雲樓果然被熊熊大火包圍,火焰沖天而起,濃煙滾滾,他突然感覺心中一痛,失聲大叫:“木蘭!”
“啊——”趙俊生張嘴吐出一口鮮血,拔出戰刀大吼:“給我殺過去,殺光他們!”
李寶、呂玄伯及呂玄伯等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就看見趙俊生一道殘影遠去,兩人臉色大變,“快跟上去!”
“噗嗤噗嗤······”趙俊生一邊向雲樓所在的方向狂奔,幽冥鬼舞步在內力真氣的催動下全力發動,整個人一道閃電般的影子向前躥去,沿途遇到了燕軍兵將甚至都來不及看清楚是人是鬼就被斬殺。
李寶和呂玄伯帶着親兵一路狂追,卻追不上趙俊生,沿途只見到城牆上一路躺着被殺的燕軍屍體。
趙俊生一口氣衝到了與主城牆相連接的輔牆下,正要沿着輔牆衝上雲樓所在的城牆,迎面就碰上了圍困花木蘭等人的燕軍兵將們。
“死,你們都給我死!”趙俊生如瘋魔一般,揮刀衝進燕軍羣衆,身形閃爍如鬼魅,燕軍兵將們一個個來不及反應招架就被斬殺。
只不過一眨眼的工夫,燕軍兵將們都被砍倒了一片。
隊伍中間的燕軍幢將常昆看見自己麾下的兵將被無情的斬殺,他提着刀衝開人羣迎上了趙俊生。
趙俊生不管來的是誰,一律招呼過去,“噹噹”兩聲,“碰”的一下,常昆身體倒飛而去砸翻了一大片燕軍兵卒。
“噗嗤——”常昆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張嘴就吐出一口獻血。
趙俊生被常昆剛纔擋了兩招,步法受到了影響,身形停頓了一下,四五杆長槍就刺了過來,他一個轉身,猶如一陣風吹過,五杆長槍全部刺空,在這些兵卒眼裡,趙俊生的人也不見了。
接着連續幾道刀光閃過,燕軍兵卒們又相繼不停的倒下死去。
一陣陣刀光亂舞,一道道影子忽閃而過,不到片刻工夫,圍攻花木蘭等人的百餘人的燕軍兵卒全部被趙俊生斬殺殆盡。
“啊——”常昆忍者疼痛大叫一聲,他看見自己的部下被屠殺憤怒的大叫,掙扎着想要爬起來。
忽然一隻腳踢過來,常昆避無可避,很乾脆的昏死過去。
最後一個燕軍兵卒緩緩倒下,刀也掉在地上。
趙俊生的身形顯露出來,手上的刀光潔如鏡面,沒有一滴血。
“木蘭!木蘭······”趙俊生神情呆泄的看着被熊熊大火包圍的雲樓低聲呼喊着,呼喊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淒厲的叫着向大火衝過去。
一道身影快速衝過來一把抱住了趙俊生,是呂玄伯,他死死地抱住趙俊生大叫:“少爺不可,不可啊!”
“閃開,你給我滾開!”趙俊生吼叫着,體內真氣震盪,渾身勁力爆發,呂玄伯被震開,身體倒飛而去,人在空中就吐了一口鮮血。
趙俊生繼續向大火衝過去,卻又有一道強壯的身影衝上來以極大的力量把趙俊生撞倒在地上,親兵們紛紛大叫着衝上來把他壓在身下,死死地按住他。
“將軍不可啊,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啊······”親兵們一邊按着他,一邊大叫。
大火還在燃燒着,趙俊生不停的嘶吼着,想要把壓在他身上的十幾個親兵掀翻,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想到花木蘭已經被燒死在雲樓之內,不由的嚎啕大哭,“啊——”
攻城戰還在繼續,城頭上的廝殺越來越慘烈,越來越多的魏軍登上了城牆與燕軍展開了城頭爭奪戰,屍體鋪面了城頭,旌旗燃燒着,一具具屍體上插着刀劍。
城樓下的攻城車還在不停的撞擊城門,每一次撞擊都發出巨大的響聲,似乎城門隨時都可能被撞破。
天色漸漸發亮了,被魏軍攻佔的城牆地段越來越多,面積越來越大,燕軍漸漸從兩側被壓縮向望日樓方向靠攏。
“將軍,弟兄們傷亡太大了,已經頂不住了!”一個幢將滿臉是血的對萬陵大聲稟報。
萬陵很冷靜,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刻,這一面城牆畢竟不是主城牆,盧龍塞的防禦能力主要體現在防備北方胡人,主城牆那邊的防禦工事是最多的,而這一面城牆防禦工事太少,不可能擋住攻城軍隊太久。
如果胡人從北方打過來,主城牆防守不住了,守軍還可以退往中間的盧龍樓和城牆防守,只要把盧龍樓下的城門一關,胡人們就被擋在主城牆和中間城牆之間。
中間城牆雖然與主城牆相連,呈四方形,但連接處是箭樓,只要守住兩側銜接處的箭樓和中間城牆,就依然可以擋住胡人們的進攻,可若是敵人從關內這邊進攻,那就退無可退,敵軍一旦衝進城內,就可以從兩側石梯衝上盧龍樓,盧龍塞就算是被攻破了。
“我們不能退,就算退到中間的盧龍樓和城牆上也守不住,他們一口氣可以從石梯衝到盧龍樓上,並可以打開盧龍樓的城門再殺到主城牆!”
幢將急得大叫:“將軍,若不退,我們就會全部死在這裡,只有一百多人了,根本就守不住了!”
萬陵目光冷冷的盯着這幢將:“你很怕死嗎?”
“將、將軍,這不是怕死的問題啊,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是爲不智,弟兄們已經盡力了啊!”
萬陵眼中殺機一閃,瞬間拔劍砍斷了幢將的脖子,鮮血濺在他臉上絲毫不變色,周圍的兵將們都嚇得失聲:“啊——”
這些兵將看見萬陵的目光呈現出恐懼和害怕。
“都給本將軍聽好了,誰不許後撤一步,給本將軍守住這望日樓,守住兩側下城的石梯,若有人企圖逃走,格殺勿論!”
兵將們都不由嚥了咽口水,他們其實一個個都心裡惶恐不安。
望日樓兩側城牆上的最外圍還在發生慘烈的廝殺,但燕軍能夠守住的地盤越來越少,魏軍一步一步向前推進,踩着屍體和血水壓縮燕軍的活動空間。
“噗嗤”一聲,一柄利刃突然從背後刺進了萬陵的身體。
“你······”萬陵緩緩扭頭看向身後之人,嘴裡只說了一個只,眼神就開始渙散,緩緩倒下。
一個親兵用刀指着行兇之人大喝:“黃康元,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刺將軍,弟兄們,跟我殺了他!”
只見黃康元大喝:“都聽說我,盧龍塞守不住了,相信你們都看見了,死了那麼多兄弟我們已經盡力全力,算對得住馮家了,諸位家中都還有家小,難道要讓所有人都死在這裡嗎?萬將軍要爲馮氏盡忠那是他的事情,可他要拉着我們陪葬,我們難道就天生就該死?”
幢將這時大聲說:“好了,萬將軍死了,不想死的就跟我投降吧!”
城破了,剩下的燕軍紛紛丟下了兵器跪在了地上舉起手投降,攻城的魏軍被曹蛟下令約束,不得殺俘虜。
雲樓外的大火燒熄滅了,還有一絲煙火嫋嫋升起,趙俊生毫無形象的坐在雲樓的入口處眼神呆呆的看着樓內一具具白骨。
李寶走過來低聲道:“將軍······曹蛟攻破了盧龍塞,常山王已經帶兵進城了,他派人來傳令,讓將軍過去議事”。
趙俊生面無表情,舉手擺了擺,語氣毫無感情:“告訴常山王我受了傷,議事後有什麼命令直接傳達吧,議事我就不去了!”
“······是!”
李寶看着趙俊生落寞孤寂的背影,心中暗暗嘆息一聲,對周圍的親兵揮了揮手,讓他們都退開一些,讓趙俊生單獨待一會兒。
良久,趙俊生緩緩起身,一步一步慢慢走近雲樓。
雲樓一樓內,屍體全部被燒成了白骨,趙俊生想要找到花木蘭的屍骨,這裡面無論是魏軍還是燕軍都是男人,只有花木蘭一人是女人,女人的骨骼與男人是不同的,他相信他能找到花木蘭的屍骨。
一樓的所有白骨被他翻了一個遍,沒有一具符合女性骨骼特徵。
他邁步走向二樓,二樓的休息間有一些被烤焦的屍體,他一一辨認,也沒有花木蘭。
來到樓頂,他甚至還能感覺到牆壁的炙熱,即便火沒有燒到這裡,但缺氧和高溫依然能讓這裡的人喪命。
樓頂有六具被烤焦的屍體,散發着濃烈的難聞氣味。
“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不是······都不是······”
趙俊生找遍了整個雲樓,竟然沒有找到花木蘭的屍體。
“木蘭——木蘭——”趙俊生仰頭大聲嚎叫。
“這裡······哥哥······”
趙俊生一愣,扭頭四處張望,似乎有人再回應。
“我們在這裡,俊生哥哥,在這裡······”
趙俊生四處尋找,他走到面對北方的牆垛邊往下一看,只見亂石嶙峋的山坡上站着一羣人,其中一個就有花木蘭,他大喜:“木蘭!”